第九章 脱逃(1/2)
( ) 我在刑讯室被折腾了几个小时,回到号子里已是中午时分。
宁老虎和他的三个打手围坐在床板上吃饭,中间摆着三只盘子一个碗,分别装着全鱼、鸡丁、荷包蛋和青菜。饥肠辘辘的我,看着那些菜直吞口水。
老于头和小豆子都端着个碗站在马桶旁边吃饭。他们吃的是糙米饭和青菜汤。见我走过来,老于头用眼睛向我做了一下暗示,顺着他所示的方向,我看到床板底下搁着一碗汤饭。
我明白那是我的,走过去端在手里,拿筷子在汤里搅动一下,一颗颗被汤泡过的糙米饭像爆米花一样浮起来,味道难闻极了。我必须给自己补充能量,顾不得那么多,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喝了个底朝天。
我想找老于头和小豆芽打听,为什么宁老虎他们吃的是大鱼大肉,而我们只能吃臭菜汤泡糙米饭,但话到嘴边终没启齿,因为我料定老于头他们不敢在宁老虎的眼皮底下和我说话。
饭后,肥臀手一招,老于头和小豆子便乖乖地走过去,两人按部就班各做各的事,老于头收拾床板上的碗筷,打扫卫生,小豆子则跪在宁老虎后面,帮其做按摩。
“你叫什么名字?”宁老虎边享受按摩边问我。
“刘道华。”我答。
“你有两个名字?”
“没有,就一个,刘道华。”
宁老虎忽地坐直身子,眼露凶光,看着我道:“禁子不是叫你哈拉吗?”
“他们认错人了,哈拉不是我。”
“照你这么说,你坐冤枉牢了?”
“我是被冤枉的,因为我本来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说了您也不会相信。”
宁老虎和他的三个打手都笑了,笑毕,宁老虎指着自己的脑袋问我:“你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我的心里很不爽,一个流氓问这么多事干嘛?
他的左手伸出三根指头,问我道:“这是几?”
“三。”我答。
他接着举起右手伸出四根指头,问道:“这边加这边等于几?”
“七。”我答。
他又笑了,道:“把六说成七,还说你的脑袋没问题?”
一旁的江西佬立即纠正,道:“老大,是等于七。”
宁老虎顿了一下,甩了江西佬一记耳光,道:“我说是六就是六,想造反呀?”
江西佬捂着脸,退到一边。
“你们还有谁认为刚才那个结果是等于七的?”宁老虎看着号子里其他人问。
没有人吭声,都低着头。
“老于头,你说,是七吗?”宁老虎问老于头。
“不是,是六。”老于头违心地回答。
“小豆子,你认为呢?”宁老虎又问小豆子。
“七。”小豆子如实说,像是要讨打。
“初生牛犊不怕虎。”宁老虎道:“肥臀,赏他七条大黄鱼!”
“是!”肥臀应道,走到小豆子面前,抬手连扇了小豆子七个响亮的耳光。
小豆子捂着脸,嘴角有鲜血流出来。他把手放下时,可见右脸有明显的肿胀。
“哈拉,今天我先不提审你,也不整治你,但我会对你进行调查,看你到底是哈拉还是刘道华,如果你真是刘道华,我会帮你伸冤,可如果查到你是哈拉,我要一点一点地修理你。”宁老虎慢条斯理地对我说。
我点头。
“还不谢谢老大?”肥臀提醒我。
“谢老大。”我说。
“大声点!”肥臀对我的声音不满意。
“谢老大!”我抬高声音道。
说这话时,我在想,这个宁老虎到底是何许人?他说话的口吻以及做派为什么和老板头有那么多相似之处?
晚上,号子里没有灯,我们只能借助走廊外微弱的灯光辨别东西。
大约是天黑后的一个小时,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走廊上吆喝:“戌时五刻,诸监卧睡,严守监规,切勿喧闹……”
声音渐行渐远。
声音过后,老于头和小豆子都脱掉自己的鞋子,踩在大通铺上铺被。两人先把宁老虎的丝绸被铺好,接着又铺好肥臀等三个打手的,最后才把他们自己的破被子拿出来铺了。
我睡在小豆子旁边,一条又破又旧而且还有气味的被子是在床底下扯出来的,马桶就在我和小豆子这边,一有人小便,就会臊味扑鼻。
我和老于头、小豆子三人睡得比较拥挤,而宁老虎他们四个人睡的地方相当宽松,特别是宁老虎一个人足足占有四米宽的位置。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号子里除了我以外,他们都沉沉入睡了。
我不敢睡,大脑在翻来覆去策划一件大事:明天脱逃,得用几套方案?
想了很久,我终于有了三套方案。第一套方案是在外边借上厕所之机逃跑,第二套方案是借山林掩护逃跑,第三套方案是挟马逃跑。
初步方案就这样在我的脑海里成型。我正准备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突然听到号子里面有动静。
我看到宁老虎悄悄地爬起来,穿好靴子,猫腰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溜了出去。原来我们的号子门没有上锁。
我一下子特别兴奋特别激动,鼓了鼓勇气,也想跟着溜出去。
可就在这时,号子门又有了碎碎的响动,好像是上锁的声音。接着,我看到一个禁子在走廊上经过。
宁老虎不像是脱逃,似乎与禁子事先有串通,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想着想着,我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我激灵一下就醒了。我有一个习惯,如果心里装着一件要紧的事,睡觉都不会放松,每回都会像被鞭子抽了一样惊醒过来。
我看到大家睡得正香,宁老虎仍睡在他自己的位置,貌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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