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茗芳小筑(2/2)
年轻人说的很委婉,主人还是有点尴尬,嘴里说着“一会让几个孩子给公子弹弹琴,唱唱曲。希望公子玩得高兴。”
主人磨身走了,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主人忘了自己已经卷起来的袖口。他在琢磨着怎么把客人留住,把那几张银票慢慢地变成自己的。数千两银子随随便便地放在身上,这是一条大鱼。
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客人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他怎么会放在心里。笑又回到脸上,那是一种开心的笑。
客人高兴女孩更高兴,说的话甜得发腻“公子带的茶叶一定是极品,也让小女子见识一下好吗”?
“极品不敢说,小姐给鉴定下。”客人掏出一个小纸包,摊开来有一两茶叶。
女孩把茶叶包小心翼翼托在手掌里。对着窗户看了一会,放在嘴里两粒轻轻地咀嚼,然后用尖尖的手指轻轻地扒拉着茶叶,那神态就像古董商欣赏手里的瓷器。
女孩好像觉得还不够。放到杯子里三粒冲进一点水,端在手里静静地看着。
客人背靠在椅子靠背上,身心都在放松,微笑着看面前的女孩表演,他相信女孩只是在故作深奥。在照猫画虎,她们那一行里有许多女孩都在这么做,一种高级的欲擒故纵。
女孩如同月牙的眉毛皱了起来,淡红的小嘴在轻轻蠕动。另一番的美!
轻轻吐出口中的残末用丝帕接住,女孩突然看到客人的眼神。淡妆的脸颊腾地红了,就像经过一夜寒露的大别山罗田柿子。无需入口看着就能感觉到甜。
女孩镇定了一下笑着说;“小女子与茶叶打交道虽然已有数年,但也只是略知一二,说的不对,公子不要笑俺。”
女孩是在学他自称俺,还是出自自然他不能确定,不过一个字让他与女孩距离拉近了。他自称俺是从小跟师傅学的,师傅是山东人。杜鹃说俺是跟姨娘学的,姨娘也是山东人。秀秀也自称俺,可是她的父母却不是随时随地都自称俺,清河村人普遍都是这么称呼自己。其他村子怎么称呼他不知道,但是他在德兴德顺酒楼碰到的同乡,山口坞那个车夫也这么称呼,这说明清河村在那一片并不是独一无二,这种现象在大江南北都不多见。
客人坐直了身子,收起了嬉笑认真的说;“小姐请说,在下正要领教。”
女孩轻轻的说;“茶叶是绿茶这一点已经不消说,依小女子看是本地产的六安片茶,属于小叶品种。片茶与其他绿茶龙井、毛峰、毛尖、碧螺春最大不同,片叶不带梗芽,这一点在绿茶里是独一无二。从茶齿看应该是谷雨茶,谷雨前后几天是采摘最好的时机,不知俺说的对不对?”
六安片茶虽然是十大名茶,他真正了解还是在昨日老猎人告诉的,他没想到一个烟花女子竟然也知道这么多。
他笑了,是从心里笑出来的,眯着眼睛问;“小姐还能说得更详细些吗”?
女孩笑了笑如数家珍般的说;“叶片颜色不发黄,通体宝绿色,叶片大小均匀,闻着干茶有似板栗的香气,入口先苦后甜没有青草味,这些都具备了六安名茶的特点。但是没有冲泡品尝,俺还不能确定是六安什么地方产的,是不是真正上品小女子不敢妄言。”
客人情不自禁的轻轻地击掌笑着说;“今天让俺再次碰到了高人,就凭小姐这几句话,在下就没白来。还没请教小姐芳名,你不要告诉俺你叫春妹。”
女孩浅浅地一笑说;“让公子失望啦,这个名字俺已叫了十八年,是祖父起的,大山里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很多,祖父识不了几个字。”
“主人是你的父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女孩嫣然一笑“是俺叔父,叔父来这开店小女子过来帮几天忙。”
“说了半天还没说正事,请问小姐,店里一壶茶多少银子”?
“一壶茶一两银子”抢先作答的是同桌老者,是那个从年轻人走进来就没拿正眼看过一眼,连话都懒着说地老者。现在老者在笑,笑的让对方感觉有些讨厌,若不是有所求他早就离得老者远远的。
“哦,一两银子,不多!”客人像变戏法一样,手向空中一抓张开时掌心里放着二两银锭。放在桌子上对女孩说;“一两交到柜上。另外一两算作在下请小姐喝的茶,寄人篱下总是不方便。”
老者没有看清年轻人的手法,不相信似地捏起银子颠了颠放下,随嘴说到“不是道具。还真是银子!”
话一出口引来周边的笑声,老者也感觉到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的陪着笑。
“公子住在哪里”?问话的是说‘公子请自便’的那位老人。
他明明知道老人问的是他的家住哪里,他却故意打囫囵语“在下就在跟前住”,
“跟前,跟前谁家”?老人跟着又问了一句。
“就是路那侧紧挨官道最大的房子”
“夜店”老人疑惑的问。他点了点头。
老人笑了笑说;“公子没说实话,夜店的主人谁不知道,除了五个千金哪来的男娃”?
他笑着回道;“有女娃还愁没男娃。女婿是半个儿子,那不是男娃?”
身后转过来一个老者认真的看了看他,“你不像,老马家大女儿今年十九岁。还没出阁,男方是凤阳的远房亲戚,这有几年没见来过,据说进京赶考三年未归啦。那个男孩虽然和公子一样白净,却长了个刀条子脸。哪有公子英俊,身体也很瘦一副弱不禁风。他的二女儿是指腹亲,婆家就在城里,今年春上就成了望门寡。三女儿今年才十三岁,没听说谈婚论嫁。公子得有二十多岁吧。和马家三女儿年龄差的太多,和二女儿?公子这么有身份的人不可能。我前几天还路过他家进去坐了一会,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他笑了笑说;“也是晚辈没有说清楚,在下是夜店客栈的客人。”
几个老者都笑啦,就连春妹都在捂着嘴笑。
“不过这位老人家说的不完全对,客栈里真有个年轻人,炒的菜很好吃,好像是店家的晚辈。”客人故意说。
对面老者反驳道;“不可能,老马家客栈一直是自己家人操持,公子一定是开玩笑。夫妻二人在外说话都挺好的,就是太精细了,没有用的人喝他碗茶水都会睡不好觉,夫妻俩都属蛇,身上没有一根多余的毛。就是这两天客栈里一下子住满了客人,他也绝不会找亲戚过来帮忙,他会心疼吃饭的人多了,在座的都是老街坊哪位不知道他。”
夜店的主人真的是这么样吗,夫妻二人正在灶间从镖师吃剩的盘里往外挑鸡肉,男人说;“昨天晚上剩的鸡肉,今天早晨糊弄一次,午间不能在糊弄了,别让客人吃出来不新鲜。”
女人想了想说;“把鸡肉剁碎了,掺里点猪肉包肉馒头。”
店家在灶间算计,客人在客房里算计。秋剑看了看窗外,叹了一口气。
李云在旁边问;“你这长吁短叹地,犯的是什么愁。”
秋剑压抑的说;“先生走也不告诉去哪,也不让人跟着,出去这半天了,还不回来!”
张师傅憋不住笑说;“你也不是吃奶的孩子,干吗非要跟在腚上。”
“既然是派张海两个人回合肥去监视,为什么又不让跟踪,‘还千万千万别跟踪’我就弄不明白了,他到底要派两个人去做什么”?
李镖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公子临走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自己琢磨吗。”说完李镖头自己笑出了声。
客人很大度,让女孩春妹为每一位老人都冲一壶自己带来的茶,茶钱自然算他的,五位老者都很高兴,最高兴的当然是开茶馆的。
也许是茶馆主人吩咐的,后院又跑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帮忙。
喝一杯茶并不是很容易,女孩取来两个火盆,内置木炭煮水,整个过程很费时,其过程有点像潮州工夫茶。
看着漂亮女孩煮茶也是很惬意的事,心里一点都不烦躁,这也许是功夫茶说不出口的魅力。
老者又想起来刚才没有结果的问话“公子不是本地人,不知仙乡何处”?
“在下是钱唐人”。
女孩在笑,笑得让人捉摸不定。他看着女孩望过来的眼神迟疑的问;“小姐笑什么,是怀疑在下说的话?”
“公子又在开玩笑”女孩的眼神并没有躲避“公子的话里虽然有钱塘方言,口味却不重。”
“是吗,俺怎么感觉不到!是不是和小姐一样,都是离开钱塘太久,家乡的话变淡了?”
“钱塘人不称呼自己是俺,公子的话很杂,俺也听不出公子是哪里人。”
“这么说小姐不是钱塘人”?
女孩低下头看火,也许是在躲开客人的眼睛“俺和哥哥在钱塘生活了两年,跟着俺姨家学做生意,现在哥哥在家乡也开了一个茶馆。”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随嘴问到“小姐听说过白眉茶吗”?
女孩抬起头眼神很惊奇“公子也听说过?当地人都叫它陆羽茶,很好的茶,不输给黄山毛峰等名茶。”女孩的话音变低“可惜名气很小,外界没有几个人知道!”女孩的表情和口气,就好像白眉茶没有名气是她的过错。
客人轻轻的问;“小姐是信州人”
女孩的眼睛一下变亮“公子怎么知道的”?女孩顿了顿问;“公子不会也是同乡吧”?
他笑了笑说;“俺只是到过那里,在玉山县城住过一段时间。”对着眼前热切的眼神他还是撒了谎。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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