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烦恼(2/2)
张师傅问;“你不在床上老老实实睡觉,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我能睡得着吗,墙这么薄“?秋剑说着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下去。
“你就是拉不出屎来怨茅厕,李云怎么就能睡着。心里有事吧”?
秋剑又倒了一杯冷茶,这回没有急于喝。手端着杯子叹了一口气说;“张师傅您说对了,心里还真是有事!先生那句话对我触动很大,人家是一个脑袋咱也不比人家少,他能想到的咱怎么就不能”!
“你这大早起就发神经,公子哪句话又让你这么感慨”?
李镖头手指隔壁示意张师傅声音小点,然后转向秋剑问;“公子说那条官道本就是为了输送大军粮草修建的,通关记录上却没有这方面的记载,这种不正常早就应该引起他的注意,是这句话吧”?
看到秋剑点头李镖头接着说;“公子说这句话并没有指责谁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他自己不也说,若不是机缘巧合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张师傅嘿嘿笑着说;“通关记录我和李镖头也都看过,那又怎么了”?
秋剑把茶杯放在桌上回道;“我和二老不一样,不仅多次看过通关记录,还在查访期间恰巧遇见过官军运送粮草”!
“我听李云说起过,那一次你们弄得官军很紧张,还以为碰见了一群抢劫的人。老朽也只是权当一笑并未上心,现在想想若是当时说给公子听,也许劫匪早有眉目了。”
李镖头说完穿上外衣,把被褥顺手一掫卷成一个团,趿拉着鞋把门开开,外边虽然还是淅淅沥沥下着雨,房檐水已经不成线,半天才落下一滴。
便道上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旁边的地面上汪起了几处很小的水洼,雨滴在水面上激起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涟漪。
棉絮状的云彩翻卷着在头顶掠过,云雾从东到西逐渐变得稀薄,蓝色的天空在云缝间时隐时现。
站在石板上伸伸胳膊踢踢腿,做一作深呼吸,腰酸背痛顿时好了许多。还是那副老胳膊老腿,李镖头却感觉轻快了不少,走回了客房坐在秋剑的对面。
看到秋剑还是一幅不开心的样子,李镖头笑了笑说;“如果不是真正遇到,谁能相信官军和劫匪是一家。吃一堑长一智,这不是坏事。最起码咱们长了见识。你别插话,听老朽说完,你想说公子能发现,你怎么就发现不了对不对?你想过没有,江湖这么大你见过几个公子这样的人,他若是和咱们一样,你和清书还能人前人后叫他先生吗?
张师傅把自己打扮得利索地。被褥也像李镖头那样卷成了一个团,走过来坐在两个人的侧面。
秋剑拿起壶想给张师傅倒杯茶,张师傅摇手示意,秋剑放下茶壶对李镖头说;“晚辈不是要和先生比,我和先生天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只是觉得自己历练了这么多年。没什么长进!”
张师傅轻轻的拍了拍秋剑臂膀说;“这话我不愿意听。回头看看,江湖上有多少人对冷血剑翘首仰望。我和李镖头是看着你和清书从默默无闻成为江湖上年轻一辈领军人物,这个变化有多大你自己不知道?要是按你的说法,我这六十年都白活了,年轻人知足吧。”
三个人虽然哑着嗓子说话,可是依然惊动了隔壁的人,在李镖头和张师傅第一声对话开始。他就被惊醒了。
他就像被猎人追踪的狐狸,支棱着耳朵睡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立时警觉,这是天生俱来后天强化的特长。
这是他的长处也是致命处,过刚易折,再好地弓弦也不能总绷着。好在他还有第二个长处,随寓而安,不论在多么复杂的情况下。都能很快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他在睡觉,当他确定是隔壁李镖头和张师傅在说话。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柳岸夹道,花木扶疏。似风似雨的雾气,轻轻地涌浪拍打着堤边的叶舟。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更没有游人,只有晨曦陪伴着他。
他不知身在何处,所见之处满目的翠绿,是接天的荷叶。在荷叶的绿色中,点缀着白色的素雅,还有点点嫣红。
他的心情变得剔透,伴着草长莺飞。
他觉得自己曾经来过,却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亭台楼阁看上去那么面熟,吐丝的垂柳就像老朋友情深依依,俏丽水上素面朝天的玉女和粉墨登场的佳丽,都唤起了他心灵深处亲切的感觉,可是他还是记不起它们是谁。
他沿着堤路慢慢的踱步,沉醉在‘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景中。
突然他听到隐隐约约有女子低声的抽泣,循声望去,在前方三十丈远一棵垂柳下有一黄色的裙衫,雾气里柳丝遮倩影。
是心底的怜惜,还是对美丽的渴望,他在向泣如莺啼走去。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步伐的尺度不密不疏,他要像一个谦谦君子,不能让对方误解是乘人之危的潘家二少。那个女人也很有意思,对方走得越近哭声越低,是女人心中天生的懦弱,还是回眸一笑的欲擒故纵?
距离柳树还有七八丈远他轻轻地咳嗽两声,可是对方充耳不闻,依然是哭得有来道去。
他朝四面望了望,雾气里所及之处见不到一个人影,他有点踌躇。这里虽然不是荒郊野外,却已是桃花落尽随流水,喧嚣褪去楼已空。
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却珍惜名节。他可以没有朋友,没有女人,没有银子,甚至没有了性命,就是不能没有名节。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胸前好像挨了一记重拳,心有点痛。
那低低的抽泣怎么听着那么耳熟,血一下子涌到了脑门,有点晕头涨脑地。
是杜鹃!难道自己是在济南府?他想起来了,这是大明湖,刚才他停留之处就是历下亭,在云雾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正是千佛山,要不怎么会那么眼熟。
他快步走了过去,因为不能确定他不敢造次,在树的另一侧停住了脚步。
千垂万挂的柳丝像一道珠帘,虽然让人朦胧,却阻挡不住黄色裙衫上浅浅地刺梅花,那是杜鹃与他分别时留给他的最后印象。
他没有看见过其她女孩有过这种外装,只有杜鹃姐妹才有,因为这种丝织品是关东作坊里出产的。
偶遇,让人心跳的邂逅,他压抑住兴奋轻声的呼唤着“杜鹃,你回头看看,是谁来啦。”
杜鹃没有回头,哭泣却变得更加凄惨,断断续续呜咽道;“哥,你是不是把杜鹃忘了”?
他故作轻松的说;“傻妮子,哥怎么会忘了你,云龙镖局的案子还没有着落,俺就跑济南来啦……”
杜鹃抢白道;“既然是来看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哥是在找野女人”?
他感觉到胃在收缩,心底泛起酸楚的涟漪,他双手分开柔软的柳丝走了过去,在后面扶住杜鹃的双肩说;“俺到这里天还没有亮,不知关东山货栈怎么走,又没有路人可打听,你让俺怎么办。来大明湖也只是消磨时间,等待天亮,娟子不许说这话,让俺心里难受。”
杜鹃虽然停止了抽泣,他的手依然能感觉到对方肩膀轻轻地蠕动,相遇的场面有些尴尬,可是他很高兴,至少证明杜鹃对他很在意。
他看到了那块熟悉的丝巾,在杜鹃的脸上缓缓地擦拭,然后看到秀丽双手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右手拔出了头上的金簪,她好似在修整秀发。
对方要做的一切他都懂,杜鹃不希望蓬头垢面的面对他。
他放下了双手,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在等,等杜鹃回过头来,给她一个紧紧地拥抱。
杜鹃的身体在慢慢地转动,他的心在怦怦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也许是相思日久的痛苦,也可能是突如其来相逢地喜悦。他伸展开双臂,迎接那温柔的妩媚,突然一根细小尖利的金簪,迅疾的刺向他的右眼。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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