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花朝赏花(一)(1/2)
四娘子?
主人客人都很惊讶。
“敢情你这当爹的还不知晓?”卫希颜广袖翩然同主人走在最前,叶梦得右边是宰相丁起。
稍稍落后两步,朱震、谢如意、李邴三位相公走在一起,其后是侍郎、学士待制、寺卿监正等四品以上的赴宴官员。此时若有一颗火炮的开花弹落下,建炎朝廷的高官便绝大多数都折这里了。
卫希颜边走边给众人释疑:“武安军陈都帅家的二娘子和几位相公府上的小娘子牵头,拉了一班小姊妹要做女鞠社。就选在这花朝节,借你们叶府赏花宴的胜地美景,正式题字立社呢,呵呵。”
丁起咦道:“鞠社?这事某听小女说过,却不知是在今日;难怪和她母亲出门时兴奋成那样,哈哈,这口风还挺紧……”
叶梦得一脸惊诧,“这倒奇了!某家四娘子素来喜静不喜动,每日只好读书临字,若说参加书社倒不为奇,这击鞠实在是……匪夷所思。哈哈,别说打球了,上马都得人扶,就不知谁挑中了这丫头?”
丁起呵呵道:“某家二娘子骑马还行,但比起你家四娘子亦强不了多少,想来就是些交好的姊妹互相闹着有个玩耍。”
谢如意仿佛这才想起,“听这一说,某家小四似乎亦在其中……之前听内子说起时没甚在意,只当一时兴起的胡闹……竟还真成事了?呵呵,这丫头竟半分不提,真如她母亲说的——闷嘴葫芦。”他捋须笑了两声,转头朝身后宾客扫了眼,颇有兴致地问:“除了某等几家,不知还有哪家小娘子?”
“还有某家的。”李邴一脸无奈的表情,“从年前到现在,都跳腾好几月了,平日没少听她呱噪,耳根子都不得清净……不过,这丫头倒没嚷嚷说今天开社。难道一时转性,变得安静了?”签枢院事的表情明显不太相信。
“呵呵,这还是约好了守口如瓶?”叶梦得捋须乐了<a href="http://xs.com/24800/" target="_blank">凤惊天最新章节</a>。
又有几位侍郎、卿监哈哈笑说自己家的小娘子似乎也参加了鞠社。
一众宾客听得心思浮动。
只是一个鞠社,却有宰相参政侍郎家的女儿都在其中,煊赫阵容呀,明显就是一个高官贵女社。
有心眼灵活的官员已暗中掰指头数家中有否适龄女儿,琢磨回去后得就和妻女说道说道,若能进入这贵女圈,不仅聚会中能得些有用消息,只论交好宰执女眷就值得往里投心思。
叶梦得很惊讶女儿能请动卫希颜,笑说:“国师亦和她们凑趣?”
卫希颜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某这几年虽居京城,却没和萧先生断了信……”
萧先生即青谷神医萧有涯,南朝也奉为国医,他最出色的弟子现在是朝廷翰林医官院的院令,众所周知这位萧国医和卫国师的私交甚笃,两人之间有来信交往那是自然。
“萧先生行医四十余年,手头积存了无数医案,老国医对女子生育时的折损十分忧虑……”
众人一愕,怎么说到这个了?
卫希颜话音一转,似乎这时才说到正题:“府上这些小娘子们正是身子骨长成的时候,气血因动而生,每日静坐闺阁,出门便是坐车,进门几步亦要落轿,长久下去身子怎会不娇弱?……某听说她们捣腾了个鞠社,初时只当小娘子们的胡闹——能指望一群娇娇小娘子飞马挥杆?上马能骑着走就不错了;后来想起和萧先生的探讨,细想后又觉此事亦有益处……骑骑马,打打球,气血生成,身子康健,将来为人母时便少些凶险。”
一些宾客掩袖低咳,这等宴客场合公然谈说此事不太妥当罢?
几位学士待制已经皱起了眉头。
丁起似乎没觉得有甚不妥,捋须笑道:“某倒忘了国师还是妇科圣手。”
“不敢当,”卫希颜笑得谦虚,“就是动动刀子剖剖肚子比较拿手。”语气轻飘飘的,身后宾客尽起寒毛,脚步一滞,都不约而同的再稍稍落后两步。
“常言道,女子生产是道鬼门关,缘何?一是嫁人太早,生产时年岁尚小,身子未长成,骨架未开;二是体娇,气血不足……乡间那些农家女子,每日家里田里忙活,身子骨粗健,一个妇人生四五个孩子很寻常,比城里娇养的娘子更能顺产……”
众宾客只听得面面相觑,神情尴尬都有些不自在。
他们是在听生育之道?虽然是国师,那也是女子啊!
朱震面皮止不住抽动,眯目叹息这世道呀,只差没抚额跌足了。
谢如意面色倒是淡定,仿佛已经见怪不怪,这算甚么,别把这位当一般女子就是了。
李邴抬袖低咳两声,低头只盯着靴尖走路,心头却寻思枢相说这些话的目的。
“咳咳,国师医家之言,自有几分道理……某等受益了。”叶梦得呵呵道,心中庆幸周望和范宗尹没来,否则这会必起讥刺之言。
一个是昨日方被御史参劾“纵容洪州家人贱价强买农田”,兵部参政心情不好自然无心赴宴;另一个要给皇帝做“孤臣”姿态,赏花宴上朝臣高官云集,范孤臣表示不掺和。
和众人的尴尬相比,丁起的心情甚好,这位尚书左仆射在枫阁没少被卫希颜惊得凌乱,今日一群人步他后尘,自是心怀大畅。
叶梦得话一落,他接口道:“某闲余时亦看些医书,悟些医家道理<a href="http://xs.com/25582/" target="_blank">婚宠军妻最新章节</a>。这女子生育之险看似一家一事,放大却是关乎天下丁口繁盛的朝政大事……先贤有言,救一人即救天下,细心揣摩体悟,诚然是处国之说啊。”
“丁相公所言甚是。”
“有理。”
“持国之论。”
似乎大家都忘了先前的尴尬和腹诽,转而恭维起宰相的处政眼光之远。
“某以为,朝廷婚律定女子最低婚龄为十三,不甚合理。”
礼部侍郎宋藻突然开口高声道,朗朗之声在众多恭维之音中格外引人注意,“某以为,诚如卫国师和丁相公的明见,婚龄太小生育便早……礼部原想延到十五,至少及笄后才婚,可惜小民之家女子多早嫁,盖因养女费财,朝廷担虑旧俗难易不利民间安稳,遂此议暂且搁置……但某以为,莫如划分富贫地域,按路州县不同而推,因循日久,时俗便易……”
众宾客都听得认真,有人目光闪动,礼部这几年建树颇多,革弊太学国子监、罢别头试、改革官学纲目、兴私学促蒙教——桩桩都有这位宋侍郎在里头把持,前途光亮一片,这会故意招人眼目,莫非是为了下一步铺路?
丁起道:“哈哈,今日只赏花饮乐,何谈政事,休谈政事。”
宋藻连忙两声告罪,说“扫了诸君兴头,一会自罚三杯”,好饮的户部侍郎哈哈“三杯怎成,至少十三杯”,郁闷吏考改制难行的吏部侍郎嫉妒礼部“事事顺”,哼哼“非得三十杯”,工部侍郎在旁嚷嚷“户部预算多出点,让某痛饮三百杯都成”——工部今年谋着修路,恨不得拿菜刀逼劫户部——户部侍郎呸一声,“醉死亦不多发一文丧葬费。”余皆大笑。
走在前面的李邴和谢如意说着话,聊着便说到了儿女亲事上。
“某家二娘子年前已到了及笄之龄,这两年该紧着说亲了。”官家女子不似民家十三四岁就嫁,多是十五及笄后才论出阁之事,越是高官显贵的女儿越是嫁得晚——佳婿难寻;李邴就很发愁女儿秋云性子太跳脱,到哪找个好婆家。
谢如意安慰他“宰执女儿不愁嫁”。
“那丫头若有谢相你家四娘子一半的娴静,某亦没这般愁了。”李邴继续忧郁。
谢四娘子和他女儿李秋云一比,就是一个淑女一个猴女。
卫希颜回头笑道:“你家二娘子性子活泼明朗,有甚不好的?花香自有人识,十五的少女还只是花骨朵,养个四五年出阁方是好年华。”
李邴心道:再养个四五年,就是十九、二十了。
签枢院事倒无表现出来的那般忧急,本朝官宦女子十九二十才出阁的并不少见,甚至有二十三四才出阁的,尤其宰执女儿在本朝确实当得起“不愁晚嫁”,盖因热衷科举的考生多有一心苦读中进士后才成亲的,其中不乏有可选的俊彦。
譬如建炎二年进士科的那位榜眼胡铨,礼部试中一篇《驳国朝离任不纠制之谬》的策论声闻于朝,此俊才就是一名二十六岁还未娶妻的金龟婿,被当科执司(副主考官)之一的李伯纪抢先“捉婿”到手,说给了自家丧夫新寡的二女儿,据说婚后很是琴瑟相和,让李邴很是嫉妒了一把,悻悻地想:若非那胡铨和秋云的年岁相差太大,非得和李伯纪争一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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