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两淮风云(1/2)
建炎三年,在遥远的西川拉开共治的序幕之时,南朝大旱成灾的两淮路也风起云动。
元月初,淮南西路、淮南东路的常平司贪污案被相继揪出,李纲、赵鼎又顺着常平司的藤摸出了转运司的瓜。由此,贪污结成网的两淮路官场被撕开了道口子。
之后,在共济会暗中搅动民间申诉的配合下,顺着藤蔓又牵扯出一大片的瓜瓜蔓蔓——从二月至四月,两淮州县的官员陆续跌落下来,淮南两路的官场被搅了个底朝天。
五月时,江南路和两淮路的几个州县下过几场小雨,但这点雨水对旱了近一年的田地来说不过是润了下地皮子,没起什么作用,千里仍是一片龟裂的赤地……赈灾的粮食在源源运入,由工部统一规划的开河引渠的水利工事也仍然在持续。
灾地引渠做工的民夫挖沟挑土,人头攒动,而负责难啃的地段是头戴范阳帽的武安军士兵——接军令协助地方水利工事,淮南两路甚至还出动了一部分国防军。这无疑鼓舞了灾民修渠的积极性,让工程进度加快了不少。
工地上的民夫经常能听到远方嘹亮的歌声,听说是挖渠的军队在赛歌,威武雄壮的吼唱如大河波涛般滔滔不绝,一波刚平了又起一波:
“风云起,山河动,吾辈军人当自强……”
“……旌旗裂,雷鸣震,狭路相逢勇者胜……”
“……血染兵戈,百血战沙场不畏缩……”
“……前进兮前进,荣耀属于帝**人!”
锵锵有力的调子让人胸腔子振动,恨不能跟着吼几嗓子。“听说这是卫国师写的军歌……”工地上的民夫早听熟了这调子,往往随着远方军队的雄吼歌声而哼唱。
歇工时,大伙儿一边喝水,一边闲扯<a href="http://xs.com/16981/" target="_blank">军婚,染上惹火甜妻</a>。被民间奉为“战神”的天仙国师永远是乡野百姓扯聊的乐趣,而前阵县城发生的事更在这段时间攀升成为民夫们最热议的话题。
“听说了吧,姓胡的县令被抓起来了!”
“呸!那狗县令早该遭雷劈了!”
“哎,可怜齐四家的死得惨……幸亏老天开眼,恶人有恶报!”
“屁!老天有眼就不旱成这样!要我说,得亏有了共济会,听说齐四家的事,是刘先生帮忙写了状子,投给了京里来的钦差御史,这才告倒了胡狗县……”
“我也听说了!好像不止齐四家的,还有邻县一个村,也是公差收税逼出来的人命……共济会的管事为苦主递了状子……”
“递得好……这帮恶狗……”
距离工地一里外的地方搭了几座工棚,乡里的老人妇女们也没闲着,被编制起来支援后勤:烧水煮饭、送水送饭、洗衣……个别伶俐的还给请来的药房郎中打下手——做防病防疫的活儿,工棚内外尽是叽喳的喧语和笑声。棚里干活的妇人也在摆聊城里县令被抓的事。
“老天爷没打喷嚏下雨,眼睛倒是张开了。”椿米的妇人一口淮南方言。
“二嫂子说得对!这老天就是开眼了!”筛米的妇人一脸的痛快。
“得亏新皇圣明,派了青天下来。”旁边编拖土竹篓的花白须子老头感慨道。这句话却引来旁边择野菜的妇人撇嘴“嘁”了一声,“要我说,得亏有了共济会……要不是有他们监督官府放粮,早被黑心的胡狗县吞了,哪还有咱们的嚼头。”
“……这话说的也是。”老头停下手,直起身捶了下腰,“这天底下还是善心人多呀……”
“听刘先生说,不止咱们这地头,闹灾荒的县城都有共济会捐粮……啧!这得出多少粮食呀?”
“我听伢子他大说,共济会当家做主的是京城一位姓名的大富人……”那择野菜的妇人道,“啧,和咱们一样,也是个女人哩!”她一脸的自豪。
“吓!柳二家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那妇人边说边摘菜,动作十分麻利,“我家三伢子不是在县衙跑差嘛,被共济会的刘先生看中了,在御史跟头说了话,提了我们小三做班头——昨个才有的空回家看我们,今个一大早又急忙走了——说县衙里头热闹得很,到处都在说共济会……小三说共济会最大的善人就是名会首,是京城的首富,还是那个什么流……”
她歪着头想了想,一拍巴掌,“对,是那个名花流的主人……吓,你们不知道名花流?……大运河上跑的船十船有五船都是他们的……”
“哦呀呀!”干活的妇人都直了眼。此地属淮南某县,邻近京杭大运河,即使乡下妇孺也知道大运河船来船往的繁盛——能拥有许多船的名花流自然是顶顶厉害的了。
柳二家的得意道:“三伢说,那名会首是顶顶行的大人物……听说,为灾荒的地头运了四十万担粮……”
“四、四十万……担?”围听的妇人都哗开声,这对她们来说简直是望星星的数字。“比十个……不,比百个郑家还富!”郑家是县城首富。
“郑家算个什里!”柳二家的撇起了嘴,“我伢子说,京里来的御史对刘先生客气得很,郑大官人见了刘先生还要弯腰打拱咧……刘先生说他只是共济会的一个管事,还见不到那位会首……”
“哦哦的呀!”众妇人又惊叹了。
编篓的老头揪了揪须子,面上神情又喜又忧,“眼下这运河的水快引到田头了,今年秋种有望喽,但愿新上来的县令不是个黑心捞肺的……不然,咱们田户人还是没好日子过<a href="http://xs.com/20091/" target="_blank">与美女蛇一起修行</a>!”
“县城里不是张榜说了,新皇帝免了灾地两年的田赋,总能让人缓口气吧!”
老人摇头叹了口气,“说是免了田赋,但还有差役和那些杂七杂八的名头……收多少税,说到底还是县衙里头说了算,要是摊上个前头县令那种,地里的收成怕也剩不下几个嚼头……”
这话触动了乡里人的心事,谈论的兴头便有些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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