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忆(1/2)
袁宝老老实实在陆远侨办公室里装了一整天大爷,挨到加班的策划部都打着哈欠回家了,她才瘸着左腿从办公室里出来。
陆远侨对她拼命三郎的行为表示十分认可,从远方发来贺电,贺电上是三个大笑的黄圆脸。
袁宝从黄脸上看不出一丝诚意,对陆远侨虚伪的行径表示了鄙夷,转身去楼下肉脯店里买了五大块香辣肉脯,边啃边回家去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她爸袁向平执着地给她连打了三五个电话,袁宝苦着脸——她就算想接也接不了,用陆远侨的声音接电话,可能得被老爹削成片。
袁向平总怕袁宝跟陆远侨勾搭在一块,这个“怕”,持续了十多年。
袁向平是个想得多的人,从前就跟袁宝叨叨,说:“远侨他这个妈啊,真是强势,将来谁嫁过去谁吃亏。咱可不能主动找上门去吃闷亏,听见没?这孩子是挺好,但你不能往深交,把持住。”
于是,袁宝一把持就把到了现在。
“爸,我正跟未来老板凑饭局联络感情,您老人家啥吩咐?”
袁宝等红灯的时候,抓紧给她爸发了条信息。
“就问问你腿还瘸不瘸。你联络感情呢?联络的咋样了?”
袁向平立刻打起精神,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袁宝心里纳闷,平时把她工作当闲聊讲故事的老头怎么一下来兴致了?她琢磨了一会儿,没结论。
等到下一个红绿灯,袁宝给袁向平回道:“十分难搞,吹毛求疵。”
这边的袁向平一皱眉,心说这印象可不怎么地,于是斟词酌句,发给袁宝,“吹毛求疵证明是有责任心,你不能一开始就怀着抵触心理,那还怎么一块展开工作?闺女啊,机会难得,要及时把握。”
最后一句是袁向平的心里话,袁宝低头一看——原来老爹是怕她又把到手的饭碗给砸了。
“老板就是上帝,老板虐我千百遍,我待老板如初恋。”袁宝快下地库时候停在路边给袁向平回信息,“大晚上您老又不睡觉,瞎操心。”
袁向平收到信息,捧着手机直乐呵,这熊孩子,整天就知道贫嘴,也不知道跟谁学来的。
陆远侨此时在楼上打了个惊天打喷嚏,他揉揉鼻子,心想:“谁又念叨我呢。”
袁向平对袁宝的期望简单得像个一一样,就想让她有个踏实工作,嫁个靠谱男人。做父母的,从心眼里并不想孩子这辈子都在社会上受苦受难,总想孩子能顺风顺水,少点磨难,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每个人的一生,该受的折磨并不会因为父母的掏心挖肺的愿望而减少,人心所感受的痛苦层级并不因富贵贫贱而划分出三六九等,从这方面来看,上帝还算公平。
总结规律就会发现,孩子们总会在父母期许的道路上撒丫子跑偏。
袁向平觉得袁宝这回终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他的安排走了,袁宝却觉得老爹果然年纪大了,什么事都要唠叨上一串,过两天还是派陆远侨回去陪他说说话。
陆远侨歪在沙发上,吸/毒一样磕瓜子,磕出来小山包一样的瓜子皮。袁宝一进门,就看见他一副不思进取的模样。
她踩着拖鞋晃晃悠悠进来,手里拎着剩下一半的肉脯,居高临下看着陆远侨道:“陆阿姨,你能别再为我的肥肉添砖加瓦了吗?”
陆远侨看一眼她手里的纸袋,把瓜子皮推进垃圾桶里,“以前觉得嗑瓜子特无聊,刚在小区门口碰见一个卖炒瓜子的大爷,顺手买了几包,磕起来居然还挺香。”
袁宝把桌上塑料袋里剩下的三包半瓜子推到一边,在他旁边坐下来,一块看着电视上几个主持人在节目里上蹿下跳。
“我面试完出来,忽然特别悲伤,”陆远侨偏头看看袁宝,“你说咱俩是造了什么孽,弄成这德性。”
袁宝想了想,像是陷入沉思般地道:“高一那年,咱俩合伙恶作剧,把‘书呆子’的书包藏女厕所里,害他翘了一节体育课,差点错过那学期篮球考试。高二,你笑话代课的物理老师像皮卡丘,在人后背上贴了个皮卡丘贴画,结果那老师就背着黄胖子背了一天。大一,你趁麻杆睡着时候给他剪了个狗啃似的平头,我把追我那猥琐男骗到操场上淋了一个多小时大雨——老周说咱俩作的妖能绕地球一圈还有富余,”她深吸了口气,“还有周晓雪,要不是我,她也不会死。”
“袁宝,”陆远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晓雪那事是个意外。”
袁宝眉心一松,薄唇轻轻溢出一声叹息,她伸手拍拍陆远侨的头顶,“周晓雪大概在下面一直诅咒我,让我总跟幸福这俩字擦肩而过。行了,咱俩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料,我去洗澡了……没想到只是道貌岸然地伪装成吉祥物,也能累劈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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