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炮(2/2)
于是他假装如无其事的换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身子也悄悄往后挪了挪,这才觉得自在了一些。
坐在他身边的一众人等都像被定了身一样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都等着这两个男人发话。
“是这样的,你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我们家里的事情你比谁都清楚。我爸生前最疼爱君浩这个孙子了。”
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道:“可做人做事首先要凭良心不是,你说这爷爷的忌日我们都到了,这做孙子的却缺席,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别说有什么大生意抽不开身,这样的日子,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必须到场!”
暮雨泽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嗯,现在想想也确实不太符合规矩,然后呢?”
“然后?”叔叔忽然瞪圆了眼珠子,露出一副宣张正义又痛心的表情,痛彻心扉的道:“还要什么然后?然后就是我爸瞎了眼,养了这么两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人家忌日都不来看一眼,现在都这么狂,以后要是出息了岂不是要翻天了!”接着他就一脸悲痛的对着他的姐妹,像是拉票似的道:“我就说爸留下来的东西不能让君浩一个人独占!你看你看,现在一个打下手的说话都那么狂,更别说他主子了!”
紧接着他二姑何平就跟着瞎起哄了,跟着符合何辉的话,道:“我觉得君浩叔叔说的对,哪有那么霸道的人,全给你还就真的敢要,太自私了,也不看一下这些年我们过得多么辛苦,爸这样做不公平。”
“……”
只有她三姑何燕一直坐在一旁,并没有搭腔,一口一口的喝些热水。
她估计心里也有少许抱怨,只是没有她哥哥姐姐怨气那么重罢了,比起争夺家产,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事外人,一副看戏的样子。
这就是一种蛮不讲理的架势,人家说一句对方就要说几百遍让人家无话可说插不上话,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硬是扭曲别人的意思,达到某种目的。
不过说起来,何君浩自身也是树大招风,做得好的时候并没有人出来为他吱一声,一旦自己稍微有些疏忽的地方就会被放大好几万倍,被人各种恶意的揣测。
“我作为晚辈,十分想和您多有些沟通,以免我们大家出现没必要的误会。我认为您这话说的不对。”暮雨泽依旧维持刚刚的动作和神态,抿了抿唇道:“要把遗产留给谁那是爷爷做的决定,我倒是认为你们应该好好想一想为什么爷爷会直接跳过自己的子女,选择让刚成年的少爷来继承。”
这句话算是彻底把他们激怒了,面红耳赤的站起来指着暮雨泽破口大骂,他的眼珠子的红丝都浮现出来,龇牙咧嘴的好像要把暮雨泽吃了:“给你三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告诉你,何君浩我都不放在眼里,他没了我爸留给他的东西,他也就废人一个!”
深夜的别墅很是安静,他大吼的声音传过厚厚的墙壁,惊飞了现在房顶上休息的鸟儿。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又恢复一片寂静,静的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暮雨泽轻叹了一口气,正想说话的时候,从楼梯口就传来一个熟悉轻快的声音:“哎哟,谁是废人?叔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们不约而同的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何君浩的身影在黑暗中出现,且越来越清晰。
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何君浩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坐在暮雨泽旁边,暮雨泽见状刚想站起来,却被暗中按住大腿。
他奇怪的望向何君浩,可对方并没有给他什么指示。
“关于废人这个问题,我还没结婚,也不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是不是还不知道,等我结婚了或许叔叔你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废人了。”何君浩没有暮雨泽坐的那么端正,他看在沙发上,眉头轻佻,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
只是有点心眼的人都能听出来他在讽刺他叔叔乱搞男女关系和不能生的问题。
“君浩呀,不是三姑说你,这你和我们也是好久才见一次,怎么这样说话。”三姑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何君浩听了这话,假装一脸为难的道:“我说什么了?叔叔说我是个废人难道我还不能反驳任由他骂?这样就算是长辈也说不过去吧,长辈就能横着来?”
这倒是三姑不好意思了,笑的尴尬愣是不知道怎么收场:“三姑也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说了,我也懂您的意思。”她还没说完何君浩就打断了她,继续道:“你们也别老为难雨泽,专挑软柿子捏,是我让他一手抄办这些事情的,雨泽也是爷爷养大的,带头去祭拜爷爷也是他的一份孝心,我总不能拦着他报恩不是,这样岂不显得我刻薄无情?”
“现在先不说这个事情,这个带不带头的事情我们也不想去追究,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二姑丈打断了何君浩的话——显然他对这些‘谁带头祭拜’这件事情毫不关心,他只关心最后有没有他可以获利的东西,一本正经的道:“你看你叔,还有你姑,他们都姓何的,你这样独占了爷爷的财产,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吧,你爷爷全部给你,你还真的要?怎么样也得分出来一些吧,总不能爷爷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
这话真的是说的直白一点要糊弄作假的意思都没有,他丝毫不懂得看人眼色,也不知道他现在说这番话是直白的可以,也不知道他是不想掩饰还是压根就不会掩饰。
何君浩听了这些话,说实在的心里还真的没有什么波动甚至有些想笑,他知道他们窥视爷爷留给自己的东西也不是一两天的了,平常也总是旁敲侧击的体型何君浩不能这样霸道,爷爷的全部身家可以够何君浩上下吃好几代了,胃口不能那么大。
可何君浩想着,他胃口就是那么大咋地,再说了,自己也没跟爷爷要,爷爷自己给的,怎么样也不能让爷爷交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又送出去吧?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哪怕对象是爷爷的子女也不行,他知道身外物不能跟着自己入土,迟早有一天也会全部没有,可是绝对不能是在他这一代。
于是他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们刚刚都没有听雨泽在说些什么?”何君浩的眼神移动,紧盯着二姑不放,二姑忽然一个打颤,就想要缩在他男人身后:“还有你二姑,作为晚辈我其实是不想多嘴你的事情的。雨泽今天在墓园的时候不是跟你解释的很清楚,爷爷还没走的时候也说了,自打你上赶着倒贴给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和你已经恩断义绝,以后他就算死了也不用你上香。”
何君浩顿了顿,顶着二姑用及其无奈的口气道:“我当时就在旁边我听得一清二楚,还有炎彬也在,每年这个时候爷爷都会托梦给我说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我现在却明知故犯的破例让你来给爷爷上香,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你现在还想跟我要爷爷的东西?明年开始你不用来祭拜爷爷了,今天开始我何家上上下下的弟兄们都不认识你。”
二姑本来就是个迷信的人,听到何君浩说的托梦,忏愧的低下头眼泪婆娑,可是听到后面那句的时候,二姑丈的反应比二姑的还要激烈,几乎是撕心裂肺的站起来冲着何君浩大吼道:“你个小兔崽子!凭什么!你叔叔姑姑都没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大叔,你真是搞笑,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你知道吗?这整个地皮上写的是谁的名字你知道吗?我没资格?你去问问他们,问问他们我有没有资格。”何君浩都不想叫他姑丈了,直接就改了一个称呼,那模样要多嚣张跋扈就有多嚣张跋扈,他的口气也不像暮雨泽那样稳当当的落地有声,他就是纯粹就是带着十足的匪气,一脸的‘我就是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不能那我怎么样’的表情。
其实这样的做法也是很任性的,别人家的亲戚就算再怎么样,也会忍着免得伤了和气,但是就是在今天,何君浩已经不想忍了,他已经忍了好几年了,那些以前不敢说或者不想说的话,在今天他要全部说出来。
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了,自己连猫都能变,万一有一天他就变不回来了呢?这些藏在心里的话,岂不是永远都说不出来?永远要做那个忍让的自己?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觉得谨慎细微忍耐这些词语并不适合他,他要的并不是这些。
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自己还是有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爷爷,有像暮雨泽这样任由他起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发小,只是家里别再那么有钱了,这样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一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君浩,叔叔跟你道歉,刚刚确实是我不对,我不该一时口快说出那样的话。”何辉开始跟他示弱,夹带着讨好的意味:“可是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有什么事情我们大家坐下来好好说,有什么抱怨不满也好好说出来,别想现在这样,闹得太僵不是给外人看笑话吗?”
“那叔叔你先说,你有什么不满和抱怨?”何君浩直接切入主题,接着道:“如果有关于爷爷的遗产我怕是无能为力了,爷爷的遗嘱上边白纸黑字的写的清清楚楚,爷爷的律师你们也见过了,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再做这些无所谓的挣扎。”
“君浩……你这样不是存心为难你叔叔和你姑姑吗……”
“确实是挺为难的,为难你们几十年都想不起来见爷爷一眼,爷爷一出事就跟约好了似得,全部都准时跪在爷爷的床前哭得几条街都听得到,当时一定演的很辛苦吧,真是难为你们,连最基本的演出费都没有拿回来,心疼死了吧。”何君浩勾起嘴角,表情满足琢磨,口气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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