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缘分（2/2）

“很好，二位不要动啊！我们多个角度拍。”场外摄影师突然说，“小蕊，你把眼睛闭起来。”

然后，我俩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和姿势。

我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打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这样都感觉，是有多久没有体会到了？得有一年了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止。

“小蕊，你再把眼睛睁开，做惊恐状。你们俩可以聊会天，我们再抓拍。”

我乖乖照做。可是聊天，也太奇怪了吧。

也许是这样的姿势太过尴尬，灿烈问我：“你多大？”

“九六年的。”

我感觉到他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你结婚了吗？”

我结婚了吗？我刚二十出头，就结婚？也太不可思议了一点吧！你以为谁都是宋智真，有那么好的命吗？！

“当然没有了。”

“你的无名指上有个戒指的痕迹，应该是带了很久的戒指留下的吧。很少取下来，今天怎么取下来了？”

无名指上的痕迹我是没有注意的，不过他说对了。我的无名指上的确有戒指，就是当年和他一起定做的那一枚。我是天天戴的，因为睹物思人。可今天必须要取下来，如果不取下来，等着穿帮吗？

“呃……戒指只是一个装饰品。再说了，今天要拍定妆照，所以要取下来。”

“真的？”他的话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连反问都能做到如此地平淡，“没有其他原因？”

听他这样问，我心莫名地被“揪”了一下，深情都开始恍惚了起来。以前在他面前撒谎，总是能一眼就被看出来。这次也一样，所以我并不打算骗他，但也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不是。”

“那是什么？”

我看他一眼，转而又看向远方：“秘密。我无可奉告。”

宣传照就在我的尴尬中以及灿烈的淡定冷漠中过去了。一结束拍摄，我就赶紧收拾东西，逃也似的跑了。连最后的成片都没有看。跑到场外的时候，还不忘做几个深呼吸。李黎从后面慢慢悠悠地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怎样，这经历，惊心动魄吧？”

我转头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再摇摇头，说：“以后你跟他搭戏啊，全是惊心动魄的感受。不信，你等着。”说完，便拿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了。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摄影棚，回想着刚刚灿烈在里面的样子，心里甚是不舍。然后我下意识地从包里拿出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自言自语地说：“现在啊，还是你最靠谱。不管发生什么，从来都不会离开。”

睹物思人。

我站在台阶处等李黎过来，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将车开过来。我穿的是薄的铅笔裤配牛仔外套。在这个秋末冬初的季节里显得尤其单薄。特别是此刻突然刮了一阵冷风，吹得我简直是瑟瑟发抖。

我不自觉地将手环上胳膊，渴望能够多得到点温度，不过作用不大。除了冷，还是冷。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肩膀一热，等反应过来，身上就多了一件大大的卡其色风衣。

我还未出声，灿烈就已经站在了我的身旁。

“前辈……”

“你手上的戒指，是定做的吗？”我戴戒指的手指本已被风衣遮住，但还是下意识地赶紧将手放下，然后藏在身后。

看了我这举动，灿烈玩味地笑了笑，然后缓缓说：“这衣服，不用还了。”他迈动脚步，想要离开的样子。

我赶紧用声音叫住他说：“前辈，这样，不好吧？”

他站定，微微侧过头回答我说：“没什么不好，就当我……关心后辈了。”说完，他抬起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远离我的背影，心里甚是不解。关心后辈？难道每个和他合作的后辈，他都会这样关心吗？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等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李黎这才开车而来，真是速度慢得犹如乌龟。我生气的坐在副驾驶上，问她：“你干嘛去了？开个车这么半天？”

李黎一边开车一边说：“咱车没油了。”

“没油了？”我觉得奇怪，“没油了你怎么还能开过来？”

“管你前男友经纪人借的。费了点时间。”她大大咧咧地说着，丝毫没有发现，她的话，已经可以被判定恶意中伤罪了。

“好好说话！什么前男友？我俩……就没在一起过好嘛！和他在一起的，从来都是宋智真！”

李黎转过头来看我，冷笑一声：“呵！我怎么闻见一股醋味啊？”

“你说话不要这么老套行不行！跟在江湖上混了好几百年的老头儿一样。”

我这句话其实说得莫名其妙的。李黎闻见醋味和说话老套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我发现我身旁的李黎变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有在我眼前展现那副大大咧咧天真的模样了，相反，她成熟了，而且成熟的速度特别惊人。比如说，同样的场景，她以前从来不会冷笑着说“我怎么闻见一股醋味儿”，她只会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带着同情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小心翼翼且娇滴滴地说：“小蕊姐姐，你真不容易。”

哎，真不知道让她来当我的经纪人，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说话哪里老套了？这是我见多识广，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形成的！”

“耳濡目染？你在哪儿耳濡目染的？”

“其他艺人经纪人那儿啊！”

原来是这样！原来改变的是表面，不过也好在是表面，若真内心也离原来的越来越远，那我就真的痛心疾首了。

于是，我赶紧严厉地表明我的态度：“别的经纪人是别人，你是你，你不要好的不学学差的，听见没？哎呀也不算是差的啦，反正我的意思是，你要保持自己的风格，不要看见别人是什么样你就变成什么样！不然我让你当我经纪人干嘛，找别人不就完了？”

此刻信号灯恰好转红，她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然后还煞有介事地将手放在我的脑门前摸了摸，问：“你没吃错药吧？”

我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打开，说：“哎呀你听见没有？”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老太婆……”

我看她憋嘴的模样，这才觉得满意，说：“这就对了嘛！”

下午还剩了点时间可以让我回公司挑选新专辑的造型服装。我在穿衣风格上没有太大的造诣，都是造型师帮我挑，然后我再不停地试。这样便耽误了很长的时间。想死以前我的造型都是由灿烈的姐姐帮忙打理，她总是能一眼相中适合我的衣服。每次做造型的时候都能提前结束任务，所以我们俩常常一起闲聊或者去喝下午茶什么的。而如今，那种日子，可谓是一去不复返了呀。

“代表，我说能不能快一点呀？”当我换到第n套衣服的时候，我从更衣室无精打采地走出来。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完全就是一个嘻哈风格，显然和我不搭配。这该死的造型师，竟然已经到了胡乱给我搭配衣服的地步。

他抬头审视我，摸着下巴摇头说：“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当然不好了，这是嘻哈风格！可我走的是飙高音路线，您见过哪个歌手穿着牛仔裤飙高音的吗？”

他抓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连连摇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我记得李黎跟我说，这是gyp公司最资深的造型师啊！怎么会连我这个时装界的渣渣都不如？

都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墙之隔。也不知道现在的这个造型师属于哪一个。天才嘛，算不上。至少在我眼里，现在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