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眼看着贺茂千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芦屋道满嗤笑道：“琉璃姬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连最简单的隔空猜物都让您觉得有些太难了吗？”他一边说着风凉话，手下转动念珠的速度分毫不停,眼看着就要卜算出结果来了，突然他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贺茂千鸟明白这是他看出来大臣们搞的手脚来了。芦屋道满再怎么讨厌贵族,再怎么和宫廷中的阴阳师作对，也不想靠着营私舞弊这样的龌龊行为取胜，当即便一笑：

“怎么了芦屋君？您要是不猜,我可就猜啦？”

芦屋道满疲倦地闭上了眼。贺茂千鸟发誓，她在一瞬间甚至都能从那张风华正茂、英俊而端正的脸上看出疲惫的老意来。那种倦容深入灵魂与骨髓，甚至让身为旁观者的贺茂保宪都有些好奇，刚刚在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芦屋道满一瞬间就变成了这幅萎靡不振的鬼样子了？

贺茂千鸟向来信奉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原则,在芦屋道满发现自己只是枚棋子之后也委实没有必要再和他比个鱼死网破了，便招招手唤来女官：

“请你把我这边的纸条烧掉,我就知道我这边是什么字了。”

左大臣向来看阴阳师们不顺眼,眼下听贺茂千鸟竟然要在大殿上烧东西，胡子都要被气得飞起来了：“胡闹，议事重地，怎么能让你说胡来烧就烧，简直就是胡闹！万一走火怎么办？陛下万金之躯，你当得起吗？”

——诶不就是拍马屁吗你会我就不会了吗？贺茂千鸟当即便又往天皇座下一拜，端的是诚恳正经严肃的很，正气凛然得让她自己都要相信自己的鬼扯了：

“禀陛下，臣女学艺不精，做不到隔空视物，只能将纸条烧掉，作法请阴界神灵前来窥测那上面写了什么东西，陛下贵为日出之地天子，有阳气镇守，就算是阎魔判官前来也要退避三分的，肯定不会出问题，因为我才敢在这里画符请鬼神，如果没有陛下，我可什么都做不成了，恳请陛下恩准。”

村上天皇听得相当开心：“好，准你在大殿上动烟火，去给琉璃姬取檀香来。”

女官匆匆离去，不一会就拿了一大把白檀回来，烟雾袅袅，清淡的香气在空中弥散，贺茂千鸟只取了一根，并指画符，口中喃喃自语：

“五帝庇护，现出火精！”

“嘭”地一声，本来并无丁点火星的檀香上陡然便燃起一抹亮色的火焰，檀香在以飞快的速度燃烧着，马上就要烫到贺茂千鸟的手了，女官们慌慌张张地取出金盘，把盛着纸条的盘子放到了贺茂千鸟的面前，她这才把那支檀香往纸条边角上一戳——

那张上好的素纸，便瞬间化作了纷纷扬扬的灰烬，散落在纯金的盘中。

贺茂千鸟一拍手：“好了，我算出来了。”她看向一旁不停擦着冷汗，给周围人使眼色的左大臣笑道：

“既然芦屋君面前的箱子里是‘生’，那么我这边的一定是‘死’，不知对不对？”

左大臣没想到贺茂千鸟真的能算出来，便只好踩着这个台阶下来了，他总不能说自己买通了女官做手脚把两边放了一样的字条，贺茂千鸟算错了吧，便把一嘴的苦水吞回了肚子里，向天皇行礼道：

“禀陛下，琉璃姬算的……是正确的。”

村上天皇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毕竟他可不想被大臣们架空，阴阳师们的名声和威望高就高去吧反正这些人没什么实权，不像左大臣藤原兼家，那可是实实在在手握大权的外戚，便开口道：

“琉璃姬是个好孩子，自学成才，辛苦你了。进行第二场比试吧。”

贺茂千鸟接过女官递来的符纸和墨笔，正准备画符召唤呢，她突然停下了笔。

“……琉璃姬这是怎么了？”

“别是年纪太小怯场了吧？”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殿前众人都看着她的手，等待着第二场比试的开始，芦屋道满的符纸已经画完，狰狞的土蜘蛛已经从召唤阵中探出半边身子，对年幼的琉璃姬伸出绿莹莹的毒牙的时候，她听见了羽翼振动的声音。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听见这个声音的，毕竟就算眼下大殿上再怎么鸦雀无声，也是有着重重飞檐瓦片阻隔的，这么细小的声音就算放在平时也要屏息凝神才能听得见，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直接地传到贺茂千鸟的耳畔呢？

她孤注一掷地改变了笔锋的走向，本来画到一半了的召唤式神的符号被她临时改成了召唤离她最近的大妖前来的契约阵，当最后一笔缓缓落下之时，她的笔尖尚未从纸面上离开，墨迹还未干，便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时间殿上的人竟然都睁不开眼。

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悬浮在贺茂千鸟身前的，正是身着狩衣，手握团扇的大天狗，巨大的黑色羽翼展开，正好将贺茂千鸟护在身后，他都不用正眼看面前的土蜘蛛的，倒提团扇，长长的竹柄直指对面的芦屋道满，钢铁之羽席卷开来，千万风刃如钢刀般锋利，向着土蜘蛛激射而去：

“羽刃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