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帝王至尊,不容小视,不容挑衅,不容反抗!
直到,一条打着死结的碎布条突兀的丢弃在他的脑袋上。
许慈冷漠至极,也嘲讽至极的声音响彻在静谧的空中:“你以为乔村是你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你也太小瞧女人了!告诉你,我放你走是因为我对你没兴趣了。你要走,随便,你的兄弟们要不要走,怎么走,都得看我的那些姐妹们怎么想。她们放人,你的兄弟们自然会平安无恙的回去,不放人,你又能耐我们如何?”
曹安挥开脑袋上的杂物:“你这是绑架?”
许慈半靠桌沿,身后敞开的窗棂外是如同母兽般蛰伏的乔村:“曹帮主说笑了。大楚还是姓秦的当家,不姓曹。只许你曹官放火,不许我们乔村点灯了吗?”
*
第二天清早,白梨一脸餍足踏入许慈房内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翘着二郎腿坐在窗台上抽着烟斗。袅袅的白烟半遮半掩住了她略显迷离的神色。
“当家的。”
许慈啪嗒的猛抽了一口,淡淡的:“白梨啊,什么事。”
白梨给她换了一壶温茶,倒了一杯递送到她手中:“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许慈吸了一口茶水,感受着那温热划过冰冷的喉道深入胃部:“没法子啊,他们的帮主后台硬,我们拼不过。”
后台?白梨回想了一下方才那个因为没了裤腰带,而蹲坐在村头的曹大帮主,实在想象不出对方真实的身份地位,只好问:“他幕后之人是谁?”
许慈哧了声:“鬼知道。不管是谁,反正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惹不起的人。”磕了磕烟斗里面的灰,抱怨,“这世道,真是日了狗了。”一个山匪头子居然有两重身份,比她还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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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寿山上的匪徒们终于在冷水下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师爷扯着身上湿哒哒不知是谁的汗衫,后知后觉摸遍了全身:“我的银子!我可是带了两百两银子出来了啊!都去哪里了?”
旁边的兄弟提醒他:“师爷,你忘记了,你跟乔村的婆娘赌色子,全部输了。还额外欠了我五两银子。”
那头有人举手:“欠我二两。”
后面也有人捂着脑袋喊:“我一两,欠银虽少,师爷你也不能忘记啊!”
师爷哀嚎,也不知道谁幽幽的说了句:“师爷只是欠了银子,我可是欠了风流债了!”
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响应:“我也是。”
“我好像也……”
有人贱兮兮的笑道:“不过,因祸得福,我终于不是童子鸡了,哈哈哈,老天有眼!”
有人欢喜有人愁:“我晚节不保啊!我还准备留着清白之身娶媳妇的,结果,昨晚尽顾着爽快了,连对方的闺名都没问到。”
更有人唉声叹气:“别说名字了,黑灯瞎火的,我连对方长什么样儿都没见到。我愧对父老乡亲!”大哭不止。
师爷直接踹开了自家兄弟们,扭到曹安跟前,抓着对方的衣襟摇晃:“我的银子!”咬牙切齿,“帮主,你得负责!”
曹安丢开水桶:“关我什么事?”
“你准备耍赖?身为一帮之主,你就任凭你的兄弟被人出千暗算倾家荡产?身为一帮之主,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的清白被人夺走,而不闻不问?身为一帮之主,你就……”
曹安身心俱疲,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家这些好色得差点丢了命的兄弟:“好了。如果你想要扳回一局,你可以自己亲自出马找对方算账。女人嘛,你一个大男人语气凶狠一点,姿态恶劣一点,拿刀子的手稳一点,还怕对方把吃下去不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众人齐齐哦了声,纷纷竖起拇指称赞曹安的英明::“这是个好办法,嘿嘿!走,去乔村!”不由分说,你拉扯我,我搀扶着你,换了衣衫后,午饭也不吃了,直接飞奔下山。
师爷不屑于同流合污,就着井水冲了个澡,施施然的去换了一身衣衫,吃了一顿迟来的午饭,然后抱着账本去了书房,噼里啪啦一顿。半响,“帮主你心情不好?”
曹安早就在花园里舞了半个多时辰的大刀了:“看得出来?”
“你眼睛里的欲求不满都要溢出来了。否则你以为兄弟们怎么跑得那么快?”
曹安气喘:“……我没欲求不满。”
师爷把毛笔一丢:“知道了,兄弟们都脱贫致富了,就你一个人还挣扎在贫困线上,我明白,我了解。你节哀顺变!”话音一落,好像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蹦三尺高乐的跑了出去,“乔村的美人儿,夫君我又来鸟!”
曹安:“……”好想杀了这群蠢货怎么办!
无寿山的男人们一天之内去而复返,乔村那些食髓知味的女人哪里肯放过,要怀崽不是一场雨露就够的,双方一拍即合,迫不及待的又连续磋磨了好些时日。
曹安眼看着帮会里面人口越来越少,最后徒留下一群有了家室的男人和私德有亏的单身汉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太纵容那群蠢蛋了!
他们把无寿山当成了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啊!
曹大帮主冲冠一怒,直接在朝天帮的聚义堂贴出了告示,严令禁止帮众不经通报就私自下山的恶劣行为,并且贴出了惩罚措施:私自下山者,离开一个时辰罚款三十文,离开半日,罚款两百文,离开一整日,罚款一两。
结果,那群混小子直接沉醉在了温柔乡,彻底不上山了!
悲剧啊!
余下的老油条们只差赤·裸·裸的鄙视自家帮主的自以为是了。
“让我说,乔村的那些个女人一个个放·荡·不·羁,连春楼里的娼·妓都比她们知廉耻些,亏我们帮的兄弟们还把她们当做了宝贝,一睡再睡。”
有人开了头,那些因为在外养了外室,或者习惯于流连青楼没法去相亲大会的男人们纷纷起哄,嘲笑乔村女人‘一条玉臂万人枕’,不是娼·妓·堪比娼·妓。
这些人,不是爱赌就是好色,在曹安说出有相亲大会的时候就摩拳擦掌准备‘一张宏图’,结果,直接被乔村定下的那些莫须有的规矩给拦在了门外,气愤之心可想而知。如今有了发泄口,说出来的话是越来越难听,曹安自认朝天帮哪怕是山匪,那也是有底线的山匪,不是城里那些浑不记的二混子,没有本事还一天到晚嘴里喷·粪。
正准备阻止,那头一群有了家室,并且生儿育女的帮众们听不下去了:“好好的女儿家,哪怕乔村的规矩出格了些,她们也是靠自己的手艺过活,与那些只知道躺着享受的妓·人天差地别,怎么能一概而论。”
“哟,你心疼了啊?你心疼也话,也可以去乔村开开荤,看看有没有哪个女人看得上你,邀请你一亲芳泽。就怕到时候你家里的婆娘不会轻饶了你,哈哈。”
“说不定你婆娘还会羡慕乔村的女人,一起呼朋引伴,在村口抢起那*楼的生意来……”
曹安一声够了还没出口,有家室的那帮人直接扑了过去,抓着对方撕打了起来。
粗人就是这样,动口搞不定的事情,动手就对了。那一天,无寿山的山匪们打得昏天暗地,各自养伤都养了大半个月。
就这样,还没到七月的时候,下山的男人们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回来了,纷纷找师爷预支月银。
师爷是个铁公鸡周扒皮,你说预支就预支啊,哪有这么顺利的事儿。当下就问原因了,汉子们也淳朴得很,一个说要买布头,一个说要买胭脂水粉,一个说要买银饰,一个更好,要买拨浪鼓。
师爷纳闷了:“这都是女人孩子的玩意儿,你们买了做什么?”
汉子们只是傻笑,一个比一个喜形于色,任凭师爷说烂了三寸之舌,要预支就是要预支,把整个账房堵得个水泄不通,差点让师爷憋尿憋死在里面,最后不得不妥协,纷纷领取了半个月的月银,这才得以解脱。
曹安听了这事,暗暗数了数日子,心下明了。
师爷在山上待不住,他自己管着账房,帮主贴的告示还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他要下山别人也不敢拦。结果,眼看着快要八月十五了,师爷破天荒的时隔多日跑来找自家大帮主,喜滋滋的喊:“帮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曹安正拿着长鞭在花园里辣手摧花:“你后继有人了。”
师爷举起大拇指:“帮主不愧是帮主,料事如神。”
曹安:“呵呵。”
师爷搓着手,绕着圈:“我今儿才发现,乔村的传统好啊!男人只负责播种,完了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一不用劳心劳力的养家糊口,二不用操心家里琐碎杂事,三还不用伺候怀孕的婆娘,应对她的胡搅蛮缠,四嘛,嘿嘿,生了崽还不用我去做孙子把屎把尿,多爽啊!”
曹安淡淡的:“是啊,乔村的女人不需要男人。”夫妻本就是相互扶持,她们连扶都不要你们扶的话,男人与她们而言算是什么?生而不养的男人在子女的心目中又算什么?
看看师爷,再看看自己帮里的汉子们,曹大帮主三省自身:“我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局。许慈这个女人,算计得太狠了。乔村的女人,比匪类还要无情无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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