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难得的老主君给了苏亦宁一个好脸，苏亦宁神态平和，就象以往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哪怕是这位御史家的齐正君不断的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他也似乎是没有任何感觉。

等到送走了这位齐正君，老主君十几年来第一次主动将苏亦宁留在了他这里。

“今天齐正君来的目的你想必已经是知道了，那位是钱御史家的庶小姐，如今也有了功名，在衙门当差，与你也算身份匹配，日后若是嫁了人务必要恪守夫道，不要堕了我将军府的名声。”

苏亦宁垂下眸子，应了一声是。

老正君直直的看着这个一直以来让他心里极不舒服的庶孙子，即便是谈到了嫁人这个话题，这个孩子也依旧是衣服清青凌凌的样子。

“你向来是个心思多的，不管怎样，你记住将军府养育了你，当初你的父亲就是一个狡猾的男人，诚儿是如何对他的，而他后来又是如何对待诚儿的？”

苏亦宁抬头看了老主君一眼，这一刻的他真真正正的就像是一个失去亲人的老人，他从前也不明白，为何都是孙子，可是老主君却从来都不待见自己，甚至是他的父亲在世的时候，老主君对父亲也是不喜欢的，甚至是有些厌恶。

后来隐隐约约的有些流言，可是他不愿意怀疑那个从小对他温柔以待的男人。

老主君看着苏亦宁的侧脸，似乎是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他忽然就笑了，“你和你的那个爹还真是像，一样的冷血，一样的狡诈。”

“怎么，你觉得我冤枉了他？我忘了，大概他在你面前永永远远都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说起来这一点，你们倒是不同。”

苏亦宁抿了抿嘴，神色更急冷漠，但他并不打扰老主君的话，事实上他也很想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他并不会全部相信老主君的话，他会自己去判断。

大概是看了苏亦宁冷静的样子，这会儿，老主君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他甚至是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然后眯着眼睛，陷入了回忆之中。

“诚儿是个善良的孩子，当初我几乎看着他长大，那时候他总是爱叔叔，叔叔的跟着我，小小的一团子，他总是调皮，却愿意听我的话。小团子长大了，竟也懂得了喜欢，他不在跟在我身后了，反而是跟在辰儿身后，一口一个表姐。”

苏亦宁看见老主君似乎是笑了一下，这是苏亦宁从未在这个老人身上看到过的思念与释怀。

他知道这是属于他娘与将军府前正君的故事，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苏亦宁向来清冷的心有一瞬间的松动，接下来大概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苏亦宁想到了那个从小失去父亲的弟弟苏亦瞳。

下一刻老主君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下子冷了神色，手上的茶杯重重的墩在桌子上，褐色的茶水顺着桌子流淌，连带着苏亦宁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们成婚了，与期待中的一样，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老主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苏亦宁却看见了他眼睛里的一丝讽刺。

下一刻，主座上的老人直直的看向苏亦宁，满目的冰凉，那是比以往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加冷漠的寒凉，苏亦宁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或许有他的父亲。

“他们成亲三年，却始终没有孩子，这个时候诚儿就为你们的娘纳了一个小侍，就是罗青瑾，虽然诚儿每次都是笑着的，但我知道他心里难受，而紫竹得背叛更是让诚儿心灰意冷。”老主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苏亦宁无动于衷的的脸。

“我忘了，你大概还不知道，紫竹就是你的父亲，他大概是觉得罗青瑾风光了，竟起了心思，爬上了辰儿的床，原本不过是诚儿身边无根无姓的奴才，也是个有手段的，哄着辰儿给他除了奴籍，纳成了侧室。”说到这里，老主君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悔恨。

只是这个时候苏亦宁看不见，他握着茶杯的手不断的攥紧，隐隐的骨节泛起了白色，他的心有一丝丝的绞痛，原来这就是他所不知道的关于父亲的故事，苏亦宁不愿意相信记忆中那个温柔的男人会是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