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2)
这个年纪的桑德拉十分难缠。
这是提姆这几天试图从桑德拉口中掏出一些有用的一消息时得出的结论。
不, 应该说不管哪个年龄段的桑德拉都十分难缠。
想到他们身边那个总是让人头疼——因为她的过于容易信任别人而头疼的桑德拉,提姆开始认真回忆起他们那个世界的桑德拉到底在成长过程中发生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种傻甜白的模样。
怎么看这种心机的样子才是最符合她的成长经历的, 达芙妮到底是花了多长时间才把桑德拉从这种模样变成他遇见她时的模样?
大约是在蝙蝠老爸和蝙蝠崽子们手底下混了这么久了,对于自己的情绪掌控已经能够收放自如了。提姆现在也只能隐约在现在的桑德拉身上看见一点她年幼时满身是刺的警惕影子,又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更加成熟包容的圆融隐忍。
不像她年轻时一样尽管将所有的警惕全都隐藏起来, 却依旧能感觉到她笑容底下的疏离一样,现在的桑德拉只要想, 没有人可以从她的笑容底下探测出她想知道些什么,她将自己的所有情绪全都滴水不漏地隐藏了起来, 展现给他们看的, 只有她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而已。
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他们第一天见到这个桑德拉的时候那种愤怒而又暴躁的像是一头野兽一样的模样。
提姆不知道是该为桑德拉的这种变化感到高兴还是惋惜,但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不能说。毕竟这个世界之中的桑德拉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桑德拉,这个世界也不是他们的那个世界, 如果桑德拉还是像他们那个世界的桑德拉一样的天真, 可能也不会在超人统治这个世界的五年时间里面依旧作为反抗军的中流砥柱活跃在战场上。
事实上, 在所有的反抗行动都隐藏在地下悄然进行的时候, 也只有依旧活跃并且能够带来不小的麻烦桑德拉还有能力可以吸引超人他们的注意力,也只有她还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并且留有还手的余地。
浏览完了这五年来残存下来的影像资料的提姆对于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之前他和托尼所猜测的那个想法也逐渐在他心中扎根。
毕竟也只有平行世界才能够解释为什么所有的一切, 哪怕是桑德拉没有亲眼见到过或者就算亲眼见到过也不可能构造的如此详细的事情,为什么会栩栩如生并且毫无破绽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可是如果是平行世界的话……
那么他们之前面对的桑德拉,很可能全都是“真正”存在的桑德拉。或许她们本来是不会死的,全都是因为他们的插手才会导致她们的人生轨迹出现偏离,最后……
面对那种不得不死的结局。
为了救回真正的桑德拉而去逼迫幻象的死亡是提姆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当那些他们曾经见到过的“桑德拉”不仅仅是一个虚假的,被人捏造出来的存在的时候,提姆开始为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而感到不安。
如果那些桑德拉不仅仅只是一个虚假的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活人呢?
这种念头像是毒草一样固执地在他的心中扎根生长,疯狂的侵蚀着他的思绪,让他第一次开始在这个世界之中怀疑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在质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正确的,是不是因为他的计划而导致了其他无辜人的伤亡,是不是因为他们的插手才导致原本可以存活下去的桑德拉而不得不死在她们曾经最为充满朝气和希望的年龄。
而且这个桑德拉似乎和提姆的关系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亲近。事实上,她也没有一点掩饰的模样,在他们几个人之中,桑德拉最为亲近的反而是托尼。对于这件事提姆也问过芭芭拉,而芭芭拉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么说道:“有些事情你不需要太追究的,小红鸟。”
“这种事情如果你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sandy,这可比来问我来得好多了。”
芭芭拉没有正面回答提姆的问题,只是这么对他说道,却也让提姆心中的困惑堆砌的越发的繁多。
桑德拉的繁忙比他们想的要多,除了第一天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居然都没有在这个安全屋之中看到桑德拉半天以上的时间,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是一身硝烟的气息满身戾气的回来,就是有气无力的一脸疲惫的模样带着满身的伤口一头栽进医务室里面,她空闲的时间大多是用来和托尼交流,或者和芭芭拉以及布鲁斯交换情报,多余的不是他们不想打探,而是没有时间从她身边打探。
“你需要和我谈谈吗,小老板、蜜糖?”
桑德拉有些无聊地躺在医疗室的床上。之前一次的出击她遇上了护送着超人的那支超能力暴军的鹰女,险些被对方的锤子砸断身上的所有骨头,不过就算没有被她锤死,她受的伤也不轻,不得不在芭芭拉这个安全屋之中简陋的医疗室里面躺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至于这个一段时间指的是一天还是一个礼拜,这都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情。
就算芭芭拉真的想让桑德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休息一段时间,他们也没有这个条件,桑德拉也不会接受这种要求。
没有维持着自己飞鸟姿态的桑德拉躺在雪白的枕巾之间看起来苍白的吓人。没有光泽的雪白卷发将她消瘦的面孔包裹在起伏的霜白波浪之间,让她本来就不大的脸看起来更加的小,倒是凸显的她那双奇异的红棕色眼眸更加的大,在朝着提姆望过来的时候,总有一种洞穿了他的身体的错觉。
“让我猜猜看,你应该对我的态度,我的世界,还有我们这些人都抱有疑惑吧?”
桑德拉侧着头眯起了眼睛,因为这个动作而遮挡住她面颊上那道长长的伤疤的发丝让她看起来更接近提姆记忆中跟在自己身边有些手忙脚乱地学习着的桑德拉,也让提姆发现她看起来并没有年长多少,甚至可以说除了瘦一点,她和原本的桑德拉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当初他会认为她和布鲁斯的年龄差没有这么大的缘故,大概是因为她身上那种精疲力竭的,几乎把人压垮的疲惫感。
“真是抱歉我不是你们世界的桑德拉,我猜她现在,包括你们现在都深受恶鸟的骚扰,”桑德拉笑的一脸无所谓,似乎曾经让她年轻时候极为头痛的恶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介于我们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高度相似的原因,我可不能告诉你我是怎么解决掉恶鸟的——说解决可能有些不合适,应该是我怎么驱逐恶鸟的。”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桑德拉还是朝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不小心”透露出自己解决恶鸟这个□□烦的方法,然后把视线落在了提姆身边难得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的托尼身上,抬手压住唇角笑出了声来。
“我可从来没有见到过你这副模样,蜜糖,”提姆注意到桑德拉在看向托尼的时候声音总是显得格外的柔和,甚至连神情都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温柔,“这可真是难得,我要不要拍个照留个念?”
“我也从过来都不知道你还能这么贫嘴,你说要是我把谈话录音下来放给我们那边的桑德拉听她会不会羞愧到爆炸?”
托尼几乎下意识地开口反驳她,也意识到了桑德拉是在帮他放松心情,倒是真的也没有这么紧张忐忑了。
“有些小秘密,不让你们知道是不想让你们为此为难,况且这些小秘密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算我们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高度重合,但是我们要经历的未来到底是不一样的,我和你们的桑德拉所面对的人生终究是不同的,所以这些属于我和我认识的你们的小秘密,也没有让你们知道的必要。”
桑德拉从来都不在他们面前掩饰她对托尼的特殊,也从来都不担心他们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实际上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他们想从她身上知道的那些事情和她想告诉他们的那些事情从来都不冲突。
“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和你们说……但是我在你们生前都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你们了。”桑德拉眯着眼睛,视线看起来有些恍惚,似乎在认真的注视着他们,又似乎仅仅只是在透过他们看向另外那些她曾经认识的,曾经熟悉的,如今早就已经不在她身边的那些她珍视的人。
“不过虽然你们不是我原本认识的那些人,但是告诉你们……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要你们不要告诉你们那个世界的桑德拉就行……没有必要让她知道这些,如果她知道这些事情的话,她肯定会吓得跳起来的,我猜小老板你也不会让那个我知道的不是吗?”
桑德拉似乎已经看出了提姆正在暗中用着针孔摄像头和录音器记录着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是她也并不介意。她清楚他的脾性,就像提姆了解她的脾气一样。而和提姆他们说出这些事情,也只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想把这些告诉他们了……哪怕她现在面对的他们,仅仅只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除了面孔身形依旧像她记忆之中的那些人以外,并没有和她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的人。
“我有太多的话想和你们说了……但是现在说起来的话,这些时间肯定也是不够的。”
提姆听到了她声音之中的沙哑,正想阻止她说下去,却被她抬手打断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不说,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所以你们就不要打断我了,就当成是对一个长辈的尊重。说起来,现在的我总算是比你年长比你经验丰富了,真没想到我也有对你说道理的这一天,小老板。”
提姆感觉有什么不对,总觉得桑德拉这个样子像是在说遗言一样,但是她又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就抛下他们现在尚且没有完成的事业就这么放任自己去死的人,所以他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也出于想从桑德拉口中得到更多情报的缘故,他并没有阻止桑德拉继续说下去。
“虽然说……这种事情的确很累也的确和麻烦,而且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我到底适不适合拥有这么一个身份,但是我从来都不后悔掺和进这摊子事里面。”
桑德拉与其是在对这提姆这么说,倒不如说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这种恍惚也只持续了一瞬间,很快提姆就看见她收回了眼神,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挡住了眼睛。短暂的失去了自己视野的桑德拉脸上的表情似乎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像是崩溃地堤坝,阻挡不住情绪的洪流,任由那些滂沱感情从她露出来的小半张脸孔上倾泻而下,咆哮着奔腾着将所触及的一切全都吞噬着卷入其中。
“我在和你们说些什么啊……”
她捂着脸这样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扭过了脸对提姆他们说道:“抱歉,我现在可能不适合和你们聊天,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麻烦你们回避一下吗?”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小鸽子。”托尼半真半假地朝她抱怨道,但还是依言站了起来。
“病人和女孩子总是有点任性的特权的嘛,更何况我还两者都占了,你就不能迁就我一点吗?”
桑德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另一面传了过来。提姆站起身,凭借着玻璃窗的反光隐约看见了一点桑德拉失魂落魄的苍白面孔。
等察觉到房间中的动静尽数消失,仅仅只有自己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声还在起伏的时候,桑德拉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样几乎瘫在床上紧紧闭起了眼睛。她面颊上的肌肉紧紧绷住,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腮肉,直到口中传来一种腥甜的铁锈味,她才像是若无其事一样地松开了咬紧的牙关,仅仅只有一双红棕色的眼瞳红得像是烧着一把火一样。
她在干些什么……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们都已经死了,她想倾诉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死了。
恨意像是倾倒在火花上的汽油一样灼得她双眼发疼,桑德拉抬手捂住胸口,像是濒死一般用力喘了两下,屈起手指死死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整个人战栗着缩进了床铺之中,霜白的卷发在她的脸上散开,把她所有的情绪都掩盖在了看不见的暗潮汹涌之下。
“babs,”沙哑的声音缓缓地穿过耳麦传进芭芭拉的耳朵中,“我随时都可以行动。”
“但是你的身体……”
“不要紧,”桑德拉侧身蜷缩在被褥之间,低哑的声音缓缓略过芭芭拉的耳廓,“你不用太担心我。比这更重的伤我都熬过来了,这一次我也一样可以的。”
“sandy,”芭芭拉只是这么叫她,“我们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一个人的代价了。”
桑德拉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回答到:“我知道的。”
“我也是。”
她的眼中像是燃着燎原的火焰,张牙舞爪着要将她也拖入焚身焰狱之中燃烧殆尽。
他们的计划悄无声息的进行着,等到提姆察觉到他们已经开始了那个计划的时候,事情已经走向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你们先走,”芭芭拉带上了她身为蝙蝠女的面具一脸凛然地面对着提姆,“这里已经是我们的战场了。”
“同样是我们的,”提姆穿着他红罗宾的行头没有一点退让的打算,他身后的其他人也换上了他们原本用于战斗的装束,亦是如此地面对着芭芭拉,“既然我们已经面对着这种事情了,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就这样就这样直接离开。”
“这件事情和你们没关系,而且我们也不希望再将其他和这件事情无关的人卷入我们的战争之中了。”
芭芭拉被提姆拦住,她知道这个家族里面最像蝙蝠侠的男孩儿早就已经规划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就算她执意要他们离开,他估计也不会听的,现在把她拦下来,显然是已经有了接下去行动的计划了。
但是不行。
他们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之前的那一次惨重伤亡差点让桑德拉崩溃,这一次不管如何,她都不会让这几个没有经历过这一场战争惨烈的,来自于平行世界更为稚嫩的这几个人掺和进来。
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在开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时空通道的同时把这几个人传送回他们原本的世界,得到托尼的基因之后之前因为他的死亡而无法提取出来的资料和技术都已经重新被布鲁斯掌控起来,他们也没有必要再把他们留在这个战场之中了。
“我知道你们的计划,也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以干扰到正义联盟的其他成员,至少不会让青鸟在面对着超人的时候还会受到来自其它人的干扰。她的伤还没有好,你们的人手也不够多,加上我们,就是超人那边有心理准备,一时间也不可能真的阻拦下我们所有人。”
提姆自然是知道怎么说服芭芭拉的。他们家族之中的所有人都对彼此没有一点办法,哪怕是对方铁了心不想让他们掺和的事情,到最后他们总是能有本事再掺进去一脚,他们是家人,而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也就格外容易让对方对自己露出马脚。
“……sandy知道会疯掉的。”
芭芭拉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道,但是提姆知道她已经在向他妥协了。
桑德拉张开身后的羽翼,每一根闪闪发亮的,像是涂满了油脂一样干净而又美丽的天青色羽毛很好的将她的身形和天空融为了一体,只有闪烁着虹光镌刻着古老而又神秘的魔纹的翼羽还在日光之下晕开一圈圈奇异的光晕,也让桑德拉的身形彻底暴露在了超人的眼中。
“真是让人想不到。”闪烁着星光的长袍被风卷起一角,桑德拉纤弱的身形像是一株随风摇曳的蒲苇一样,在超人强壮的身躯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曾经是大部分英雄所敬仰的存在的超人,却是所有超能力英雄之中第一个背叛自己能力的人。”
桑德拉对紧随着超人而来的神奇女侠视若无睹,被面具覆盖住的面孔让人窥探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只是这么平平淡淡地对着超人这样说道。
对于三番两次坏自己的好事,一直到现在依旧活跃在战场一线的桑德拉,超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但是偏偏桑德拉所拥有的能力是完全克制他的魔法一类的能力,如果没有神奇女侠或者鹰女的帮助,仅仅凭借着他一个人确实难以啃下桑德拉这块硬骨头,哪怕她的脖子脆弱的只要自己在她的颈椎上戳一下就会折断,但是他到底无法破开环绕在她周围的魔法盾,真正的捏断她的脖子。
“你们哥谭人总是一个德行,”披着红色披风的暴君双手环胸,露出一种谨慎而又隐忍着愤怒与轻蔑的表情,“乐忠于和那些疯子神经病们玩一些捉迷藏游戏,让无数无辜的人成为你们游戏之中的牺牲品,然后再周而复始地进行着这样的玩乐——我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并且一劳永逸了而已,you are wele。”
他带着点讥讽地说出最后一句,桑德拉握紧了被遮掩在长袍底下的细瘦手掌,将掌心中的圆形物件几乎掐进了手掌里面,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愈燃愈旺的熊熊烈火。
“把法律踩在脚下,趾高气昂地颐指气使着别人遵从着你的思想行事,只要有一点不对,就会受到你那些暴军——暴徒的拳打脚踢和牢狱之灾,你管这个叫做正确的选择?”
嘶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刺耳的锐利,桑德拉尖锐的指甲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随着拉长的伤口在袖口浸开一圈血渍,然后被她和着布料一起刺入掌心之中的伤口里面。
“这是为了他们好!为了他们不会像露易丝和大都会一样——”
“露易丝?!”
骤然拔高的声音几乎撕裂鼓膜,带着魔力的尖锐啼叫像是波浪一般朝着周围扩散,桑德拉一把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朝着超人砸了过去,脆弱的面具撞在钢铁之躯上像是从松枝上坠落的积雪一样,碎成苍白单薄的碎片迎着风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一样朝着他咆哮:“露易丝露易丝,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露易丝,你现在做的哪件事情像是在为了露易丝?!遏制所有人的自由,控制每个人喉咙之中发出的声音,甚至于威胁所有政权解除他们的武装像你俯首称臣——你只是把这个世界当成你自己的所有物按照你自己的心愿在改造他而已!你少他妈的给自己披个冠冕堂皇的人皮在这边装的人模人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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