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2）

桑德拉支着脑袋的手一滑, 纤细的脖子像是支撑不住头颅的重量了一般猛地坠落，又在看看快触及到桌子的时候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身冷汗地撑住了桌子，避免了自己的脑袋重重地砸到桌子上发生的悲剧。

桑德拉被这样的意外吓得身上的羽毛都长出来了一点，然后又很快被她藏回了身体之中, 却是再也不敢摸鱼睡觉了。

压着嘴唇重重打了个哈欠，尽管没有什么精神又困的不行, 但是桑德拉还是撑着听完了一节课，然后有些意识恍惚地站了起来, 扶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 心中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接下来到底要不要翘掉下面的课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

她到底还是不舍得放弃自己难得的学习机会，但是按照她这个精神状况继续去上课，不光没有什么收获, 反而也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 倒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养足了精神再来上课, 效率还能再高一些。

按了按自己抽痛的太阳穴，桑德拉晃了晃自己不甚清明的脑袋, 又打了个哈欠, 总算是暂时把自己从那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之中剥离了出来，脚步有些虚浮的往自己停放着自行车的地方走了过去，看起来随时会撞到其他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身上。

“你没事吧？”

就在桑德拉觉得自己意识不清差点一头怼到别人身上的时候，一只手及时的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她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被人拉进了怀中，原本就因为睡眠不足隐隐作痛的脑壳又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连太阳穴都像是被人装了个马达一样开始疯狂地突突突地跳着，痛得她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脑袋给剖开来。

“我没事，谢谢你。”

几乎一有依靠的东西，桑德拉就忍不住自己的困意，眼皮也像是涂上了强力胶一样开始不住地粘合起来，但是她依旧挣扎着从拉住自己的这个人怀中站直了身子，压制下自己打哈欠的**，拖着微微沙哑的声音有些模糊地这么说道。

虽然提姆是说着不需要获得桑德拉的信任，也不需要和她走的太近。但是沃伦到底还是有些没有忍住，看见桑德拉糟糕的精神状况之后上前了几步抓住了她的胳膊，在她差点撞上一旁路过的人之前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看着她有些茫然对不上焦距的眼瞳，叹了口气说道：“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小姑娘。”

桑德拉听着对方带着点亲昵的称呼，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朝着拽住自己的男人望了过去，总觉得这个有着过于灿烂地金色卷发和漂亮的绿色眼睛的英俊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因为疲劳而运作迟钝大脑缓存了好久才从混混沌沌的记忆之中翻出不久之前的记忆碎片，桑德拉看着这个扶住了自己的男人，有些讶异的眨了眨迷糊地榛子色眼眸，却是压低了声音地说道：“是你？”

但是等她逼迫着自己清醒些许之后，那个在她生长出翅膀的那个晚上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沫一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桑德拉环顾着张望四周，也依旧没有找到那个男人那头看起来金灿灿的卷发。

这种奇怪的事情总算是让她清醒了几分，桑德拉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背包的袋子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先回到自己的家中再做打算。

虽然……怎么说，都是有着相似变异的人，但是实际上也没有和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扯上关系的必要，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个人不像是不想和她扯上关系的样子，她实在是不想在这种关头再节外生枝，倒是以后要是还能遇见这个人的话，那就要另作打算了。

桑德拉这么想着，掩着唇打了个哈欠，佯装困倦地垂着眼帘往自己的自行车停车位走了过去，心中却不自觉地提起了警惕关注着周围的环境，就怕刚才那个男人会突然又从哪个角落之中跑出来。

虽然看起来这个和自己有着类似变异的男人对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但是真实的情况谁知道呢。

将身上的包甩进自行车前的车筐之中，桑德拉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晚上她还要去达芙妮那边打工，她得抓紧时间回公寓那边补觉，不然她要是把状态到尽自己的工作之中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得了了。

“真的要这么做吗？”

沃伦其实并没有离开太远，但是介于这个世界之中的方便，他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了人潮之中不远不近地跟在桑德拉边上，但是却并不会被桑德拉发现。

“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在观察了桑德拉一段时间之后，提姆最终还是决定主动出击，而不是等桑德拉自己露出马脚来。

“有时候真觉得你这人的心像是石头做的一样。”

对于提姆的这个做法，托尼并不是很赞同。但是就像是提姆说的那样，这的确是最快的方法了，拖延的时间越久，桑德拉就越危险，他们几个就越容易暴露出来，上一次的辨别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次总不能再花这么久的时间了。

他们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

尽管在这个魔法构筑的世界之中并没有什么生活压力，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任何压力，但是偏偏就是这样，才会让他们感觉到更多的压力。

这个世界安逸的就像是是一潭死水一样，尽管在这里生活十分的惬意甚至可以算是随心所欲，但是他们都不是耽于享乐的人，就是这种环境，才会让他们生出更多的紧迫感，活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慢慢炖煮的青蛙一样被一点一点的麻痹，直到最后快要被煮熟了才发现自己早就身处于一个致命的陷阱之中。

他们几个人可以说是对魔法都一窍不通，在进入这个世界前古一法师也没有说过什么需要他们注意的地方，但是毕竟这里不是专门构筑出来让他们享乐的世界，怎么想，在这个世界之中呆的太久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所以不管如何，都要加快寻找桑德拉的进度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针对桑德拉的事情。

只是提姆把本来抢劫了银行之后逃逸的稻草人的手下引到了这条经过这所大学的逃生道路上。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但是足够引起一阵慌乱了。

当然引起其他人的慌乱并不是提姆的目的，引起桑德拉的慌乱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桑德拉现在的变异正处在最不稳定的时候，别说突如其来的这种惊吓了，只要稍微有些情绪波动的起伏，她的变异特征就很容易会冒出来。尽管她可以控制着把那些羽毛重新收回身体之中，但是她并不能保证自己在受到惊吓的时候到底是身上的什么部位会冒出羽毛来，而且她的情绪波动起伏越大冒出的非人类的特征就会越多，要想让她达到暴露出来的目的，显然仅仅只是把稻草人的部下引过去还不够。

毕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哥谭人，仅仅只是经过的逃犯，还不足以引起太多的恐慌，毕竟对方只是稻草人的手下，并非是稻草人本尊。

所以他还在一旁埋了一点炸弹，如果还是不够的话，另一旁正在火拼的企鹅人和黑面具的手下也会逐渐转移过阵地来，最后闯进这边。

这个计划不可谓不疯狂。如果是放在真实的世界之中的话，提姆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之中，他也计算好了能够把伤害降到最低并且尽量不会波及到其他无辜的路人。毕竟他的目的不是搞什么大破坏，从头到尾，他的目的都是让桑德拉隐藏起来的这个秘密，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骤然响起的枪声和尖叫声让桑德拉扶着自己自行车的手一颤，那双榛子色的眼睛骤然睁大，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尖的天青色绒羽从她的肌肤底下探出头来，让桑德拉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低下头微微弓起腰身，一点都不引人注意的步履匆匆地推着车试图往另一条人流较少的路线撤离开来。

但是显然她是不能如愿以偿了。

推搡着的拥挤人群将她挤在中间，让推着车的桑德拉进退两难，更加要命的是在其他人的情绪感染之下桑德拉也变得更加紧张不安起来，本来就已经在她的衣服底下探出来的羽毛像是感应到了桑德拉的情绪一样开始疯狂地蔓延，甚至有一些都已经探出了她的衣服袖口，开始沿着她的手背攀爬出来，连那对羽翼都隐隐支撑起了她的衣服，有一种随时都会撕开衣服舒张开来的感觉。

桑德拉身子都在发颤。她咬紧了牙关努力收着自己的身子避免和周围的人有什么肢体接触，但是在处于惊慌的人群之中，她的这点努力渺小的很快就被比肩继踵的人潮给吞没了，只能像是一滴不甘融入海洋的水珠一样，被推搡着吞没在浩大的浪潮之中。

不行……不能在这里……

明明日光并不强烈，但是桑德拉身上却硬生生的浸出了一身的汗水。她咬着牙，几乎把口腔内侧的柔软组织给咬成碎，连抓着车把的手都不住地哆嗦，甚至只有腾出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腕，让逐渐生长出来的锋利指甲嵌进自己的肉中为自己带来疼痛才能勉强保持冷静。

情绪这种东西一旦失控就很难重新把握，更不要说桑德拉因为变异之后多日以来的疲惫，自控能力下降到了最低的一个限度，担心被人发现的惶惶不安再加上众多的人群带来的绝望气氛，一切的一切都在将她整个人推向失控的边缘。

“她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因为变异带来的不安全感以及惊惶不安可以理解，但是没有道理桑德拉会惧怕成这个样子，这和她一贯表现出来的内敛的冷静截然不同，沃伦有些担心桑德拉的情况，接通了耳麦在拥挤的人潮之中穿梭着，这么向提姆问道。

“在这个状态之下，她对于自身的情绪的掌控能力会弱上很多，”提姆注视着屏幕之中桑德拉的一举一动回复道，“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在这个状态之下，她本身有一些行为会趋近于野兽的本能。”

至于野兽，也不就能指望能有多好的自控能力了。

在提姆遇见桑德拉之后她在这一点方面表现的依旧相当明显，甚至不需要在这种半人半兽的情况下，她的变异同样也影响到了她在正常人类形态之下的情绪波动。在过往的那些记忆片段之中可以看得出桑德拉是个很善于隐藏自己真实情感和想法的人，但是在她变异之后……至少在提姆和她相处，或者说没有相处但是能够观察到她的时候，桑德拉表现出来的，总是像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会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正常女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