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终归离别,自强9(1/2)
街道上,软轿轻盈而过,道上百姓纷纷让路。
睿王府的软轿,加之又非睿王府小厮所抬,反而是两名面色冷然的黑衣暗卫,想来这轿中人的身份,自是不言而喻。
然而即便如此,仍有那么一个外地人不懂规矩,盯不准势头,非要冲出去拦那软轿。
霎时间,街道两侧百姓皆朝那拦轿之人投去错愕眼神,待反应过来,皆是心底明然叹息,那拦轿人生得年轻,满身书卷气,就是脑袋笨了点,眼神差了点,这一拦住睿王府软轿,怕是没活头。
可惜,可惜了。
众人正摇头暗叹,不料睿王府抬轿的黑衣暗卫并未有怒,眼见那书卷气的男子拦轿,他们也仅是稍稍皱眉,遂抬着软轿朝那年轻男子身侧绕行,并未有意主动冲撞。
皇孙贵族,马车亦或是软轿过也,皆是不可一世,何人若敢在他们车轿前冲撞,定会被随从打得丢了半条命,而今这睿王府暗卫们则是好脾气,竟是浑然未怒,反而还主动绕行,不得不说,这等现象,委实少见。
本以为这场意外将以睿王府暗卫的忍耐而收场,奈何那书卷气的男子竟是不怕死的再度拦住软轿,嘴里大声相唤:“凤兮!”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凤兮二字,这些日子在东临已是如雷贯耳,亦如家喻户晓。
前几日茶楼小肆,亦或是百姓三两扎堆茶余饭后款款而谈的,也是这名为凤兮的奇女子了。
这些日子东临发生了不少大事,先是君墨皇子由一名本不受宠的皇子入主东宫,随即把持朝政,后又是先帝病亡,最后由东临皇子顺然的登上帝位,成为东临帝君。
皇家争权夺势之事,他们这些百姓虽未亲眼相见,但也知晓其中的厉害。想来,皇家便是一汪深水,表面冠冕堂皇,富贵逼人,但里面可乱着呢,他们这些百姓不能参与些什么,但茶余饭后悄悄议论些帝家之事,倒也可打发时辰,久而久之,此事议论得多了,倒也乏了,街头巷尾的舆论本是稍稍平歇了下来,奈何这名为凤兮的女子,却是再度掀起了狂澜,惹得街头巷尾的议论之潮轰动一时。
前些日子,街头皇榜明确昭告,只道睿老王爷家的孙小姐,端庄温和,深得太后与皇上喜爱,特封为东临长公主,甚至赐了名号,赐了封地,此等殊荣,胜过皇上的几位皇姐或皇妹。
闻之消息,他们这些老百姓皆震惊,以至于不可置信,纵然睿王府功高震主,但这皇恩浩荡,委实过了头,然而待他们听得小道消息后,才突然解了心头疑惑。
原来,睿王府孙小姐凤兮,本名北唐娴,乃南岳前朝北唐皇族帝姬,更是以前睿王府长郡主朝蓉之女,遥想当年东临新帝还是皇子时,在宫中受尽欺凌,若非朝蓉郡主一直相护,新帝岂还有活头?
如今,时过境迁,朝蓉郡主远嫁北唐,丧生火海,东临新帝与太后为补偿,御封北唐娴为东临长公主,这样一来,他们这些老百姓倒也解惑。
只是,遥想当年睿王府的朝蓉郡主端庄娴雅,才名远扬,深受东临世子或是郡王们倾慕,也不知朝蓉之女凤兮,又是何等姿容,何等才情?
突然间,百姓们略微忽略了那拦轿的年轻男子,目光大多皆朝那精贵的软轿落去,盼得那软轿厚重的轿帘被掀开,让他们真正睹一睹容颜。
然而令他们遗憾的是,那两名抬轿的暗卫虽驻了足,却并未落轿,那轿帘子,也未有分毫掀动,遮得严实。
“你是何人,竟敢挡睿王府的轿?”大抵是见那年轻男子难缠,那名在前抬轿的暗卫出了声,嗓音刻板而又威仪,透着几许暗卫该有的冷漠与冰霜。
众人皆回神,纷纷朝那挡轿的年轻男子捏把汗,只道睿王府暗卫方才本未计较,奈何这年轻男子非要冲撞,如此一来,这年轻男子委实不长眼。
本以为那年轻男子会被暗卫的冷冽气势吓住,奈何事实并非如此,相反的,那年轻男子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上的褶皱,柔和的盯着前方的轿帘,全然将暗卫的冷冽目光忽略,仅是朝轿帘方向道:“凤姑娘可是忘了在下了?在下名为苏衍,以前在华山之巅,曾与凤姑娘相处一时。”
他这话一落,睿王府暗卫眉头一皱,冷道:“日日皆有人在睿王府外求见,自称我家孙小姐旧识,意以此为借口,见我家孙小姐一面,最后皆被赏了十板。你倒不怕死,竟还敢在街道拦截,冲撞我家孙小姐轿门,该当……”
暗卫后话未落,不料轿内杨来一道平静清缓的嗓音:“不得无礼。”
暗卫愣了一下,后话当即噎住。
正这时,轿中再度杨来一腔柔和语调,却是朝那拦轿的年轻男子说的:“别了许久,不料竟还有缘与苏庄主相见,如今时辰正好,不知苏庄主可否应凤兮之邀去睿王府小坐一会儿,饮杯热茶?”
拦轿的年轻男子俊脸微红,神色略微局促,温和道:“既是凤姑娘相邀,苏某自当领情。”
街道两侧之人皆面面相觑,委实不知这街头不怕死搭讪的小子,竟有这等好运。
不多时,眼见那书卷气的男子随着睿王府软轿离远,众人朝那软轿离去的方向遥遥相望,最后再度议论开来。
“瞧那书生的脸红局促的模样,怕是对长公主有意。”
“长公主竟邀他入府小聚,莫不是要给大昭皇子戴绿帽子了?”
“这许是可能。听说这几日大昭皇子一直住在宁王府,谣传对宁王府若瑶郡主情有独钟,莫不是大昭皇子先抛却了长公主,使得长公主心灰意冷,欲重识良人?”
“这些话大伙儿可莫要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小声的议论里,睿王府软轿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暖风拂来,不似寒冬腊月里的冷,反而是莫名的暖和如春。
有落榜秀才叹息:“这世道当真无常,无常。”
有人应道:“嘿,你这穷酸秀才又开始伤怀了?”
秀才满面胡茬,年纪应在四十上下。
他摇摇头,满目凄凄:“是啊!世道怪异,连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都变得怪异了,我也不想再考取功名了,还是结庐在人境,做个山水人家,没准日后还能躲避天下大乱的风头。”
“你这酸秀才胡说些什么!”
秀才黯然神伤:“非也,非也。我并未胡说,我虽落榜,但对天下局势分析得清楚,兄台且看,不出三月,天下必定大乱。”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如看疯子一般盯他,最后三三两两的开始嘲笑。
秀才摇着头,一步三晃的走开了,薄薄的青衫甚是单薄,浑身的凄凉之意难以掩住。
淡阳柔和,微风浮动。
睿王府后院的亭台周围,冬花萦绕,腊梅鲜红,冷香盈盈中,怡人心脾。
亭内,纱幔相绕,茶香四溢。
石桌旁,一男一女对立而坐,手中皆捧有热气腾腾的茶盏,一时无话。
亭外,几名婢女整齐立于一边,不住的朝亭中那名男子打量,神色却是平静。
正这时,睿老王爷拖了长白山老头过来,远远蹲在远处的花丛。
随即,睿老王爷自怀中掏出一纸一笔,迅速在纸上写上一字,举起在长白山老头面前晃晃,紧着嗓音威仪道:“你看看这字,测测本王那外孙女儿可是心仪那亭中的男人?”
长白山老头扶额,白胡子一抖一抖,面上微有不悦:“我说睿老王爷,老头我又非神算子,怎能什么事都算得出来?”说着,见睿老王爷面露威胁,他正要出口的怒语顿时噎住,随即干咳一声,只道:“亭中那男子歪瓜裂枣,书生气重,你那外孙女儿见惯了貌美风华的公子哥,怕是瞧不上那人。”
睿老王爷眼角稍稍一抽:“看你平日里疯疯癫癫,此番说话也是疯癫!”
长白山老头一恼:“我何时疯癫了?”
睿老王爷道:“你擦亮你的眼,亭中那男子可非歪瓜裂枣,且谦谦有礼,没准儿我那外孙女儿就喜欢这类的!”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顿时有些凝重:“这倒是不妥了,虎狼相争,我那外孙女儿若当真移情,怕是真要惹怒虎狼了。”
长白山老头敛了怒气,嘿嘿一笑:“你这老头瞎操什么心!你那外孙女儿可是冰雪聪明得紧,没准儿日后那些虎狼,也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说着,眼见睿老王爷瞪他,他又道:“听闻昨个儿我那孽徒差人为那丫头送了上好的碧螺春茶,可是又被你劫住了?你一直都在我眼皮子底下阻拦我那孽徒的好事,可该对我表示些什么?好歹,我也是那孽徒的师父,万一我去为他告密,说他送入睿王府的东西一件儿都未落入那丫头手里,你说说,我那孽徒可否生恼?”
睿老王爷冷声一笑:“你想如何?”
长白山老头捋捋胡须,笑嘻嘻的道:“不如何,只是你劫来的那些东西,你可不能独吞,我要分得一半!”说着,啧啧两声,又道:“近日喝酒喝得多了,再喝些上好的碧螺春茶解解味儿,倒也极好。想来啊,我那孽徒历来抠门,此番若不吃他喝他一些东西,老头我也良心难安。”
“良心难安?”
长白山老头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是啊!好歹我曾费心费力的教导过他,奈何他欺师灭祖,如今不宰他几次,老头我怎能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怎对得起我以往的费神教导他的心血?”
睿老王爷眼角一抽,冷哼一声:“大昭皇子有你这师父,倒是他毕生耻辱!”
长白山老头这回却是没生气,只道:“睿老王爷这话莫不是说反了?再者,那小子历来清高得很,只是这次怕是要阴沟翻船了,若论起他真正的耻辱来,也定是你那好外孙女儿给他奉上的。想来啊,不久之后,我那孽徒头顶的绿帽子当真要绿得出油了,嘿,好笑,好笑!本想天下太平,却用错了法子,本想抛却俗事归隐,奈何非得要自以为是的掺和一脚,本想坚守立场的干些大事,奈何又历来仁慈,不懂狠心,嘿,那小子这回,怕是要栽跟头了。”
说着,伸臂宛如哥们似的勾上睿老王爷的肩:“王爷,我们还是别在此偷偷打量了,万一被那丫头发现我们听墙角,你我老脸该往哪里搁?走走走,我们饮茶去,顺便下一盘棋,老头我今早输你那么多局,早想扳回一城!”
睿老王爷脸色变了几变,但终归未拒。
彼时,亭内冷香盈盈,寂寂中透着几许压抑。
苏衍再度喥了一口茶,视线略微拘谨的朝凤兮落来,道:“多日不见,凤姑娘可过得好?”
亭内沉寂的气氛终归被打破,凤兮抬眸朝他望来,只道:“凤兮如今乃睿王府孙小姐,又得皇上与太后眷顾,封为东临长公主,此番已是锦衣玉食,苏庄主觉得凤兮过得好吗?”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