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求情（2/2）

姚鸢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匕首上。

血还在流，甚至因为方才动作激烈，流得更凶猛了，一尘不染的白衣，从头到脚，几乎已经被染遍。

再拖下去，哪用得着仙道动手，他这一身的血就快流光了，就是现在打120，也未必能救活了吧？

姚鸢撇过头，忽然觉得在世上活着真没意思。

萧轼钦死了，她回不去了，这陌生的朝代，注定要孤单一人行走下去，可是她该怎么面对亲手杀了霁王爷的自己呢？

如果他反抗还好，反手一掌劈了自己更好，偏是这幅‘如你所愿’的姿态，心甘情愿死在这一把并不致命的匕首上！

到底是为什么？

她太害怕了，怕自己下半生都将纠缠于这个问题，怕自己永远会被良心拷问，怕到恨不得此时就和他一起死了！

“想起那年本教主与阿姐初到帝都，人人都道霁王爷是个风流情种，却都不知道霁王爷最擅长演戏，风流的外衣下，裹着一颗痴情心。”玉瞳冷笑着拍了拍手，饶有深意地感慨道：“不知道阿姐知道后，会怎么想。”

霁王爷垂眸，用一双眼睑和凤尾似得睫毛，挡住了难以割舍的目光，默默地将姚鸢扶起，冷静地退到一旁，面无表情地转向玉瞳，用一贯清冷的声音道：“本王已将她休了，她早就不再是本王的如夫人。”说到这里，忽然话锋凌厉起来：“十年前，本王就曾警告过你，本王的女人崇眸教一概不许动！你当知本王的脾气，十年前的话，放在今日仍旧作数，别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

玉瞳在众教徒面前被他威胁，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本教主？”

霁王爷没有答话，那厢正操控着仙道自残的邪灵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股青烟，钻入玉瞳体内。

它带回的恐惧感真实地传达给了玉瞳，玉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声音软了下来，用苗语问他：“她如今已经知晓了咱们的计划，你当真要留她的性命？”

“有生之年，本王不希望她在崇眸教手里折断一根毫毛！”

玉瞳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说：“既然如此，你何必要那么高调地宠她？像对待王府里的一众女人一般，故作冷落，让世人以为你对她们毫不在意，便是将她们捉来杀伤蹂*躏亦不能威胁你半分，这才是你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保护方式啊！”

“因为过分自信了。”霁王爷苦笑。

散布地满城尽知，最初是想诱出她背后的势力，自信绝不会真的投入感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从何时起，忽然对这种‘大家都在讨论我与她’的小甜蜜上瘾了，不自觉地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恋爱了，听朋友下属偶然忘形地说句恭喜，都觉得心花怒放。再后来，越来越高调，是因为多年来看透人情冷暖，太珍惜她这份真心，想把世间最好的都给她，身为皇室子弟，王妃的名分他不能轻易撬动，却可以让世人都知道，他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的，为了她什么荒唐事都愿意做，谁想伤害她，就该掂量一下，能否承受得起本摄政王的雷霆暴怒！

他太自信，以为自己已经做到这步田地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应该会慑于他的威严和手段，对她敬而远之。

可这份自信，明显来得太早了。他还只是一个受制于人的摄政王而已，更没有一座坚如磐石的宫殿将她保护起来……

这番对话，他们用的都是苗语，姚鸢一个字也听不懂。

霁王爷还有一点自信地很不应该。

他以为自己对她娇宠如掌上明珠，她该明白自己的心意，却不知道，有太多杂音早早进了她的耳朵，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这份娇宠是有目的的，绝非出自真心。

偏偏一个习惯了被爱，天生内敛谨慎的人，除了娇宠，别无表达感情的方式，任他内心激荡缠绵，说出的话甜蜜腻人，在姚鸢那里，却总要打上几分折扣，再加上造化弄人，误会重重，两个人便走到了这一步。

从未被任何事情难住的霁王爷，即便已经深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却对眼下的状况毫无办法，他与姚鸢之间隔着一个萧轼钦，永远不可能重修旧好。

他只能放她走了。

在他的坚持下，玉瞳也不得不让步，只是要放走姚鸢，她还有个条件。

“要放她走，也可以，但是鉴于王爷与我教的盟约，本教主不得不提个要求。”她低声对自己的婢女吩咐了一声，命她从随身带的锦盒中拣出一粒药来，走到姚鸢身边，用汉语道：“吃下这颗丹药，你就可以走了。”

“这是什么药？”姚鸢虽然不想活，却更不想活得生不如死，崇眸邪*教善蛊，这药里若藏着一只蛊虫，吃下去变成光头那样的傀儡，那还不如死了干脆！

玉瞳面不改色地说：“吃下去，对你没有任何伤害，除非……。”

姚鸢下意识地看了看霁王爷，霁王爷想是已经想起了这丹药的作用，厉声呵斥道：“不能吃！”

说着便上前，欲将那药夺走。

姚鸢毕竟离得近，抢先夺到手里，质问他：“为何不能？”

王爷神色僵硬，玉瞳替他答道：“吃下这丹药，若你给王爷生孩子，不是死胎便是畸形。”

姚鸢笑笑，她这辈子，怎么可能给霁王爷生孩子呢？

“我可以吃，但你要放了仙道！”

玉瞳瞥一眼仙道，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姚鸢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吞了。

霁王爷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