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2/2)
“没有,肯定没有。”杜明疏答得很笃定。
单徙松了口气,“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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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跟在张梓游身边,容姨早就被他忽悠习惯了。
一是因为语言不通,交流少,她只会笨拙又默默地跟着他的安排走。
加之阶层差异大,即使他有耐心跟她说,她也未必能理解。
二是因为对他来说,那段年岁过去了,那些乱哄哄的事情也一并被掩埋。
他不提,她也一直没问。
容姨只是隐约知道,他最近在做着某些事情。
或者说,他回奥斯陆的目的,就是来做这些事的。
看着杜明疏跟单徙俩人出了门,朝侧院小花园走去,容姨习惯性地做了个祷告手势,只希望杜先生说的是对的——小长乐知道多一点,或许对她自己和先生,都更好更方便。
如若不然,按照先生的态度,长乐知道太多……是要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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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很严重的违反商业规则的行为呀?为什么他姐夫犯了错,要他接受调查呀?”单徙听杜明疏说了一堆,但是没怎么懂,什么e□□a、奥斯陆证券交易所、恶意做空之类的。
她关心的还是只有张梓游,他本身。
“嗯……我也是个外行人,听张说,资金上有点牵扯误会,查清了以后才不碍事嘛。”杜明疏的确是个很外行的门外汉,但好在笑得相当灿烂,适合在这种时候……跑出来哄小朋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我牺牲色相来稳住你家姑娘,大爷张你该拿什么来报恩于我……
显然,他想多了,单徙根本没怎么看他的脸。
她蹲下来,勉强接受他的解释,一手抓着地面上青草,“我感觉他们在工作上是敌对关系,就、张梓游跟他姐姐那边。”
“那你还挺聪明的,”杜明疏笑着说,“等这事情完了,他大概就会带你离开挪威吧。”
“我今天起床到现在,就没见到过他,”单徙的声音有点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还小嘛,可能他觉得告诉了你也没什么用。”
“可是我会担心呀。”她有点沮丧,还有点生气。
杜明疏觉得某人的小姑娘可委屈了,他用指甲轻刮下巴,思索着,“嗯……他就是这样的,我认识他以来,一直就是这样。很强势,一切都得按照他的方式来。”
“很自负很讨厌,对吧?”她抓着草,摘断几根,“这种时候我总觉得他像个不成熟的孩子,从来不会顾及亲近之人的感受。”
独自上路,独自冒险。
那些温暖的话,其实还是虚无。
他在面临困境时,习惯性地把人推开。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他有什么亲近之人。
也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有可以依靠、可以与他分担事情的人。
与人相交到某个程度,他就抵制继续深入,就启动他惯用的那种人际相处模式———所有人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本质上都是与他没有关联的个体。
哄人的功夫很厉害。
缄默时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时候还一本正经地忽悠人、糊弄人。
总之事情没达到他认为可以分享的时候,所有人就都不能知道,也别靠近他、别打扰他、别干涉他。
这样的脾性,难道不就是另一种层面的不成熟么?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孩子气。
——纵然如今被身边人宠着爱着关怀着,就是学不会该怎样与人互动、与人相处相爱。
造成的后果就是:所在意的一切事物的运行都必须按照他的方式来,包括感情。
他就像个被自己锁住小孩,一直找不到钥匙,一直在那个紧闭的房间里徘徊。
借着无敌强大、骄傲深沉、甚至毒舌自负的表面,来保护内心的那一块柔软又尖锐的麦田。实则,彷徨又苦闷。
不知他是害怕开始还是害怕结束,反正从头到尾一直骄傲一直孤独,在他看来就是最好、最省事、最少麻烦的方式。
那还要家人做什么?还要爱人做什么?
一个人孤寂的活着,不就是绝佳生存状态么?
单徙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
从认识到现在,他有各种各样的法子,避开与他自己有关的话题。
每一次的关系突破,都得单徙主动,或强吻或哭闹或直接离家出走……只有这些时候,他才无奈地松开一个门缝,跟她坦诚交流,让她了解他的想法。
尔后呢?立刻就回到原来的状态!
他依旧在那个孤独星球,降落不到地面,也不让人靠近。
单徙总算是想明白了,他这一套……着实令人讨厌的方法。
杜明疏见她一直蹲着,低着脑袋看草地。
他轻咳了两声,开着玩笑说:“跟他一起啊,得承受各方面被碾压的滋味,得受得住他的毒舌坏脾气,还得学会读懂他的奇言怪语、各种小动作、甚至他古怪的内心……所以说,能跟他做朋友的人,也很厉害的。像我这种,是吧?”
单徙抬头看他,忍不住笑出声,“是啊,杜明疏哥哥很厉害。”
她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补充了句:“那我也很厉害哎!”
“知道自己厉害了吧。”杜明疏笑着,也大概知道为什么这小姑娘会被他留在身边了。
他抬头去看大雪过后的晴朗天空。
表面是明净无比,云层之上,暗涌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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