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行难以破译的密码（1/2）

林明思到了刑侦支队后，值班的小民警告诉他,周辉正在开会。林明思估计是什么案件讨论会,也可能是两学一做学习会。总之他在那干坐了一会儿，周辉才夹着一个本子端着茶杯从会议室里出来，满头满脸的烟味。

“不好意思，开了个会,”周辉轻松地对林明思笑着,“我给你倒杯水。”

“我打扰你了吗？”林明思问道。周辉的黑眼圈很重,眼睛里满是血丝,估计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想来这个案子确实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没有的事。来,到办公室里坐着。跟我说说那个文档的事儿。”周辉把他手里的东西放下,四处去找纸杯子给林明思泡茶。林明思站起身,他这时候觉得压在心头像是山一般的事情变得没有那么重了，甚至还能轻松地呼吸起来。居然能在警察局中解压，简直是怪事。

林明思把u盘交给周辉的瞬间迟疑了。

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自己愿意把u盘给周辉去看，而不是给景山海。为什么？因为他信任周辉胜过信任景山海吗？因为周辉是个刑警,是公平正义的化身？还是周辉犀利的目光和他并不如景山海优雅的谈吐更让林明思喜欢？更有甚者,景山海伤害过他,他已经把景山海打入了对立阵营当中？

周辉根本不给他进行内心世界纠结自省的时间，已经伸手接过了u盘。他的手很有力气，而且笃定。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明思也就因此心安理得了。

周辉打开了报告文档，拖着文档的滑条，一目十行看完了潘磊那份心理咨询报告，他一边看一边笑，似乎有点对于林明思拿来这么一份与案件毫无关系的材料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这家伙是写小说的吧？”周辉看到报告的末尾忍不住笑得把脸埋进胳膊肘里，不过意识到报告中被耍了的当事人是林明思的老板景山海，他又马上板起脸，掩饰地咳嗽了几声。

林明思问道：“你们之前怀疑过他吗？”

周辉关掉文档，转头看着林明思，眼神尖锐，仿佛直能看到林明思的内心深处一样。他的气场在此时此刻奇妙地和景山海有几分重叠，令林明思渴望服从的时候还有几分近乎于爱慕的情感——看来今天发生的怪事还真不算少。

“在江小姐失踪之后，和她打过交道的人我们都做过一个排查，当然包括这个潘磊，”周辉耐心地解释，“我们看了他的排课表，他有不在场证明。第二次和第三次案发的时候，他都在给本科生授课。这篇报告是他的工作日志，不能作为证据。”

“课表不能说明什么，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的老师上课就让他的研究生代课。”林明思弱弱地反驳。

“我们会核实的。”周辉不以为然地说着，又点开了江烨淑“我在这里”的文档，他凝视着文档里的那一行密码，神情严肃。

“这个文件的创建时间，是在案发前两天，”周辉自言自语，左手食指摩挲着下巴，“看来那时候江小姐应该明白她将会做什么或者遇到什么，可是这句话到底和本案有没有关联？”

林明思没有说话。电脑白惨惨的屏幕背光照着周辉的脸，林明思看到周辉脸颊上的肌肉已经有了一些松弛的迹象，法令纹和眉间纹在灯光下看起来很明显，如果这些出现在景山海的脸上，无疑会让景山海看起来老了好几岁；但周辉却因此而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林明思在内心里狠狠抽了一个大嘴巴子，及时把思绪拉扯回反证潘磊不是凶手和担心江烨淑上来。

“谢谢你提供了线索。”周辉琢磨了半天估计也没搞懂那行密码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站起来，用力拍了拍林明思的肩膀。现在，他和林明思都知道，应该是林明思起身告辞，说一些类似于“警官不用客气，这是我作为一个热心市民应该做的”的客套话，然后周辉把他送到刑侦科外面去，像刑侦片上所演的那样，召集所有同事开大会，如柯南般自信地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可是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林明思望着周辉，他又觉得与周辉对视十分有压力，于是把目光朝下移，盯着周辉警服的肩章。

周辉也看着林明思，过了一会儿又挪开目光。

周辉开口了，声音罕见地压低，尾音过早地消失在声音和空气的摩擦之中，如同这话说得格外没有底气：“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要不……下班了，去我家里坐坐？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如果这个警察问他话时能拿出审问犯罪嫌疑人十分之一的气势，林明思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他偏偏用这样没有把握的探寻语气，林明思就察觉出两人之间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鬼使神差的，林明思点了点头。

反正他也没有地方可去。

林明思现在也不确定他是不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另一个人来忘掉景山海和景山海一切有关系的东西。白色的房间、带着女士香水甜腻花香味的古龙水、桃红色的上衣和粉色的长裙，这一切女性化的东西都让林明思发疯，如同身体整个儿地从一个黑暗的井口中掉落下去，无限下坠，在没有丝毫光亮的黑里面，他抓不到救命的稻草。

从白房子里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月了，那个白房子还被好好地锁在林明思记忆的铁箱里面，上面贴着危险和禁止触碰的标签，沉入到记忆之海底层的淤泥中，也许很多很多年之后，这个铁箱就会烂在那里面——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