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第437章 两跨院（1/2）

从西洋小楼出来，跟着溜达到了连在一起的北路西跨院和东跨院了。

西跨院较大而且齐整，是洪家一家之主的居所，也是洪衍武的祖父洪效儒的昔日住处。

旁边有一个月亮门相连的东跨院较小，那是洪禄承的一奶同胞，洪家大爷洪福承的小院儿。

这两处院落的情况迥然不同。

因为被街道工厂当成了办公区，西跨院的房子保护的良好。

想当初廊子挂的鸟笼子，院里跑着京巴，养着金鱼的陶制大缸，虽然如今都看不见了。

但北屋正房前，西边一棵红石榴，动边一棵白海棠，却还长得欣欣向荣。

特别北屋的窗棂，和西屋前那个既可以当桌子也可以当凳子的雕花石头基座，竟然都保护的很完整，让洪禄承实在有些喜出望外。

这两样东西可是这个院里的精华所在。

北屋窗棂并非常规的“步步锦”、“灯笼框”或“龟背纹”。那面雕着许多飞舞的小蝙蝠，精致华美，栩栩如生，活泼可爱。

那是民国初年，翻修这个院子的时候，特意找巧匠仿照储秀官后殿“丽景轩”的窗户样子做的。

而那石头基座是圆明园遗址的旧物，雕工同样精美绝伦。

洪效儒当年花费百余两银子，才从圆明园福海边农户手里淘换来的，绝对的皇家气派。

小的时候，洪禄承最爱的是和寿敬方、洪寿承一起，在这个雕花基座摆弄他们的蛐蛐。

不过与之相对的是，东跨院却年久失修。

这里被街道工厂当成了杂物仓库。由于破桌子、烂椅子也将将堆满了一侧厢房，大部分的房间长时间的空着，排不用场。

日久天长，自然窗棂残破，门户歪斜。

院里已经爬满了“爬山虎”，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可原本墙下栽种的几棵桃树和一棵大芭蕉却已经枯死了。

这让整个院子看去阴暗灰败，谲诡幻怪，仿佛是妖魔鬼怪的住处。

而大家刚踏足进去没多久，草丛里便滑过一条色彩斑斓的花蛇，赭石色的底，墨绿色的章，像戏台的蟒袍。

所有人不约而同吓了一大跳。王蕴琳更是心惊胆战，生怕伤了孩子们。

还好，洪衍武和陈力泉很快认出那是“赤链蛇”。它只有进食的时候口腔才有毒，面目虽狰狞，性情却温顺。

大家这才安心，不过也不便再在院里待着了，都退出了大门。

其实倒也不单单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京城有妈妈令儿，说“狐黄灰白柳”（狐狸、黄鼠狼、老鼠、刺猬、长虫）是家神，是不能轻易得罪的。逢有这种情况，得早早地回避，不要“撞克”了。

这时，洪禄承为了让妻儿安神，也为了缓和刚才在西洋小楼里低落的不良情绪，给大家又讲了讲当年这两个院儿里有趣的琐闻逸事。

西跨院因为那是洪效儒的居所，过去每年春节洪家人都要到这里来吃团圆饭。这里的年俗还是较有趣的。

首先除夕夜要踩岁，洪家当年专用芝麻秸秆。

芝麻本属唇形科植物，方茎空，踩之有声。

用它“踩碎”之谐字，谓之“踩岁”。还有一层意思“踩岁”者“踩祟”也。踩去邪魔外祟，可保平安无灾。

其次，从初一到初五，如有客人来，还要在茶里加糖及一段柏树枝。

吃饭也有讲究，吃饺子叫“接元宝”。且盘饺子不可吃光，要留一两个，谓之“压盘”，意思是越吃越有。馒头则叫“大发”，意思是发大财。

直到过了初五，洪家的子女们才许回各自住处单独吃饭。

至于东跨院里的乐事儿更多了。

因为孩子们的大爷，洪福承可是个声色犬马的高手，玩闹儿大家。

少年时好养鸽子，爱钓鱼。年喜京剧，逛商场，更好玩坤角儿和女戏子。从二十刚出头，吃喝嫖赌已经玩得相当精湛老到了。

洪效儒其实不喜欢的是这个儿子，但他毕竟是洪家的长房长子，又没有母亲，只要不闹得太出格，也这么姑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