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钩子（2/2）

壁灯一般用半透明纸糊于横式长方型木框表面，燃蜡烛，也有用小煤油灯的。事先要将预备的谜条，贴在其。

这样便可供附近及过往喜好的人，围观而猜，借以忘暑。夜深即散，叫做“打灯虎”。

当时不少的人，如遇有对心思的壁灯，往往会不惜远道群约而往。射谜条既多，窘迫悬者穷于应付，以资笑乐。因此还有了“打虎队”之别称。

而要从根儿论呢，“打灯虎”和“打虎队”两者，大概都是取材于《史记》李广在北平射虎的故事。

前人还有咏这一活动情况的竹枝词，颇为逼真。

词云，“处处商灯万象开，谈龙射虎亦才。斯扇荡无停歇，岁月须愁风雨来。”

而在这蔚然成风、众人皆乐期间，甚至还出现了两个高级的谜坛组织和相关定期刊物

那两个“谜社”，一个叫“菊社”，是北城辛寺胡同的画家李菊侪主办的。另一个叫“惜红”，是宣外南半截胡同的韩绍蘅主办的。

他们标榜的都是“以会友”，会定期邀请各界的知名人士在本人住宅聚会宴饮猜谜。

而《春声》、《秋影》、《国华》、《云龙雾豹》、《神州菁华录》，便是当时最流行的介绍古今谜格的书报。

所以说到这里也知道，洪家在自己家宅院里悬挂灯火，借此猜谜取乐，在当年其实是一件很正常、很普通的事儿。

实打实的说，这也打麻将、叫堂会更有意思。家人参与度既高，也不庸俗，全家老小都能乐趣盎然。

只不过以他们家的财力，举办的规格确实是高了一些。

通常情形下，每打这么一次“灯虎”。这个院儿里要悬挂的灯笼大约三百余盏，不但是屋檐，连游廊也要包括在内的。

而挂的满悬谜条的灯笼，种类也很多。既有制作巧妙的高丽纸灯笼，也有玻璃灯和琉璃灯，甚至还有高价买来的从宫里流出的宫灯，统统都是常人家难得一见的高级货。

至于奖品，平日里不外笔墨纸砚这房四宝。亦有特奖，那是洪家家主做寿之日和“元节”、“元节”、“下元节”，便得改发大洋钱或是绫罗绸缎了。

另外，宴饮完毕，通常还有个保留节目——放“盒子花”。

如今已经绝迹的“盒子花”，是当年制作精妙的大型烟花，放的过程也要复杂得多。

先得架起架子，六角形的大盒子要一层一层地码去，第一层是礼花，第二层是花炮，第三层是人物。

然后再把架子挂起来。最后一旦点燃，一层层烟花便会飞天空，使得满园满院呈现飞火流星、五彩缤纷的情景……

随着王蕴琳鲜活地描述着那些旧事，似乎所有人眼前都看倒了昔年洪家宾客如云，指灯嬉笑的盛况。

不但洪衍武和陈力泉都听入了神。洪禄承和洪衍争父子更是陷入了一种似梦似幻的回忆里。

这座数百年的庭院，委实容纳了太多的欢乐和辛酸，太多的浮躁和沉重。太多的记忆、太久的岁月、太多割舍不下的情感。

也许这个院落已经颓废，也许这个院落已经风华不再，也许这个院落曾经的光彩，被淹没在了由不同的年份、四下搭盖了的小房、杂物窝棚、接出的廊子后面……

但这像每个人都曾年轻，有的人也曾用有过绝代风华。岁月虽已不再，感情却怎能轻易流走？

尽管连他们自己都似乎遗忘了，淡漠了。但只要再回到这里，再看那么一眼，那些沉落于砖头瓦块记忆的丝丝缕缕便会不可抑制地冒出来，重新把他们的心揪紧。

这叫家！这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