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和好（1/2）

有了昨天的经历，老爷子对那塞得满满当当的公交简直有了心理阴影，类推之下，同样也不愿意乘地铁，于是爷孙三个打了辆车直奔疗养院。

出租车行驶在路上，程于欢正和老爷子说着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是程垣的短信:“儿子，昨天情况怎么样？”

程于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相对来说比较方便，给他回了个短信:“爷爷好像是回来跟你和好的。”

过了一会儿，程垣才回:“真的？这大白天的，你可别说鬼话。”

“鬼”字一出，程于欢条件反射似的抖了抖，又给他回了一条:“骗你我是王八蛋。”

这回程垣的短信很快就回了:“就算你是王八蛋对我也没好处。我是你爹。”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爷爷脾气挺好的。昨天简蒙在家里待了一天，他们相处的就很不错。我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好像打算跟我一起去你们那里过年。”

“儿子，你爸年纪大了，千万别吓我！”

程于欢看着这条短信，憋了半天还是给程垣发了一条:“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怂？”

“你还怕鬼呢，我说你什么了吗？”

“能不能好好聊了？不聊算了！”程于欢气愤地打字。

刚发过去，程垣就放软了态度:“好儿子，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程于欢回:“正在去疗养院的路上，爷爷也一起来了。”

“你说我是自己杵到他面前去呢，还是等他过年的时候和你一起过来？”

这种深奥的问题，程于欢表示无能为力，“我年纪小，不懂你们大人的世界，你自己想想吧。”

“昊昊，你在干什么呢？”老爷子喊了程于欢几声，也没听见个回音，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遍。

程于欢赶忙答应着，把手机收了起来。随后，手机在口袋里又震动了几下，他也没管。大约程垣确实有点心慌，不停地给他发了一路的短信。直到到了疗养院，程于欢偷空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全是类似于“儿子你不能袖手旁观”，“你爷爷心情怎么样？”，“他跟你提起我了没有？”可见老爷子对他爸的震慑力确实非同一般。

“还行。”程于欢只来得及给程垣发了这两个字，就跟着老爷子进去了。

乔欢颜见到老爷子，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您是……？”

老爷子微笑着说:“我是程垣的爸爸，好多年没见了。”

“爸爸？”乔欢颜看着老爷子，想了一会儿才有些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这些年生病，记性不太好了。爸，您别在意。”

老爷子摇头，“是我老了，这么多年没见，你认不出来也正常。”

“没有，您其实不显老，看着很精神。”乔欢颜笑道，“您快请坐。”

老爷子在桌边藤椅上坐下，程于欢和简蒙也坐在了他们一旁。乔欢颜这才注意到了简蒙，“这是昊昊的同学？”

简蒙被点名，有点局促地回答她:“我是简蒙，他的……”

“小男朋友。”简蒙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抢了话头。“他们也是同班同学。”

话都被说完了，简蒙只能点头，“对。”这不是简蒙第一次见乔欢颜，却是他第一次见到清醒的乔欢颜。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大约也是在这个时候，那次他运气不太好，遇到了乔欢颜病情发作，不幸的挂了彩。从那之后，程于欢就不再准许他们见面。所以，这其实是他和乔欢颜第二次见面，要他不紧张很难。

“昊昊经常跟我提起你。”乔欢颜对简蒙笑笑，“他很喜欢你。”

简蒙看了看程于欢，两个人就跟刚刚被大人发现恋情的十五六岁小男孩似的，居然有那么点羞涩。

“我早就想叫他带你来见个面，没想到他也没通知我一声就带你过来了，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乔欢颜仔细想了下，起身去床头柜里取了件东西出来，递给简蒙，“就把这个送给你吧。”

简蒙从她手上接过那个盒子，打开，是一块老式的男士怀表，很精致的镂空设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一眼又扣上。笑得挺贼，“谢谢阿姨。”

本来程于欢还以为他不会收下的，就算会收下也不会这么干脆。毕竟那块怀表看起来就是个古董，镂空的花纹间还镶嵌着一颗蓝宝石，绝不会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会用到的东西。可他家蒙蒙打开看了看居然就收下了，果然，像他这种放养长大的孩子，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乔欢颜送完了礼物，老爷子也说:“你这么一送倒也提醒我了，我还没给这小子一件像样的见面礼呢。下次吧，等我回去好好翻翻我那家底。”两个大人继续聊，两个小辈的先退了出去。

程于欢一出门就拍着简蒙的肩膀笑:“他们这么给你送东西，让我有种带着媳妇儿回家见家长的感觉。”

“你别笑，早晚你也有这么一天。”简蒙摸摸口袋里的檀木盒，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

看他这样，程于欢倒是好奇了，“我妈送了你什么宝贝，看你乐的。”

简蒙狡黠一笑，也不吝啬给他看到。他从口袋里把木盒取出来，拿出怀表打开，给程于欢看。大概是太久没人动过，怀表已经不走字了，但盖子内侧的那张照片却还像是崭新的。

程于欢一看见那张照片就要去抢，“别看了你。”

简蒙拿着怀表一躲，顺势把他搂住，“你别乱抢，小心别把它弄坏了。”程于欢被他抱着，还是伸长了胳膊去够，“我又不要怀表，你把照片还我就行。”

“这是阿姨送我的，什么叫还给你？”

“那是我的照片！”

“那你先把我的照片还我。”简蒙提出要求。他可没忘了，当初程于欢从他家里拿走了他露小鸟穿裙子的照片。

程于欢一听这话就不挣扎了，“那你留着吧。比起来还是我赚了。”

“是吗？”简蒙凑到他耳朵边问:“昊昊，脚丫子好吃吗？”

“你还是把它还我吧。”程于欢改主意了，又要去抢。他那张照片上，小小的程昊抱起自己的一只脚，对着那白白胖胖的脚丫子就是一口，看那模样似乎还啃得很香。小孩子几乎都啃过自己的脚，但别人啃就啃了，哪像他一样被拍下来的？偏偏他妈妈不仅拍了，还送给了简蒙，真的是……

“不过阿姨为什么会送给我这个？”简蒙看程于欢抢累了，拉着他去椅子上坐下。

这么一问，程于欢一僵，转头心虚地笑笑，“那个什么，我跟她提过我有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而且……”

“而且什么？”简蒙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

“而且……我一高兴就拿给我妈看了。”眼看简蒙要变脸，程于欢赶紧捧着他的脸安抚:“我妈这不是也把我的照片送给你了吗？就当礼尚往来了行不行？”

“不行！”

“那我亲你一下？抚慰你受伤的心灵？”程于欢提议道，刚说完就被简蒙拉过去吻住。

“哎哟！我这刚听说你来了过来看看，你就给我看这么个画面，小朋友，你待我不薄啊！”耳边响起夸张的声音，两个人分开，程于欢转头看见白茵嘉站在不远处，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白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俩刚亲上的时候，”白茵嘉看了看腕表，“来了有两分钟了吧。”

“简蒙同学，好久不见啊。”白茵嘉跟简蒙招呼道。简蒙看着她的一身医师服，却没认出她来。看他那一脸不明就里，白茵嘉提醒他，“上次于欢在这里受伤那回，就是我通知你过来的。”

“可是上次叫我来的是一位护士。”

白茵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大褂，“这个啊，上次我还在下放劳动期间，现在已经转正成医生了。”她也没客气，上前和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来看乔阿姨的？”

“对。”程于欢点头。

“乔阿姨现在的状况很好，你们不用担心。”白茵嘉又看着简蒙，问:“看这样子，是来见家长的啊。挺好。”她点头，“对了，小朋友们，将来赚了钱别忘了请我这个红娘吃饭啊！”

“红娘？”简蒙转向程于欢问。

白茵嘉正要再说点什么，手机就响了，“……好，我马上过来。”她接听之后说了几句就站了起来，“又有病人发脾气了，我过去看看。你们小心一点，不要乱跑，尤其是你，于欢，这方面你可有前科。”

眼看她渐渐走远，简蒙才问:“刚才她说的红娘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发现你喜欢我的？”

“因为你大半夜抽风。”简蒙毫不留情地这样说道。

“什么叫抽风？”程于欢嘟囔着，“那个就是白姐教我的，据说人的身体是最诚实的，我可以通过你的反应判断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简蒙正惊叹于他们的创意，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程于欢笑说:“你们怎么都这么忙？”

“舅妈，有事吗？”

程于欢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简蒙打电话。等他打完了，才问:“怎么了？”

“舅妈说今年外公叫我们早点过去，明天就要出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收拾一下。”

“哦，这样啊。”程于欢有点失落，“明天就走啊。”

看他这样，简蒙忽然有点心疼，“我可以不去了。”

程于欢猛的抬头，“不用，你和你外公外婆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可是我们在学校天天见，一年有将近三百天都在一起。你还是乖乖去吧，早这么几天没关系。你要不要现在回去？”

“不用急，明天早上的飞机，晚上再回家就好。”简蒙摸摸程于欢的头，“再过几年，我就带你一起去。”

“那要几年啊？”程于欢下意识问，问完又觉得有点像在催他，赶紧解释:“我不是要催你，我就随口问问。不对，我也没想问，我就是嘴快。我……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话都被你说完了，”简蒙身子一歪，靠在程于欢肩上，“不过这倒提醒我了，我们的事差不多可以给我外公外婆透露一点了。”

“你都有些什么想法？”程于欢问他，眼神瞬间亮了。

简蒙想了想，掰着程于欢的手指头数算:“今年是第一步，就是要让外公外婆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的存在，并且让他们对你产生好奇和好感。明年第二步，使出吃奶的劲夸你，让他们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很合适，咱俩生来就应该在一起。后年第三步，也应该是最后一步，挑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们，你是个男生。不出意外的话，三年搞定，我就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了。”

“蒙蒙小朋友，你这个想法……”程于欢笑着说，“有点难。我爸当初总是带于叔回家刷好感，还不是失败了。”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简蒙从程于欢肩上起来，正色道:“你于叔和你爷爷奶奶早就认识，你爸带他回家刷好感，无异于在欺骗你爷爷奶奶，这应该才是他们最生气的地方。我们就不同了，我只告诉他们我有喜欢的人，不该说的绝不多说。”

“可是你这样也不好圆说吧，他们肯定以为你喜欢的是女生，到时候要是有人问你我长什么模样，你怎么说？身高176，是个飞机场？”

听他这么说，简蒙还真的低头看了一眼程于欢胸前，被程于欢扶着下巴把视线调高了点，“别瞎看，问你呢，你怎么说？”

“就说长得好看啊，说我从来没见过长得比你更好看的。”简蒙嘴上跟抹了蜜一样，“夏天瘦的时候白白的，很活泼，冬天胖的时候软软的，很好摸。”

“蒙蒙，说真的，你嘴这么甜，我都舍不得你走了。”

“那就不走。”

“别啊，你得去你外公外婆面前夸我啊。”程于欢搂着简蒙的脖子，“冲你刚才那顿夸，宝贝儿，来亲一个。”

两人正要亲上，简蒙忽然道:“你说我们会不会亲着亲着又有人来了？”

“谁知道呢？试试。”程于欢说完就吻了上去。

事实证明，屡试不爽。

程老爷子一出乔欢颜病房的门，就看见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的模样，使劲咳了一声。

“爷爷，你们聊完了？”程于欢抹抹嘴站起来。

老爷子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嗯，护士说她该休息了，进去和你妈妈道个别。”

程于欢和简蒙进去，乔欢颜正一脸揶揄的笑意。不用问程于欢也猜得到，刚才爷爷开门的时候，他妈妈一定也看到了。“妈。”

“嗯，回去路上小心点，在家里要懂事，不要惹爷爷生气。过几天去了你爸那里，如果爷爷和爸爸吵起来，要好好劝他们。还有……”乔欢颜嘱咐了许多，还在继续想。程于欢笑着打断她:“妈，我都知道，您放心，我一定看好他们。”

乔欢颜点头，又看向简蒙，“简蒙，昊昊就麻烦你照顾了。”

“阿姨您放心，我会的。”简蒙点头应下。

回到程于欢家里，正好十二点。早上老爷子买的菜还有很多，爷孙两个合作做了一顿午餐。

下午的时候，老爷子说想去从前住的地方逛逛。反正另外两个人也没事，就陪他一起去了。那是在靠近老城区的一片住宅区，一座独门独户的院子。看样子一直有人看管，老爷子取出钥匙开了门，院子里还保持得很干净。

“这么多年没回来，还真是想的慌。”老爷子进了曾经住的房间，家具都用防尘布罩着，他就一件件掀起来看，看完了再盖回去。

这房子程于欢小时候也常来，可是现在却没什么印象了。好奇心起，一个人跑到各个房间里瞎转悠。简蒙倒是对老爷子这边比较感兴趣，跟在他身后看他摆弄那些旧物。

“我还说等回去了给你找见面礼，没想到碰上现成的了。”察看书桌的时候，老爷子拉开抽屉，忽然笑着对简蒙道。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拿出一对戒指。“这是早几十年的老东西了，样式也不算时髦，不过这是当年我和昊昊他奶奶结婚的时候订做的。当时出了点问题，女戒的指围做得有点大，就没用到。但这也是那时候的名家设计了，他奶奶就给收藏了下来。出国的时候带的东西多，不小心把它给漏了，出去后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今天真是被你俩赶上了。”

老爷子想想程于欢的手指头，接着道:“这设计比较大方，我看昊昊那小爪子应该能戴。就送你们了。”他把对戒放到简蒙手上，“我把它交给你，但是我并不要求你们俩现在就戴上。你们年纪还小，未来说不准还会有变数，所以我要你在能保证会和昊昊长长久久的时候，保证不会再有任何因你而起的事给他带来苦恼的时候给他戴上。如果你做不到，就把它还给我。”

简蒙看着手里的戒指，把盒子合上，郑重地说:“好。”

“爷爷，东边中间的那间屋子我是不是住过？”程于欢在院子里，隔着窗户朝里边喊。

简蒙把盒子收到口袋，跟着老爷子出了门。老爷子顺着程于欢指着的房间看过去，点头，“那就是你小时候住过的，你爸小时候也是住在那。”

“我就说怎么有点熟悉，原来真的住过……”程于欢拉着老爷子继续一间间地逛。简蒙跟在两人身后，双手伸进口袋里摸着两个盒子的轮廓，嘴角忍不住弯了又弯。

在老宅逛了许久，三个人打道回府。途中去了老爷子记忆里的一家菜馆，点了一桌十一年没吃过的家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