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2)
出了正月,天气明显地暖和起来,有些初春的气息。
这日天气晴好,苏小懒掀开帷帽上淡紫色的薄纱笑问道:相公,我好看吗?”
何修竹装模作样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赞道:“好看。”说完便拉着她去季大爷家坐牛车。
平日里苏小懒出门是不戴帷帽的,大家闺秀才讲究这个。不过今天小师弟和欧阳凌要请他们两人吃饭,地方定在清风楼。那地方来往的多是男子,偶尔女子进出其间多是戴上帷帽避嫌。
清风楼是杜家的产业,但一开始杜子清却是提议在对面的揽月轩设宴,想着那边女客居多,苏小懒呆着能自在些。不过何修竹婉拒了杜子清的美意,只说在清风楼就好,表面上是不想麻烦小师弟,其实却是为了苏小懒。
话说某一天,苏小懒心血来潮,想让何修竹带着她去青楼妓馆见识一下。何修竹断然拒绝,烟花之地岂是她能踏足的。不过看苏小懒一脸闷闷不乐,何修竹便答应她休沐的时候带她去见识一下唱小曲的小清倌。所以就算小师弟今天不请他俩吃饭,二人也是要到清风楼的。
因为没有提前说,到季大爷家时车上已有三人,是以有些拥挤。苏小懒只认得那美貌女子是豆腐西施,其他两个大婶就不认识了。
何修竹两人坐在三人对面,苏小懒正对着豆腐西施,见她对自己微笑,便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不是小竹子吗?带着媳妇儿到镇上啊?”牛车晃晃悠悠,车上一包着蓝色头巾的妇人笑问道。
何修竹温和答道:“文大娘,我带媳妇儿到镇上逛逛。您这是到镇上交绣活?”
“是啊,我都是接些小件,隔几天就得去交一次。不像你娘手艺好,接的大幅屏风,两三个月去一趟就成。”文氏言语爽朗,态度十分可亲。以前她与李氏常在一块做绣活,十分熟络,这两年要带孙儿才往何家去得少了。
“说到绣活,嫂子的手艺应该也是极好的。”一旁的孙巧莲拿着帕子掩着嘴笑着接道,“嫂子这身上的衣服可真好看,这花样我都没见过。”
另一身着绛红色夹袄,一路磕着瓜子的妇人闻言看向苏小懒,不禁点点头啧啧道,“确实是好看,这是今年时兴的花样?”
苏小懒今日穿的是新做的衣裳,仍是普通的上衣下裙,只略微做了下改动。腰线提高一些,浅绿的裙子是双层的荷叶边,走动起来摇曳生姿。裙裾只简单用同系较深的丝线绣了一圈大朵玫瑰,很是别致。配上白色的兔毛夹袄,更是可爱跳脱。
“不是,是我自己瞎绣的。”苏小懒不好意思地说道。绣这一圈玫瑰费了她老大劲儿了,好不容易才绣得勉强能看。
“嫂子谦虚了,这花样好看得很,像我这等愚笨的可想不出来。”孙巧莲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又接着道:“这衣裳与这帷帽颜色正好相搭,嫂子今儿怎么想起这般装扮,往日里倒不曾见过。”
苏小懒闻言愣了下,还没想好怎么答,又听孙巧莲善解人意地宽慰道:“其实嫂子不必如此,村里传的那些个流言我们都是不信的,嫂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做那种事。”
孙巧莲说完含情脉脉地看了何修竹一眼,心想,说得这么明白何三哥总该生气了吧,哪个男人能对这种事无动于衷?没淹死苏氏这个小贱货算她命大,不过她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看样子这流言还不够猛,得加把劲才行。
孙巧莲撇了眼旁边磕瓜子的妇人心中暗自得意,这钱婆子是村里第一碎嘴的,有她在明儿个苏氏做贼心虚遮遮掩掩的事就人尽皆知了。
“什么流言?做何种事?”苏小懒心里对这挑事精恨得咬牙切齿,表面上却装作一头雾水地反问道,见孙巧莲一脸的不可置信又转头看向何修竹:“相公,孙姑娘在说什么?”
何修竹十分配合地摇了摇了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孙姑娘为我们解惑。”
“呃,这个。。。”孙巧莲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十分精彩,好半晌都吱唔着说不出话来,还是钱婆子见状上前插嘴才帮她解了围。
“就是有人说起秀才娘子的一些往事,说的不太好听。。。”钱婆子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当下也不顾何修竹二人的脸色噼里啪啦地把事情讲了个仔细。
“竟有这种事。”何修竹故作气急状,沉声道,“这般造谣诋毁,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定是要将他告上公堂的。”
其实真的找到凶手,何修竹是不会将人告上公堂的。前几日梁欢已经查到一点线索,说是再寻摸几日,确定了再说与他知,到时他定要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何修竹说得严重,钱婆子缩了缩脖子没再吱声。一旁的文氏满是赞赏,而孙巧莲则是一脸讪讪,这些苏小懒都看在眼里。
“相公,何须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当的。”苏小懒摘下帷帽拉了拉何修竹的衣袖笑说道,“说来我还有点同情这造谣之人呢。”
何修竹心知苏小懒必有下文,便接道,“娘子为何这般说,这种惹事生非的小人同情他做甚?”车上众人亦是同样疑惑地看向苏小懒。
“这得从我在书上看来的一个故事说起。”苏小懒的眼神从众人身上逡巡而过,方才娓娓道来,“话说从前有一女子最喜欢说三道四搬弄是非,惹得左右邻里鸡飞狗跳不得安生。有那德高望重的老者劝她收敛些积点口德,却被打骂回去,她还十分嚣张地扬言道「她才无需积德,便是玉帝老儿都管不了她。」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玉帝知道此事自是下令严惩,你们可知这女子有何下场?”
苏小懒笑盈盈地看着众人,卡在此处卖起了关子。
“有何下场秀才娘子倒是说啊,莫要这般吊人胃口了。”赶车的季大爷最喜欢听这些神鬼传说了,第一个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何修竹见她这般古灵精怪,也是十分捧场笑说:“娘子快说,我也想知道。”
“那女子犯了天威,但这报应一开始却不是报在她身上,而是应在她父母身上。都说养不教父之过,那女子原本家境殷实,但两三年里却是灾祸不断最终家破人亡,只余她一人。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苏小懒顿了顿,见众人听得入迷才接着道,“世恶道险啊,很快她便被族亲卖到了那等地方,过上了「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日子。直到几年后一过路的富商将她赎回家当小妾,才算出了狼窝。但这,也远不是结束,神明的惩罚可是十分可怕的。”
“两年后,那女子给富商生了一儿子,本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儿子还没满月,富商就出意外死了。那正头娘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将她毒打了顿便扫地出门了。”
“这报应也太狠了。。。”钱婆子听到这脸色发白喃喃道。
文氏听了就不乐意了:“这也是她纠由自取的,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死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这还没完呢,这报应最狠的还没出来呢。”苏小懒挑了挑眉,特意看了孙巧莲一眼才接着讲,“那女子被赶出家门后无以为生便又做起了皮肉生意,这一做就是二十年。直到某一天,她一单生意做完,点灯看清那客人模样时才大惊失色,客人走后她痛哭一场便悬梁自尽了,这场报应到这里才算完结。”
“这却是为何?”季大爷都无心赶车了,苏小懒话音刚落他便回过头来问道。
苏小懒卖着关子,直到众人再三催促才开口道:“那女子见那客人背后有一蛇形胎记,与她那分别二十年的儿子十分相似,心中大吃一惊。待细细套问一番,终于确定昨晚照顾她生意的竟是她亲生儿子。原来那富商死时那正头娘子也有了身孕,生下一个遗腹子后便将这女子的儿子转手卖给了人贩子。她这儿子可以说是一天福都没享过,二十岁来穷困潦倒靠卖苦力为生,连个媳妇儿都讨不起,所以才会光顾她这最下等的皮肉生意。”
除了何修竹,其他四人听到这里皆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又都是唏嘘不已,这遭遇已经不是一个惨字道得尽的了。
“这报应一到啊,不仅自身遭难,还连累至亲之人。你看这女子的父母、丈夫还有儿子,哪一个讨着好了。”苏小懒瞎编了一通似是意犹未尽,又老神在在地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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