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大漠(1/2)
刑部侍郎求见承顺帝,顺带带上了一沓厚厚的卷宗,一边在御书房下滔滔不绝地回述与赵幕仁相关的事情,一边义愤填膺,可承顺帝越看越满目生黑。小说
很意外,因为在处理赵幕仁后续案卷的时候,这位尽心尽力,忠心耿耿的刑部侍郎,第一次发挥了他上任之后的地毯式搜索,竟然发现了一则可以说是宫闱秘闻又可以说是关乎朝局未来的事情。
当年的太子殿下秦曜年轻的时候,与太傅府的二小姐,那位温婉可人,楚楚动人,才情可嘉的二小姐曾经两情相悦,甚至已经得承顺帝指定为太子妃,承顺帝对于这个未来的太子妃,也是极为认可和赞赏,然而,等不到大婚的日子,这位先太子妃便病死在府中,太子还为此消糜了一段时间,而后赵府的大小姐赵秋柔顺势成为太子妃,入住东宫,赵家说来说去,都是出了太子妃。
可事情的复杂之处便是自这一点上,那位赵府的二小姐,经过这位刑部侍郎查证,发现其实正是现任太子妃下的手,如此一来,便掀起了东宫的一片混乱,秦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就是杀害了她的妹妹和自己最爱的女子的蛇蝎心肠的妇人。
赵秋柔战战兢兢了多年的心,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得到了解脱,还是陷入了另一轮地狱。
这件事情,原本可以不必大而化之解决的,但是,赵秋柔该是因爱生恨,多年来迟迟得不到秦曜的回应,又因为赵府生变的原因,反倒无形之中让这件事扩大化了。
如此一来,对于秦曜必定产生影响,毕竟因为一个女人而对朝局、对男子的事业产生影响的,这历史之中,已经不在少数。
然而,任由别人此处彼处混乱,正月一过,正是柳梢抽芽的二月时节,程锦却是离开了京城这一处纷扰之地。
重新跨过了琅西江,南北气候的差别,就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了,此番离开京城的,只有她和旁子瑜两个人,但并非是秘密离开,而是无所顾忌离开京城,去往的方向,便是她毫无记忆的药王谷。
待到到达药王谷之境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桃花盛开的季节,花怀等人早就江宁府大会之后便已经回了药王谷,时隔半年的时间,再与程锦相见,心情可想而知是有多么激动,在程锦尚未到达药王谷的时候,花怀等人已经派人去谷外迎接。
回到药王谷,在花怀等人的安排之下,程锦先去祭拜过了药王谷历代谷主之后,方才在一阵阵仪式之中消停下来,花怀等人看着她半年不见,但是面上却是神采飞扬了许多的容色,再听她讲了一些外面的事情,不免感慨道,“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仅仅半年不见,便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程锦倒是比较淡定,“是啊,不过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怕的不是变化,就怕什么变化也没有不是么?”
冷封虽然平日里对待很多事情都冷淡了一些,但还是在程锦微微讲述了一些京城之中的事情之后,忙问道,“旁谷主究竟如何了?”
虽然也同样是关心程锦,但是,显然,这些人也想要迫不及待地得到旁煜的消息。
程锦见此,只微微一笑,而后拿出旁煜给这些人带回来的信件,“这是外公叫我给几位爷爷带回来的信件。”
说着冷封已经将信件接过,程锦再次拿出了一封信,递给花怀,“这是双双叫我带回来的。”
几人接过信,也并无顾忌,直接展开来看了,程锦倒也不心急,旁煜在信中写了什么,她大概能够猜出一个大概,因此,几人看完,倒也朗声而笑,心情很是愉悦,程锦也道,“此番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也是情非得已,外公现在还不想回药王谷。”
其实旁煜不想回来的大部分原因,并非是这些年被束缚了太久想要在外面逗留,到了他这一把年纪,又是那样豁达的人,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之所以坚持留在京城之中,也是为了帮助程锦罢了,程锦是药王谷的谷主,这一层身份已经让她处处受到提防,不得随意离开京城,许多行动也会受到承顺帝的眼线的窥探,但是,倘若还有他这么一位前谷主也在京城之中,无形之中就能帮助程锦分担一些压力,就比如现在她要离京,只要旁煜还在京城,对于承顺帝来说,就是压制程锦的一块筹码,她也便能够高飞远走了。
但是花怀等人还不确定程锦此番离京回到药王谷的目的,不免有些疑惑。
只听得程锦道,“这次回药王谷,所为三件事情,其一是药王谷的信物,其次,是传国玉玺,还有……就是我外婆的病历。”
说到第三件事情的时候,程锦的语气中带了一抹浅淡的犹疑和苦涩,但是花怀等人虽是听出来了,却也并不多想,注意力更是被信物和传国玉玺吸引了过去,“旁谷主已经告诉你信物所在何处?”
程锦点头,“在离京之前,的确与我说过了,此次回谷,我并不打算久留,还需去取得信物,然后即刻回京。”
与传国玉玺相关的药王谷的信物一处,可想而知会在三国掀起什么样的风云,花怀等人的心情,从未有过如此紧张与凝重的时候,“只要药王谷的信物一问世,在这等时候,不知会掀起怎么样的风雨?”
开口的是申火,他一向比较沉稳凝重,想东西,也会更加细腻,“既然你已经与楚睿定下婚约之事,想必也了解此时三国的境况。”
程锦微微低眸,“我明白,但到了这个时候,陛下要让药王谷的信物问世,大晟不能同时迎接西凉和北齐的齐齐进攻,如今能让他们觉得炙手可热,必须争夺的只有药王谷的信物,以及信物背后的传国玉玺。”
她这么是一说,众人也明白了她的心思与主意,程锦以为,至少这几人会有所犹豫,毕竟,从她进入京城,与楚睿站在同一条路上的时候,药王谷的命运,便被左右,但花怀等人,却是没有片刻的犹豫,只道,“两百年前,药王谷便是为了天下大统而起家,到了你这一代,药王谷为苍生所负的责任,也从未消失,大难将起,我们自是责无旁贷。”
姚奉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叹息,可一句话说出来,竟然有一种人到老年,万事沉于底的大气磅礴之势,程锦方才觉得,真正的药王谷,从来就不是一个江湖帮派这么简单,它代表的是天下大义,是民间帝王!
几人并不打算在此事上多言,药王谷已经交给程锦,而程锦同样也是不负所望,再随意说了一些这段日子的事情之后,对于程锦所言的外婆的病历,终于也渐渐被带入了话题之中。
花怀眼中尚有一丝疑问,“程谷主难道还对此事还耿耿于怀么?”
他们都知道,因为程锦外婆的颤证,让旁煜大半生都在研究这等疾病的最好的解药。
只是花怀问出这句话,程锦只与旁子瑜对视了一眼,旁子瑜的眼中升起一抹苦涩,“是子瑜想要研究一番。”
冷封显然更加冷静,“难道又有人得了这等颤证?”
旁子瑜并未接话,程锦见此,顿时改变了主意,在这等时候,还是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情的好,药王谷刚刚树立了一个主心骨,还动摇不得。
只道,“是我对这个病症有了一些兴趣,想让师兄研究一番,日后兴许有用。”
冷封有些怀疑地看着程锦,程锦却是道,“几位爷爷带我去看看。”
她声音中尚有一些讨好的意味,十足十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几人也不再多说,带程锦离开。
药王谷有一出专门的房子,里面记录了药王谷的人多年行医之后所记载下来的任何病症历史,并且整理得井井有条,各样的疑难杂症都有,已经得到解决的和并未得到解决的皆分类而出。
因此,找到程锦的外婆沈氏的病历并不难,那还是旁煜一笔一画记下来的。
“锦儿是也对几位长老隐瞒你的病症么?”旁子瑜的声音,听不出最原始的情绪。
程锦叹了一口气,翻开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并无一丝尘土的病历,开口道,“太复杂了,不如先瞒着吧,原本以为只是颤证而已,没想打事情变得复杂了许多,谁也不知道未知是如何的,待一切平定了一些再说吧。”
旁子瑜听了,沉默了一瞬,“其他人或可瞒住,只是,只怕冷爷爷已经有所怀疑了。”
程锦听了,想了想,也笑道,“冷爷爷如此精明,刚刚我就觉得他那眼神不一样了,细想,怕他这等时候已经想到了一些什么。”
话才刚刚落下,就听见了冷封没好气的声音,“才刚刚回谷,便躲在此处说冷爷爷的坏话!”
程锦回过头,只见冷封独自一人进入了这偌大的房子之中,知晓他该是诚如自己所想,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只能无奈了,只走上前去,揽住冷封的胳膊,讨笑道,“哪里呀,我这是说冷爷爷聪明绝顶呢,让我仰视不已。”
见她这副模样,冷封便是心中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叹了一声,“你就是这样!”说罢,还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旁子瑜,“你与锦儿去了京城,她的身子已经如此,竟然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
旁子瑜默默受下这一声斥责,说来的确也是他大意,没能及时发现任何端倪,程锦却是道,“冷爷爷别气了,我自己是大夫我都没有看出来,何况是师兄呢。”
冷封更是没好气了,语气里又是责怪,又是疼惜,“你一个药王谷的谷主,连自己的身子是如何的,都不知道么?”
这药王谷的四大长老之中,人人都对她疼宠有加,也就冷封一人,既是疼爱她,但是,遇到一些事情,还是会这样劈头盖脸地教训人。
可程锦并不怕他的教训,只道,“所谓医者不自医嘛,冷爷爷肯定比我清楚。”
冷封叹了一口气,医者不自医那是别人,她一个药王谷的谷主还敢说出这一番话?不过也说不得程锦什么了,只道,“怎么样,如今你的身子?”
既然已经知道,程锦也不隐瞒,何况,就算她隐瞒了,至少捏住她的脉门,冷封便能知晓一切,当即只简单说了一些,“外公已经帮我看过了,如今尚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日后可能会渐渐有变,至少这两年对正常生活还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冷爷爷应该知道了吧,这不是一般的颤证。”
冷封感叹了一声,“是啊,早便知道了,我们四个人之中,我是最早怀疑的那一个。”
程锦也幽幽道,“我外婆是昂人的后代,当年昂人灭绝的时候,最后启动了昂人自己的秘术,我外婆是族长之后,体内存在那一层联系,后来生下的子女也或多或少带着这些东西,我外公说,当年我娘其实也有,只是在她去世之前,被克制了比较好罢了,虽说是颤证,但并不能按照一般颤证的办法来解决。”
其实,最简单的说法,也就是寻找到引子,将那神秘的东西拔出去,但是昂人早已灭绝,族长一脉更是只剩下了程锦的外婆,否则依照旁煜的执着,又怎么可能这么几十年来就这样毫无所获。
这也是程锦觉得棘手和害怕的原因。
颤证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那些程锦并不了解的神秘的非科学的力量。
程锦并没有没在药王谷呆多久,来去之间,倒是显得有一些匆匆之感,按照旁煜所言,那药王谷的信物之处,在埋藏先祖的地宫之中,并不在如今的大晟境内,反而是在古离关外往西而去的大漠之中,如今西凉的境地。
三月中旬的时候,程锦与旁子瑜已经出了古离关外几日,关内已经是春意盎然的季节,可是古离关外,却仍旧是衰草连天的模样。
在古离关外,一处大晟与西凉西南角的边陲小镇,但凡是边陲小镇的地方,倒也显得鱼龙混杂,几乎什么人都汇聚了,而这座边陲小镇还有一些特殊,虽不是什么军事重镇,更不是商业要地,而小镇在往西而去,便是一片茫茫的大漠。
程锦与旁子瑜这两个陌生人出现在这个小镇上,自然是引人注意的,虽说这等边陲小镇上,大晟的子民和西凉的子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这小镇上的人,因为常年生活在这大漠边缘之地,人人长得面如黄土一般,哪里有如旁子瑜和程锦这样细皮嫩肉,因此,自然是引来人们的侧目,又或许是因为西凉与大晟合居的关系,这里的民风也比较开放。
此时这座边陲小镇的大街上,正走着两位看起来,并不打算低调的年轻公子,程锦手中摇着一把路过西北的时候,前去拜访南弦而收走的一把精致的折扇,旁子瑜也没有经过刻意的装扮,虽然说子瑜公子的名字天下皆知,但是这边陲小镇上的小老百姓,应该也不怎么见过他,所以,便是这样高调地走在路上,目前为止,来了这么多天,也不见有人能够认出这位天下皆知的子瑜公子。
程锦一边走在这大街上,感受这边陲小镇的民风民意,一边道,“当真是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呐,师兄,在我们大晟,便是京城的时候,此时此刻,也应该是春意盎然了吧?”
旁子瑜来了几日了,自然也感受到了这小镇上奇异的天气特征,不免感叹,“是啊,古离关内,在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些春意,这几日,应该是春意更盛了。”
程锦点点头,语气有些无聊到,“我们都来了这么几日了……”
所以呢,怎么没见自从她离开了京城之中就一直暗中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有个出面的人?
旁子瑜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只道,“锦儿不必着急,应该也快了。”
两人说着,已经走入了一座茶楼之中,茶楼的掌柜见此,赶忙迎了上来,程锦与旁子瑜已经出现在这小镇几日了,这茶楼的掌柜自然是听说了,对于这两个生得白白的人,倒是多了几分新奇,一边将人迎进去,一边道,“两位公子,可要喝点什么?”
程锦出言倒是豪爽,“把你们茶楼最好的茶拿上来。”
掌柜的先是吩咐了负责的伙计,而后才道,“两位公子是从关内过来的吧?”
“哟,掌柜的看出来了?”程锦挑眉道。
“就两位公子这等风度,自是不难看出来,我在这小镇上见过不知来往的多少客人,却是从未见到过两位公子这般神仙似的妙人。”掌柜的听此,也夸赞道。
程锦倒是坦然应下了这段话,但还是笑道,“掌柜的可不要诓骗我,这几日不是也有许多从各地而来的人么?长得俊的可不止我们两人?”
掌柜的见程锦好说话的样子,也不觉多言了几句,不过语气中却是有一些疑惑,“可不是么,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在这小镇上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了,倒也是最近才觉得这镇上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说罢,掌柜的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程锦与旁子瑜的眼神,似乎也带了一抹怀疑。程锦见此,却是很快反应过来,面上并无什么不自然的神色,压低了声音对掌柜的道,“可不是,我们也是从关内过来的,据说有人在大漠里寻到了宝,引起各国有心之人的争夺,我们这不是听说了热闹,赶过来一看,可来了之后却见着平平静静的,掌柜的知道这个中缘由么?”
掌柜见到程锦这阵势,当即抹开了心中的怀疑,如同见到了知己一般,也是压低了声音大道,“小公子真是问对了人,我说这奇奇怪怪的,前几日还听我那儿子说一些什么人这两日悄悄进入了大漠之中,我还纳闷呢,原来是有这回事,可是藏宝的事情,我却是未曾听过的……”
掌柜的语气也有一些神秘兮兮,程锦心中却是暗笑,而后又有些恍然大悟,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原来……你们都不知道,罪过罪过……”
而后四下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掌柜的,这纯属是我们在关内听到的流言,当真不得,当真不得,我只说给你听,你万万不可告诉他人。”
掌柜的听此,似乎与程锦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笑道,“好说好说,公子既然信任我,我定是不会胡言乱语的。”
而后,掌柜的再与程锦闲话了几句这小镇的特色之后,伙计也将茶水端了上来,掌柜的便也离开去做别的事情了。
只旁子瑜全程观看了程锦自导自演的这场戏,看她神色轻松,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不免失笑,“锦儿,便是你不这样散布出去,来往的人,也会知道这些消息。”
程锦却是不当一回事,面上尤自开心,“这不一样啊,师兄你想,独乐了不如众乐乐。那些人做事,可隐秘着呢,不如让他们先去大漠开个路,等我们再过去的时候,便好走了。”
旁子瑜摇头失笑,自是任由程锦而为,两人这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这边安静下来之后,之听茶楼另一处响起了别的声音,一位匆匆进入了茶楼的年轻人只嚷嚷道,“你们知道么,我看到好些人进入了大漠之中,你们说,是不是大漠之中有什么稀奇事物?”
“大漠之中除了沙土,还能有什么……你这人。”有人不以为意。
“你看到的你来往的商客吧,又不是一次见到,你急什么……”
“唉,不是,你是没有看到,昨日就是我恰巧看到的,哪些人,可不是一般商客,看起来……看起来……倒像是一些武人……哦,对了,就是古离关内的那些人……”
听此,旁子瑜与程锦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一些东西,看来,承顺帝派来的人,也已经提前进入大漠之中了?
程锦自然是知晓这一层的,早在还没有离开京城的时候,便知道,这一次的行动,倘若她取得了已经两百年未曾面世的药王谷的信物的话,承顺帝未必不希望她就此葬身在这大漠之中。
茶馆中的议论还在继续,不过后边那年轻人又与人争论了一些什么,程锦倒是不管了,与旁子瑜回了居住的客栈之中,而果然如此,到了傍晚的时候,整个小镇上的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大漠异动这一件事情,一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当夜,夜深人静的时候,程锦刚刚睡下,睡眠尚浅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股空气中肃穆的杀意,屋顶的瓦砾,有着轻微的震动之声,虽然声音极小,但是,可程锦还是感觉到了,正当她猛然起身的时候,旁子瑜便出现在了她的屋中,面上带着严肃之意,“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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