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2)
同好中人贾琏对薛蟠的作风清楚得很,想着自己表弟也不是那单纯善良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薛家小子夜夜花眠柳宿的事儿?此时说起请大夫,恐怕是宝玉看出了什么吧?毕竟当初那个牛气哄哄的沈千针是扒拉着绮散斋的大门想要收宝玉为徒的。后来虽是没有成,但是沈千针常来常往,经常与宝玉嘀嘀咕咕,自家小堂弟也学了几手,偶尔说起望闻问切也是头头是道的。
于是贾琏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是有什么不对?冯大夫就住不远,喊来也是方便的。”
这时候的人都忌讳喊大夫这件事儿呢,再加上薛蟠觉得自己身子骨壮实得很,夜夜金枪不倒,宝玉表弟年纪小,不懂呢,便胡乱搪塞了说宝玉想太多。然后一溜烟跑了。
薛蟠跑了,贾琏还在呢,他抿了一口清茶,觉得一点也不解暑,于是回头和宝玉的小厮说:“沏薄荷茶来。”
一更看了宝玉一眼才退下。贾琏心说,宝玉这个人,有趣是有趣,就是有时候太讲规矩了,院子前头的书房只用小厮伺候着,丫鬟都不能进来,哪里还有红袖添香之乐趣?
贾琏再抿一口一更送来的薄荷茶,然后问:“宝玉你就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到底看那薛家表弟是怎么回事?”
宝玉一脸犹疑,轻声说:“许真是我看错了?薛家表哥怎么似乎有……脱阳之症呢。”
“噗——”贾琏一口喷出薄荷茶,“你说啥?”
“琏二哥你好恶心!”幸好宝玉躲闪得快,不然两对面坐着的就要承受对方的甘霖了。
“不是……你说啥?”
“我说,薛家表哥似乎有脱阳之症。”
“哦。”贾琏将信将疑,“不能够吧?”
“我就这么一说,当不得真。”
宝玉越是这么讲,贾琏就越是往心里去了,然后问宝玉:“那你瞧我呢?”
“还行吧。”
“哎?”还行吧是什么意思?贾琏懵。
…………………………
八月,武平、贾芸等人紧锣密鼓地准备院试,只差临门一脚了。
八月,薛蟠发现事情不妙:自己好像不、举、了!
他先是叫小厮去买了虎鞭、驴鞭、鹿鞭、鹿血等等壮/阳之物,补得鼻血之流还是不顶用。倒是叫他妈妈和妹妹好担心——这蟠儿/哥哥莫不是没有适应北边秋日里的干燥,上火了?于是吩咐小厨房给薛蟠尽做一些清热降火的汤水。
薛蟠哪里敢喝?
及至他连虎狼之药都试过了,还是无法重振雄风,都快成为天香楼的笑话了,这才慌了起来,想起月前宝玉表弟说自己面色不好,又想起荣国府的下人说宝玉原先差点被江南神医沈千针(对,就是被自家爷爷辈掀了医馆结了仇的那个沈家)收为徒弟的事儿,觉得小表弟真是有两把刷子的高人啊!
于是他畏畏缩缩去找宝玉。
宝玉哪里会医治不举之症,连忙说有病还需看大夫。薛蟠拖了这么久,可不就是觉得这样的病症难以启齿么?这要是传出去,说金陵皇商薛家的谁谁是阳衰……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以后哪里会有好人家肯把女儿嫁给自己?!
↑↑↑好吧,其实凭薛蟠现在的名声,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最后宝玉婉拒了给薛蟠诊脉的提议,表示术业有专攻,自己连半吊子都不是!还是请大夫吧。
最后薛蟠一哭二闹都来了,宝玉没办法,诊了他的脉,胡乱说了几句,就说是阳气不足。
呆霸王如丧考妣,整日魂不守舍。
不几日前,院试放榜了,武平和贾芸都得中,成为生员,也就是秀才了,贾蘅和贾芷虽然没中,但是也不气馁,毕竟还年轻,三年两次,机会还有。
因这事儿,薛姨妈以为儿子是担心先前得罪了武平而忧心消瘦的,反倒是安慰儿子没事儿,上回赔罪了,对方也接受了,这事儿便是了了(薛宝钗心说,当初哥哥纵着下人打死人都没这么惊惶,母亲定是想岔了)。果然一问再问,薛蟠一甩袖子,掩面哭泣。
因顾着妹妹是未出阁的女子,薛蟠硬是没有说,但是薛宝钗聪慧,大约猜到了七八分,主动避开了。然后薛蟠才对其母说了事实,母子二人懵逼脸相对。
好半晌,薛姨妈紧了紧自己的喉咙,才找出声音:“儿啊,莫怕,咱们不好讳疾忌医,还是……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
那怎么办呢?也不能拖啊,这么严重的事儿也拖不起。
薛姨妈擦擦眼泪就去找王氏,才过了中秋,荣国府诸事忙碌得很,好在那王熙凤是出月子能理事了,王氏才能喘口气。这不看到面色不太好的姐妹,还是张罗着叫她坐下细细说是怎么回事。
薛姨妈扭捏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了儿子有些不适,想找个信得过的大夫。
王氏虽不知是为何,但是点头说:“要说信得过的,咱们府里供奉的冯大夫就很不错,是十多年的老人了,口风也紧,尽管喊他来给蟠儿瞧瞧。”
然后瞧了瞧,冯大夫心说这卖相也奇怪,明明是生机勃勃的阳气,怎么就不通鼠/蹊部呢?遂老冯大夫委婉地告诉薛蟠和薛姨妈:这是过早做羞羞事导致的阳气供不足,需得调养着。
调养多久?
那阳气攒足了自然就好了。
薛家人对这样的结果不是很满意,但是冯大夫是荣国府的供奉,总不能打出去吧,于是还捏着冯大夫开的药方道了谢,实则盘算着要不要去请个御医什么的。
然而这御医是这么好请的?整个荣国府估计也只有老祖宗和贾赦才能去请御医吧。幸好,薛蟠的小厮打听清楚了,京城有一家回春堂,是醇亲王的产业,里头坐馆的大夫医术精湛,不逊于御医。
再后来,薛蟠如何遮遮掩掩地坐马车去了回春堂,里头的老大夫又是如何说的宝玉就不甚关心了,反正自这一年八月底起,呆霸王薛蟠就再也没去青楼楚馆、明娼暗门子寻开心了,天天在家里长吁短叹,贾氏族学也不去了。
薛姨妈心疼儿子,便和姐妹说了儿子需要先休养一事。
终于还是得知内情的王氏则是怜悯外甥,叫人替他去族学告了假。
呆霸王一时间倒是成了呆可怜。
冬去春来,流年偷换,薛家人进京的第一个年便在薛蟠叨叨自己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中度过了。
二月里,贾珠第三次下场春闱,从方及弱冠的第一回下场到如今二十七岁,已经足足六年过去了。
宝玉有感觉,恐怕大哥哥这一次是要厚积薄发了。
果然三场考试之后,贾珠的感觉也特别好,做完卷子时间充裕,竟是完全不需人搀扶就回来了。等到会试名次出来,贾珠是排名第八,只待殿试了,不出意外定是二甲之列的……
果然,老皇帝在看考官们呈上来的学子名册之后,看到了贾珠的名字,想起林如海先前愧疚地说险些因为他自己的莽撞害得荣国府嫡出子孙出了意外,又想起这贾珠的亲弟弟贾瑛和小十六玩得不错。
老皇帝年纪大了越发护短,既然贾珠也算是熟人了,又因为开国勋贵里头需要这么个典型,证明自己并没有想要打压勋贵的意思,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贾珠的文章,发现此人稳重务实,和他那过于迂腐的父亲是不同的,于是便在心里点了点头。
及至殿试之时,贾珠相貌堂堂,不卑不亢,应对得体,便被点为了二甲头名,是为传胪,授官从六品的翰林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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