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城..(2/2)
“前日里听流琴和她那帮闺房好友谈笑,无意中听她们提到今日你行及笄礼。流棋……”范流画有些欲言又止,似乎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未免太让人难以理解,“要不……这及笄礼,咱就不举行了罢?大哥可以……”
是了,范流棋想起来。当年范流画作此提议的时候,她还因此发作了一番,感觉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就因为她是个见不得光的通房丫头的庶出,就因为侯爷的正妻是先帝与太后最疼爱的幺公主,她就连普通人家女儿都能行的及笄之礼也不能办了吗?可是她身上还流着侯爷的一半血啊!到底……到底……她也是侯爷之女啊!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当时的她被悲愤冲昏了头脑,殊不知,这是范流画在护她周全,因为他无意间听到二妹与她的小姊妹们商议如何在及笄之礼上,给流棋点颜色瞧瞧,让她明白,什么是等级出身,什么是嫡庶有别。
什么是嫡庶有别?范流棋以往认识得不够清楚,及笄之日后她便再清楚不过了。
她拉过大哥怎么也捂不热的手,浅浅一笑,道:“大哥别担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有不怀好意之人给我使绊子。只是这及笄之礼,怎么说也是要行的,妹妹虽是庶出,却也是侯女。宾客已宴,主角不出场,岂不教人笑话?”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宾客,不过是些府里的姨娘婆子。她一个庶出,无人问津,摆不上台面,哪里会像嫡女范流琴那般,及笄时张灯结彩,广邀宾客,座无虚席?怕是宾客没几个,等着看她热闹的倒有不少。
以往的她,若是知道举行及笄礼会发生什么,她定会乖觉地听从大哥的,直接避了去。但现在的她,无人侍药孤独地死过一回的她,重新来过,她要拼一拼,为自己的前途搏上一搏。让所有人知道,即使是庶出,她也是这府里的小姐,是主子,不是下人们可以随意对待的阿猫阿狗。
运气好的话,她还要为自己谋出路。
她要亲手改变那门恶心的婚事。
她要离开这靖安候府,远走高飞。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范流棋的怒火,这有些出乎范流画的意料。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此刻的三妹,与以往有些不同,可他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觉得模样是一样的模样,神情却大相径庭,眼里闪着热烈的光。他第一次有些看不懂这个一直被他护在破落羽翼下的幼雏。
末了,他摩挲着手中暖炉,自长袍宽袖中摸出一根玉簪递到她面前,温吞地道:“这是为兄送你的成人礼,你且收下。”
原来大哥还为她备了礼……范流棋觉得眼眶又热了,前生她听闻范流画劝她取消及笄礼,她一怒之下胡乱嚷嚷了几句便夺门而出,根本没给大哥赠她礼物的机会。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礼物也变了味道,他也就再送不出手了。
范流棋双手接过那根前生与她擦肩而过的玉簪,细细打量。与娘亲的那根玉色如千年古潭般寂静幽深的玉簪不同,大哥挑的这支簪子更符合少女跳脱的性子些,精细小巧,通身翠绿欲滴,簪顶镂空鎏金,多了些贵气和活泼。
“甚合妹妹的意,多谢大哥~”范流棋跳到范流画背后,双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使劲儿晃了晃,高兴地撒娇道。
范流画刚喝了药,这一晃,直接被她晃了个七荤八素直反胃,忙皱着脸把她拉下来,嗔道:“行了及笄之礼,便是正式成人了。怎的还如此举止轻浮?不害臊。”
“我就不害臊,与自己兄长,有什么可臊的。”范流棋不满地撤回身,委屈道。
今日不多亲近些,以后怕是便没有机会了。
前世,就在她及笄后两日,范流画便入了宫。
太后颁下懿旨,所有正值舞象之年——即十五至二十岁之间的世家子弟,入宫受训。范流画列在其中。
那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大哥,直到两个月后,太后近身太监传来噩耗,小侯爷突发疾病,病死宫中,命家人前去收敛入棺,施以厚葬。
丧葬后,便是她这一生最暗黑的时期的开端。
没了唯一肯护着她的人,她便被迫不及待地嫁了出去,给咸安王次子花容做了妾。
呵,嫁过去的三年里,除了新婚之夜见过她夫君一面,就再无第二面。
举世皆知,咸安王次子是个纨绔中的纨绔,最爱寻花问柳,流连*。正妻之位空缺,小妾姨娘却是纳了一房又一房,有青楼女子,有名门庶女,有小家碧玉。
咸安王府里终日里只闻新人笑,不问旧人哭。像范流棋这样守活寡的,海了去了。
葱葱玉指捏着那根大哥赠的玉簪,碧绿的流光倒映在白皙的手心,范流棋勾起一抹笑。
娘亲,你处处教导女儿,万事要隐忍。女儿隐忍了一辈子可是见着一丁点好了?想来,当年若不是你对公主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也不会落得那般晚景凄凉。
而此番重生,我范流棋发誓,绝不再隐忍半点!我倒要看看,这糟心的命格是不是注定了便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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