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狐菇恋12（2/2）

……她错了，她要收回之前的话，还是初见的江汜道人更有意思。

如今这里只剩她和一棵树了，她也转过身来，望着这棵她不知道该往哪看的巨树，“你让他来告诉我，我躲避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什么意思。”

扶桑有些惊讶，“你已经知道是我让他去的了？”

江汜都那个德行了，一看就是毫无底线听从扶桑的样子，而且按照江汜原本的人设，他不抓鬼伞都算不错，哪还会来提醒她。

夏音又问了一遍：“我躲避的时间为什么不多了。”

扶桑：“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上古神树也会讨价还价。

夏音张口便来：“我叫夏音，我是看不过去鬼伞悲惨的人生，所以在她死了以后，继承了她的一切，顺道来帮她一把的。”

扶桑轻嗤，“帮她一把，便是用她的身体，篡改她的意愿？”

夏音蹙眉，“你什么意思。”

“鬼伞甘愿自我放逐八千年也要避免的事情，你才来了四年，便将其尽数打破了，这样，也叫帮么？”

夏音一怔。扶桑的话，她没有半点头绪，鬼伞的记忆中，并没有提到过她自我放逐的原因，夏音所看到的，只是鬼伞回到空桑山，找到扶桑，与扶桑对视良久之后，突然崩溃大哭，她跑到扶桑身边，伏在他的树根上哀求他，不要抛下她，仅此而已。

夏音满面疑惑，倏然，她身形一僵。

她好像忘了……如果是鬼伞自己心中所想，那她是看不到、听不到的，而扶桑与人交流的方式就是在心中说话，她之前说过的“扶桑爷爷说过的话”，其实都是鬼伞和别人交流时提到的细枝末节，她竟然从没注意到过，鬼伞和扶桑交流，从来都不是用“说”的方式。

那……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鬼伞为何会难过成那样？

夏音心中有个猜测，这个猜测让她心惊肉跳，她半阖上眼睛，将心一点一点静沉下去，然后才向扶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扶桑淡淡一笑，让人无法辨识他真正的情绪，“我生而为神，永生不死，但同样的，我也永远无法离开这片土地，或许我可以离开，但一棵会随时移动的树，能为六界做些什么呢？什么都做不到。”

夏音默了，这和她问的问题八竿子打不着啊……

好在扶桑的铺垫只有那几句，后面就和她有关系了，“为了逐渐将世界推回正道，我开始挑选孩子，用融入这个世界的方式、改变这个世界。鬼伞不是我挑选的第一个孩子，但她是那些孩子中最失败的一个。我不知你是谁，但我能看出你对我的鄙夷，你一定觉得我冷血无情，从不关心她背后的遭遇，可是，你可知道八千载前，是什么样的世界？”

“物欲大于天，人与兽并无两样。我之前送下山的孩子们，哪一个不是受尽苦楚，但哪一个又像她一般，有如此冲天的怨气？她错了，便该受罚，当年的数万生灵，如今的万万邪魔，每一个，都昭示着她不能得到怜悯。”

夏音瞠目结舌，她愣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话，“鬼伞最倒霉的，不是遇上那个道士，而是遇到了你。”

扶桑没了声响，夏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知道你说的有多可笑么？”

“天地于她何干，世界于她何干，就是你扶桑，又于她何干？”

“是你对她施以诱导，是你将她推向罪恶牢笼，她做了什么？她不就是在反抗么，反抗你们对她无尽头的利用！”

夏音冷笑一声，“要我说啊，你挑选的这些孩子，只有鬼伞是最聪明的，因为她还能意识到，她的命运本不该此，虽然她反抗输了，但也无妨，至少她反抗过。”

长久之后，扶桑才回答了她，他的声音冰冷无比、且不容置喙，“尔乃异族，心性不良，其心可诛。”

……

对古人宣传新进思想，她还真是魔怔了……

对于这个大义超脱一切的世界，夏音也没什么好说的，进化阶段不同，谁也没资格评判谁，现在，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我躲避的时间不多了。”

她真的要没耐心了，如果不是因为扶桑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原因的人，她早甩袖子走人了。

幸好，这次扶桑没再说题外话，他反问她：“你继承了鬼伞的一切，便也继承了她的记忆，既然你有她的记忆，那问题的答案，你不是已经知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