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哲学（1/2）

第九十三章

在八点上课铃响起来时，讲台上, 一直专心致志非常全神贯注的扣手机的老师站了起来, 她环顾了台下一周, 对我们这群台下的小崽子露出个笑。

我当时就觉得这老师笑的好懒散，感觉她和以前我所遇到的老师都不太一样。那是一种并不像老师的气质, 这位老师已经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

“蒋少宁。”女老师敲了敲黑板, 她看着我们开始自我介绍，“我教语文, 担任一班的语文老师及班主任, 不出意外会一直带你们到毕业。”

蒋少宁又说：“我脾气不好, 我也知道高中的你们这个年龄脾气也不好，所以希望大家都各退让一步, 不过我脾气不好, 是因为每次面对你们这帮小崽子犯事所以不好, 你们脾气不好却只是因为你们无能加愚蠢。”

讲台下很微妙的安静了一瞬, 蒋少宁说：“人会发脾气通常都是因为无能为力, 所以希望大家以后都做一个不说运筹帷幄但至少心中有分寸的人。少发脾气。”

蒋少宁转过头：“也少惹事。”

门口一个瘦高的女生：“报告。”

“几点了？”蒋少宁皱了下眉，随即又懒洋洋的说，“你头发不合格, 一中不允许染发。”

我看到门口, 全班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门口那个女生身上，一头长发散在背后，短裤宽松衬衫，衬衫前面扎在短裤里, 一条很长的项链挂在脖子上垂在胸前。我一看是吉他姑娘，除了这一身打扮她那头挑染着银白色的长发真是走哪哪引人注目。

吉他姑娘说：“老师，我少白头。”

蒋少宁：“你当我蠢吗？”

吉他姑娘耸了耸肩，班中传来一阵笑声。蒋少宁便说：“把无知当个性，把不尊重当性格，哗众取宠的不是精英是小丑，笑的声音越大说明小丑表演的越成功。”

蒋少宁说到这里，就笑眯眯的看着台下的学生，我看着吉他姑娘，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落了下去，这次皱眉头的人换成了吉他姑娘。我发现蒋少宁口才挺好——或者说她说话特别损，我没见过有老师甚至有人能张嘴两句话不离损人，更厉害的是猛一听还挺有道理。

可是老师教书育人，不知道蒋少宁教书怎么样，她这样育人到是独一份。

“老师。”吉他姑娘站在门口又喊了声，班里的笑声已经静了，吉他姑娘看着蒋少宁，“我放学了就去染回来，行么。”

“行啊。”蒋少宁懒洋洋的语气，“不过第一节课你就先站那吧，染头发是一码事，明天给我交个一千字的检讨。迟到又是一码事，站门口一节课。”

然后蒋少宁拿着一张a4的打印纸对我们说：“我现在开始点名，关于一班的名册学号，大多数同学都知道是意味着什么，没错，就和传言的一样，学号是按照你们的中考成绩排的。去年中考状元去了外国语，今年的中考状元落在了咱们一中一班，学号01。”

“但学号是死的。”蒋少宁看着台下，“你们是活的，我不希望你们被自己的学号定死在那个位置。”

“杨露。”蒋少宁说完那句话，没留给学生思考的余地，她很快的开始点名。

我喊了声“到”，蒋少宁却说：“站起来，我也要认下人。”

我只好站起来，又喊了声“到”，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这些少年人的目光并不复杂，都含着股蓬勃向上的锐气，我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个靶子，一班的众人是蓄势待发的弓箭手，都野心勃勃的想要把羽箭正中靶心。但胜利者只有一人，现在他们要打倒的就是我，我突然觉得还挺……刺激。

蒋少宁没立即让我坐下，她看着我微笑：“杨露你今天抽空写一个发言稿，后天开学典礼你和——”蒋少宁低下头，“和乔恩、李莫寻三个人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当时小半个班的学生又静了一瞬，我忍不住去看站在门口的吉他姑娘——乔恩，她正一脸无聊的缩着肩膀盯着自己脚尖，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念什么。

蒋少宁到是一脸慈爱的对我说：“坐下吧。”然后她带着这股慈爱继续点名：“乔恩。”

“到。”

蒋少宁环顾了班中一圈，然后慢吞吞的转过头看迟到染发少女，慢吞吞的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乔恩？”

乔恩抬起头咧出个笑：“到！”

蒋少宁说：“可见素质和学习成绩有时候是不挂钩的。”

乔恩：“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蒋少宁说，“李莫寻。”

李莫寻站起来，一张温和的胖脸上乐呵呵的回道蒋少宁：“到。”

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寝室的老大李莫寻，这个大胖子是班中成绩第三，我倒不是要以貌取人，但我确实很少见到聪明的胖子。

这天中午领了书，教室要大扫除书都要带走，李莫寻一个大胖子刚开始搬着一摞书加练习册没事人一样的，到了宿舍底下就累得扶着膝盖喘不上气。

我和张明晨因为年龄小，李勋不让我们两个帮忙，他和顾庭生还有张悦洋分担着帮李莫寻把书搬上去了，就二楼，其实并不麻烦。

李莫寻为此很感激，进了寝室第一件事先脱衣服，剩下个内裤拿着毛巾擦汗。

张明晨去拍他的大肚子，说手感真好，李莫寻脾气很好的笑。

李莫寻坐在电扇下，告诉我们他为什么17岁了才上高一，他说的时候一脸深沉，我们都以为他是生了什么病，胖也是因为疾病的原因。

结果李莫寻说，他以前成绩就很好，除此之外他还特别喜欢看书，什么书都看，书看多了就想得多。他还喜欢一边看书一边吃东西，薯片可乐各种糕点零食，他看了一年的书把脑子看坏了。李莫寻还说，他除了看出了一身肥膘还总是思考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想人这一辈子太短，就一辈子，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就想不明白。”

李莫寻拿了本练习册使劲的扇风。

张悦洋看奇葩的一样地看着他问：“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人固有一死。”李莫寻说，“所以活着是为了什么。”

众人：“…………”

李勋：“您太哲学了，这玩意有什么好想的，不过你说的我觉得好冷，听着怪可怕的。”

“我当时想到这层，吓得整夜睡不着。”李莫寻说，“就想不明白，也觉得活着这件事太珍贵了，所以必须好好想想怎么活好了，想来想去，总之把十几年的人生都用在上课考试我觉得不值得，太不值得了，就不愿意上学了。”

“……你爸妈让啊？”张明晨很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让，但我就是不愿意去学校，死活不愿意去，还请了心理医生。我和医生聊了大半天的生与死，聊了我思故我在，我不思既消亡，那医生转头对我爸妈说我有病，说我是学习压力太大抑郁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