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2）

一道柔和白光横空出世，打断少冉的话，也打破原本势均力敌的局势。

林悠小声惊叹：“这喽啰厉害啊，居然能躲过洛心致命一击。”

因为这家伙并不是小喽啰啊……萧泠想说不敢说，一不小心说了不该知道的事这黑锅又得背起来。

洛心收回玉鞭，朝少冉迈了几步，沉声道：“少冉，今日抓你现行，灭度正道，你可还有其他话说？”

少冉轻轻一笑，慢慢直起身，半眯着眼打量洛心：“我只知琴阁长老擅阵擅乐，没想到还会用鞭，这算不算暗箭？”

洛心道：“玉鞭跟随我多年从未刻意隐瞒，天道昭昭因果循环，少冉，你该收手了。”

林悠看到洛心亮出造访他们屁股多日的鞭子时，内心欢呼雀跃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给洛心摇旗助威高喊办死他。

但一想到刚刚洛心的那句“从未想过他们能帮我”对自尊心自信心带来的打击，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拉着萧泠往战场小跑几步，好看清这害的他们连饭都吃不上的妖孽怎么个死法。

萧泠本就内心忐忑，被林悠拉近了更是跳得七上八下的。少冉可是妖界二把头，真拼修为法力洛心未必有胜算，还可以和离玄称兄道弟的那种，就这么挂得跟个npc似的？他不信。

像是迫不及待证明他的揣测，少冉一改刚才悠闲从容，凤眼一挑猛地伸手，一团黑雾顺势而生，渐渐吞噬周围清亮的气息。

洛心早有准备剑鞭在前，宝物有灵感应到不同寻常的力量，瞬时迸发出夺目光辉，守护着主人戒备前方。

萧泠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场景，那一团吞噬模糊着的黑雾，与《星落寒渊》里的一段极为相似。突然间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美人仙君小心，那是乾坤镜！”

来不及去细想这话可能的后果，也顾不得系统突然跳出来往死里摇警铃，萧泠心急如焚地冲洛心大喊着，善与恶相较本来就天生输了一头，单打独斗胜负未知，但谁知道少冉会用乾坤镜做出什么事。

洛心本就有疑虑，萧泠的话正确认了他的怀疑，身形一怔恰恰落在少冉眼里。少冉果断抓住这丝破绽先声夺人，黑雾应势消散赫然立在空中的正是乾坤镜。

随着少冉的控制，乾坤镜剧烈震动着闪烁刺眼的光芒，释放的巨大力量即使他们站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骇人的压迫感，何况是在它对面的洛心。

原本还算是势均力敌的较量，因为并无防备转眼间洛心就陷入了只能勉强抵抗来袭，毫无进攻余地。乾坤镜成为少冉的武器，每一束光芒都是一把利刃，像烟花般绽放成星星点点，万剑齐发刺向洛心。

林悠萧泠顾不上会不会拖后腿，至少人多力量大，急忙祭出洛神流霜就要上前助阵，腿还没迈出去就听到身旁一阵不寻常的声音。

萧泠刹车往回看，眼前场景他不陌生，高中学子放饭时分涌入食堂时就是这么个丧尸围城的模样。

“糟糕，这些傀儡听到了乾坤镜的召唤要活过来了。”萧泠眼睁睁看着那些已经被他们安放在墙根的人，像接收了阳光信号的向日葵一个个躁动不安准备随时欣欣向荣。

那未解咒术的孩子周身裹着的妖气，仿佛久旱逢甘露拼命想要挣脱镇灵索的禁锢，镇灵索随之发出更频繁的幽光与之僵持着，那闪烁着的光斑都是萧泠灵力的控制，一旦他承受不住便是无法挽回的一发不可收拾。

夹在两股力量之间的幼儿发出痛苦的呜咽，双目紧闭一张小脸疼的皱在一起。萧泠听得心绞痛都要犯了，这些人好端端的在家里耕种务农，操劳生活，或是享受短暂的童年安逸，他们做错什么了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刹那间，萧泠顿悟了苏悦尘在玉龙城与他说的话，妖界里绝大多数都是少冉之流，离玄这样的妖才是大熊猫似的珍稀动物。

镇灵索这败家玩意儿反噬太厉害回去必得找古长清哭诉改进，强压下灵力不稳的不适感，萧泠道：“你去帮洛心，我来对付这些人。”

林悠看一眼背后的蠢蠢欲动，心急如焚：“你一个人怎么搞的定？”

“源头在那边，帮洛心拿住少冉才是釜底抽薪，而且对付他们我比你有经验。”

火烧眉毛由不得林悠考虑斟酌，只能点头答应，一边往洛心那头冲一边叨念“苏悦尘怎么还不来”。

一回生二回也不见得熟，萧泠担忧地望了堤坝几眼鼓着劲快步走到屋墙边。

万幸他们来之前洛心已解了他们的咒术，否则距离乾坤镜加持这么近的地方，萧泠再能上天也摁不过人多势众。

希望能拖延到援兵赶来为止……

细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单打独斗，不害怕是假的，萧泠进考场都没这么忐忑心慌，不住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别怕别慌，掩耳盗铃式的催眠。稳了稳心跳，萧泠先是去看幼童，镇灵索依仗他的补给尚能应对。

试着运转灵力，虽有点滞塞力不从心加个符咒还是没问题的。

萧泠把开始僵硬抽动着的人搬到一处，摆出适合下手的姿势，心中默念推敲步骤，聚精会神正准备施下阵法将乾坤镜的妖力与他们隔绝好腾出手去帮洛心，忽然一只手拍在他肩上，灵流出了偏差一口闷血差点喷出来。

“萧泠，你怎么上这忙来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原作者是疯了才会把他和这命中克星写到一起。

萧泠把喉间一口血压下去，扭头吼道：“离玄，你是不是想把我拍死！”

大概是他的声浪太强，把离玄都震退了两步，神色忧伤：“那么凶干嘛，我也很怂啊。”

你还委屈上了！

一夜的忙乱憋屈顿时找到了宣泄口，萧泠指着任君摆布的平民百姓气愤不已：“说好的不会来了呢？说好的搬到别处去搞事呢？”

指责有理有据，离玄委屈的声音都不敢太大，小心翼翼蹭过去一边道歉一边叹气。

“我这不是为这事来的么。确实是我的疏忽，辜负了你的信任和期待，为此肝肠寸断是我的过失。”

萧泠这会儿没精力计较他的乱用词语，拉着离玄绕到大树后面，指着少冉悄声道：“这家伙，你认识吗？”

敢说不认识试试？马上让你信用破产加入黑名单从此靠近八百米范围内雷达自动开启。

手横在他颈间做了个威胁的手势，离玄眼神没有闪躲迟疑：“认识。”

算你识相。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伤天害理残害无辜的事。”

“我的一个朋友，此事我曾和他说过不要莽撞，惹是生非。没想到他趁我与你相会之际来到此处，真的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只是朋友而已？”萧泠看他态度诚恳没有隐瞒，语气也和缓了许多。离玄的出现确实让他慌乱的心有了着落，他还是在意这个朋友。

离玄纳闷地回望他：“是朋友，你别胡想，我心里只有心心。”

哎哟长进了，居然没胡乱把他的名字放上去，主谓宾齐全没毛病，太难得简直想鼓掌。

“我先去把他们分开，有什么事我来处理。”

萧泠环顾一圈上空，苏悦尘和太虚掌门依旧没影。

之前他无比希冀援兵能赶紧到来，但眼下若是苏悦尘他们真的赶到了，那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他和离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你快去，乾坤镜的妖力快把仙君拖垮了，其他的可以以后再解释。”

已经迈出去的一条腿听到萧泠这话，又收了回来，离玄若有所思地望着堤坝上纠缠难解难分的身影。

“怎么不走了，快去啊。”萧泠着急地推了一把肩背，坚硬的触感拍得他手心发疼，这肌肉好的过分了。

离玄深邃的双眼突然放光，双掌一合：“我懂了。”

“你又懂什么了。”

“放心吧，心心可是能在我手下走个来回的人呢，以少冉的法力即便有乾坤镜也不能轻易伤了他。”

你不小心说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吗？萧泠每天装聋作哑充傻装冷心很累。

“所以呢，这和你赖着不走有关系？”

离玄抱着双手勾起嘴角，垂眼看他一脸老谋深算：“我在这看着，等少冉把心心逼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出去救他，既能保证心心不受伤害又能刷好感，是不是很厉害。”

这节骨眼上还有歪心思，萧泠不能忍一爆栗抽在离玄脑门上，义正言辞警告；“趁人之危，卑鄙，仙君最讨厌这一款，你马上滚过去。”

讨厌俩字犹如魔咒，把离玄的小神经拨弄得啪啪响，目瞪口呆道：“怎么会呢，英雄救美是喜结良缘的标准桥段，书上写的明明白白我偷看过好几对儿。”

萧泠气闷得仿佛连肺泡都给堵着了。图片仅供参考都不知道，你这个错误观念我今天就要给你扳一扳，让你知道书上都是骗人的。

离玄坚持要什么昏招都试一试，等待的时候也没闲着，转身走到矮墙前继续萧泠刚刚的工作。毕竟是乾坤镜的正经主人，破解妖法信手拈来。

萧泠好奇地蹲在一旁仔细观察，只见离玄双眸闪着异样光芒，目不转睛的盯着总觉得哪不一样了，但说不上来，直到离玄挥斥灵力将众人体内最后与乾坤镜牵引的黑雾斥出，萧泠才发现离玄的瞳色居然变了。

比日抛美瞳更时髦的时抛，纯天然不刺激。

明月不知何时悄悄躲进了云层了，失了月色的星光霎时暗淡了许多。萧泠一边看着离玄干活，同时注意着那边的情形，连眨眼都是奢侈都是罪孽深重。

光线暗了下去唯有依靠乾坤镜的光芒萧泠方能辨清方位，他察觉到自离玄出现后乾坤镜排山倒海的压制力明显弱了下去，先前仿佛被无形力量牵制的四肢举步维艰，现下已缓和了些。

或许离玄本身对乾坤镜就有影响，倘若确实如此少冉应该有所察觉，可他观察着少冉的行动并未受此影响，反而越发犀利。

难道说，少冉和离玄的关系，根本没有《星落寒渊》里说的那样好？玉龙城郊他和离玄那个史诗级灾难的bug直接导致人物关系重置，若是这样陌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萧泠专注地盯了一阵，突然像是辣了眼睛地捂眼低头，不忍直视。

果然，林悠的加入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真是应了洛心那句话，他们到底是太嫩了，经验不足心眼少，少冉手掌一翻林悠就被掌风带歪了。

耻辱，男子汉不怕耻辱，君子雪耻十年不迟。

抹干眼泪准备继续观战，萧泠却被低头抬首刹那间的天翻地覆震惊了。

洛心护在林悠身前，玉鞭被乾坤镜震碎成数段，本能地握着血流不止的手被击退几步，身形未稳林悠甚至来不及上前查看伤情，少冉便乘胜追击一手驭着乾坤镜一手召出一把墨染长剑，少冉双眸倒映着剑锋明晃晃的凶光，嘶吼着地狱般的朝洛心袭来。

血色浓郁到了尽头就成了黑，令人不寒而栗。

“小心！”

紧张惊惧到话不成篇，完全依靠本能召出流霜踩上去连回头和离玄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从未以这样风驰电掣的速度飞行，耳边的呼呼风声却没能盖过心头颤抖的声音。

若洛心真因为他和离玄耍嘴皮而有什么闪失，这破任务他也不做了这就以死谢罪。

深深的愧疚夹杂着委屈混合成泪水夺眶而出，萧泠拼命眨眼让视线变得清明，上空突闪而过的两道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想被拧紧的水龙头生生将泪水憋回去。

一道身影先一步径直跃到洛心身边一手揽着他一手拎着林悠的后襟，一旋身跃出十步外。另一道身影执剑生生挡下少冉杀招，银白色的剑光宣示着主人的压迫气势和出离愤怒。

一击不中再试亦徒劳无功，少冉看到离玄出现的瞬间眼神沉了沉，黑白双剑在空中撕斗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纠缠片刻难分胜负便各自斥退对方落回主人手中，剑光尽敛恢复冰冷。

越有名的剑越有灵，灵剑是不能连续工作的，尤其是与势均力敌的武器大战过后，伤痕累累急需休养生息，就像各行业的精英连轴转容易猝死，必须休息。因此就算现在双方还有再战的意思，佩剑也应该不会给面子。

少冉默默收起佩剑，一语不发撤回乾坤镜。方才试图翻云覆雨搅得天地不宁的东西，化作少冉掌中一团黑雾消匿了。

总算是，得到短暂的风平浪静。

萧泠松了口气，抓着喘息的机会恪尽灵墟弟子本分，自赶到之后就寸步不离地守在洛心身前，扯下里衣一角替他包扎右手，帮忙打架他们是不行，搞后勤还是可以的。

此行虽是带着药，然而都放在太虚门的客房内，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将就着用，萧泠笨拙地扎着死结，林悠终于也找到了实现人生价值的位置，和萧泠一同研究包扎手法，刻意忽略洛心看到他们撕衣服时震惊的眼神。

这种时候就不要挑三拣四的啦……

在场谁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移动，过了一会儿太虚门掌门才出现，未等剑稳便急匆匆跳了下来三步做俩朝苏悦尘走去。

“离尘仙君，贫道来晚了。”

……不晚，刚赶上要紧的时候。

太虚掌门顺着苏悦尘愤怒的视线看到少冉，“非我族类”雷达精准地打开，不必旁人多说便明了一切，中气十足喝道：“妖孽，原来是你害我陌城百姓不得安生？”

风水轮流转，一个时辰前还气势凌人的少冉，此刻孤零零地倚着河堤，姿势和萧泠最初看到时一模一样，却少了那份势在必得的凶狠。

太虚掌门得不到回应，连问了三次。少冉铁了心不把他放在眼里，抬高下颌挑着凤眼端详苏悦尘片刻，倏忽噗嗤一笑。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是这么用的吧？我还是低估离尘仙君了，下次一定好好反省。”

苏悦尘冷笑道：“多谢抬爱，在下可从未高看过你。阴狠妖邪，因果循环不虚，终会自食恶果。”

林悠瞠目结舌和萧泠对望一眼，秒懂对方的意思顿时头如捣蒜。

苏悦尘这是气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洛心那双擅于弄弦指节修长美得令人心醉的手，已经被萧泠包成了枕头粽，米香肉嫩板栗多的那种，要是让琴阁弟子尤其是宋文看到了，估计要把萧泠打成一只粽子才能解气。

趁着休憩的一小会儿功夫，洛心打坐修行灵力已运转无碍，便要起身上前。师兄在此，万没有让师弟一人独当的道理。

然而那始终没从他肩上移开的手忽然使劲，将他拽了回去。洛心侧过身去，皱着眉头面露不悦，清冷的眼神示意对方放手。

要指望天生脸皮厚没眼力见的家伙看懂他的眼神是不可能的，何况离玄正举头望明月完全不理会。

“阁下请放手，在下有要事。”刚刚才救了他，现在就翻脸实在有失礼数。暗示看不懂，洛心只能忍气吞声明示。

离玄的手紧了紧，又把人往怀里按，严肃道：“你受伤了，现在只是暂时止住血，内息调理还需要一段时日。”

洛心显然没有放在心上，淡然道：“无妨，这是在下分内之事。请放手，否则……”

思前想后话到嘴边，洛心才发觉不知道以什么威胁离玄。他本就不善言辞，在修仙界结交的也都是礼数周全聪慧敏锐的君子，从未遇到这种软硬不吃之徒，一时没了办法。

“否则怎么？”离玄非常好奇，侧耳倾听却没了下文。

萧泠知道离玄又犯病了，在这么磨下去他能磨到明年，便挤到他们中间气势汹汹道：“否则，仙君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话，仙君一言九鼎说得出做得到。”

兹事体大！离玄刷地变了脸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撒手，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了，我不拦着心心，那你以后要多和我说话。”

众人：“……”

这推理能力真是一绝。

洛心淡淡地瞥他一眼，轻拢有些凌乱的发丝衣襟，默不作声地朝苏悦尘走去。

萧泠刚想和离玄讲明白，这逆向推导不成立时，离玄直接绕过他和林悠追着洛心的背影跟了上去。

萧泠：“……”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只拿我当红娘！

萧泠义愤填膺冲离玄的背影狠踹了几脚，刚才苏悦尘和离玄径直飞向洛心的画面像是烙印般刻在脑子里，画面太美他居然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