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幕星河(1/2)
索隆上次见到这个怪女人,是在他第一次加入道场那天。
当时,他刚刚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师傅的女儿古伊娜按在地上抽了一顿。
人生头一次遭遇如此惨败的男孩觉得人生信念都要动摇了,然后他拿着自己的好几把竹剑,跑到后山的荒地里嚎去了。
一开始的时候,那个怪女人看起来是个相当温柔的大姐姐,穿着白色的长袍子,手上挂着一串亮晶晶的链子,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静静的站在他跟前。
索隆瘫着脸思考人生,蹲着不动,过一会儿她稍稍退开一步,也撩着衣服下摆蹲下了,双手放在膝盖上,用一种算得上端庄的姿态看了他很长时间。
尚且沉浸在失败中的小剑客本来准备当她不存在的——结果她的眼神太直白了,就跟今天这种差不多,看着看着就把索隆看毛了。
年且八岁的索隆当时并没有任何脸红的意思,他就是觉得自己今天够狼狈了,结果还有个人要一直看着他,莫名其妙觉得自尊心受损的小男孩本来想跟她吼一声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抬起眼来看了看她又有点不太敢。
于是索隆兀自有些拘谨的蹲成一团生闷气,旁边那个女人同样一直姿态优美的蹲着围观他。
这一蹲,就蹲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
后来索隆腿都蹲麻了,但那个女人不动,他莫名其妙的就有点不好意思动,好像他现在不论做点什么都会干扰到某种气氛,等太阳真的要下山的时候,索隆突然感觉到有只手放上了他的发顶。
那只手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碰触什么易碎品,轻轻的碰到他的发烧,然后五指并拢,像是磨蹭着什么皮毛制品的表面一样用轻柔却踏实的力道从他额头一路划到后脑勺,讲道理还挺舒服的。
因为那一瞬间的舒适感,索隆想直接站起来打开她手背吼一声的动作,就像是错过了什么必要时机一样不合时宜——总之这种微妙带着点探究性质的撸毛活动,直到她把索隆弄疼为止,一直保持到了太阳真的下山。
艾丽卡那会儿计划了和革命军船队的第二次巧遇,在暗地传递消息的时候顺便带了盒小点心,想着如果遇到了岛上的小孩子就给他们分点好吃的,结果没走到村子里,她先在差不多有人小腿高的草丛子里发现了一团绿。
在艾丽卡【听觉】中,植物的声音和人类的声音只有复杂程度的区别,一个一根筋的小朋友悲伤的时传达出的气场,和码头附近那片刚被虫群啃掉了半边树叶子的灌木没什么太大区别,艾丽卡走到近前以后直接愣住了。
这莫不是哪团苔藓……一不小心成精了?
——贝加庞克都能让一把枪在吃了恶魔果实以后变成活物,在这个太古生物尚有遗存的世界,如果一棵志留纪的裸蕨类植物正好扎根在恶魔果实附近,把它当营养物吸收了……
那么这棵植物因为受了该果实的能力影响,直接变成人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本着观察珍稀品种的慎重心理,艾丽卡靠近的时候很小心,蹲下的时候很小心,连喘气的声音都很小心——可能是植物本身比较喜静的缘故,这小东西和斯潘达姆那把烦人的枪比起来,简直安静的不像话。
苔藓植物的出现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绿藻上岸进化的,一种是裸蕨类植物退化的。
艾丽卡一开始发觉他气场很低沉,接着后面变成了一连串的类似于【她为什么要看我】的疑惑好人焦躁。
她思索了半天,觉得这小东西是不是因为刚刚消化掉恶魔果实变成人,所以觉得自己的样子变丑了,正烦恼着呢被她一看,越发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奇怪什么的……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这小东西还是不动,艾丽卡觉得这株植物脾气应该很好,接着又开始好奇:他现在的头发是完全变成了人的样子呢,还是依旧是像苔藓一样孢子植物?
然后艾丽卡就伸手碰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植物感官只有二维的原因,这个小东西的气场非常容易读取,艾丽卡碰到他以后就发现似乎因为挺舒服的缘故变得平和了点——具体步骤和接受野生动物差不多,先安抚一下,等他接受你了,再拔根头发研究一下什么。
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只是个成精绿球藻的索隆,被这下疼的“哎呦”一声喊了出来,结果没等他发火,旁边率先传来一声煞有介事的惊讶。
“……居然说话了!”
索隆对上那张纯然惊讶的脸,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骂人的话,最后将就着喊了句:“你是笨蛋吗?哪有人不会说话的啊!”
喊完了半天对方没反应,索隆回过头去看她的时候,只剩下了一脑门子黑线。
“我说,”绿毛的小男孩抽了抽嘴角:“你那么失望干什么……”
“没什么。”
艾丽卡摇了摇头:“稍微有点惋惜罢了。”
“所以说你在瞎惋惜个什么鬼啊!?”
绿头发的小男孩一边咋咋呼呼的喊着,一边利落的抄起放在身后的竹剑,看架势分分钟就要和艾丽卡决斗——然后被她轻描淡写的用一根手指头戳倒了。
索隆倒在草丛里时那个表情,懵逼中还带着一股无辜,直到躺下了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眼前的场景是怎么变的。
艾丽卡当时想着她毕竟欺负了人家小朋友,所以想把把点心盒子给他留下,结果索隆并不是山治那种那食物就能哄好的小孩,他哧溜一下爬起来,从石头后面又掏了把竹剑出来,两脚一跨又是一个决斗的起手式。
艾丽卡被他如此迅捷的动作震得愣了一下,歪着头思考半天,懂了。
于是她又伸手在索隆额头上戳了一下,第二次把这小孩儿戳翻了。
索隆当时简直要质疑人生了:古伊娜和他对打好歹还有招式可言,他力度、速度、反应度跟不上的话,被抽翻了很正常,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七次爬起来的时候索隆眼睛都急红了,哪怕他用尽全力盯着那根手指头,也看不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除了没有茧、指甲还画的特好看这一点】,但那根手指头的动作他就是怎么样的也躲不开,甚至于在对方的力道轻的他额头现在都没红的情况下,等那点轻飘飘的力道传过来,他就会立刻失去平衡。
讲道理,艾丽卡的体术算是最拿得出手的了,鉴于她身体比较脆,技巧性更是研究到了极致。
她【六式极限】的说法是本部教导官泽法给起的,当年泽法教她的时候,就常做这种轻飘飘把她撂倒的事情。
差不多十次以后,艾丽卡寻思着革命的船已经到了就有点不耐烦,但索隆还是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艾丽卡不想错过观察的机会,干脆把这小孩抄起来往腰侧一夹,动作自然的跟抱了条毯子似的,提着他就到了码头附近的小酒馆。
那会儿龙他们还没来,索隆不明所以的被带着换了个地方,还没来得及说话,瞬间被一根手指戳到在地。
接下来的大半个钟头里,艾丽卡懒洋洋的一手撑着脸侧,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打瞌睡,另一只手卡在桌子的边沿上——每当索隆从地上爬起来,就抬抬手指戳他一下。
直到革命军的小队来了又走,被戳了估计有上百下的小朋友,他终于哭了。
索隆哭的时候还恶狠狠的咬着牙,看着手上的竹剑如同在看敌人,眼泪糊住了眼睛就用手背狠狠的揉,哭了没十分钟两只眼睛都肿的跟桃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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