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只是等顾婉福身下去，眼下却又多了一双青靴，疑惑间，对方冷冰的嘲讽就从天而降，“不用去给母后晨昏定省，你倒是落得清闲。”好似她做了贼，被抓了个逮了个正着，猛然间竟心虚了。

顾婉半福的身子一僵，倒了口冷气，心叹，冤家路窄。怨怼这个时候楚文轩不在前头儿议事，不在外头办差，怎的偏偏就在她偷跑出来的时候来了园子？

可转念一想，她这怎么算是偷跑，她又没有被他禁足？忽的有了几分底气，“给三皇子请安，三皇子好兴致，这个时辰专程来赏景儿。”

顾婉樱桃眼一挑，水灵灵的眼睛，丝毫不见示弱与胆怯，楚文轩胸口压着巨石，憋闷至极。她越是不服，他就越想压制，可他也知他这般是多么没道理，竟不由得有些落败，轻哼一声别开头。

“哪里来得曲谱？”楚文澜没看出楚文轩与顾婉的明枪暗箭，只管自己挂心的东西，瞅着顾婉与顾青二人正跟楚文轩说话，心头一喜，不等他们应允就擅自打开了信封，低头一看竟是张曲谱，曲风明悦轻快，静动相接的恰到好处，他是许久没见过这般惊艳的曲子了，禁不住心中狂喜，拽着顾青急于问出这谱子出自谁手。

“四皇子，这……”顾青见曲谱在楚文澜手中摇晃，飞速扫了眼顾婉，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在顾青看来，顾婉颇有才华，琴棋书画样样都不落京府的姑娘们，可顾婉不喜张扬，这些喜好都默默的收敛起来，倘若遇上知音好友，兴许能来个品茶论道，弹琴风雅上自是毫无保留，可若是不对路子的，半点儿不愿显露，顾青吃不准顾婉对两位皇子是何态度，怕她心中不悦，也怕她直来的性子，半点没有遮掩，再得罪了皇子们。

“恩？”顾青不知如何应答，顾婉也是一怔，眉间蹙蹙，低着头不说话。

一场好戏，不可缺了推波助澜的人，楚文轩一边嘴角扬的老高，斟酌半晌上前从楚文澜手中拿过曲谱来，其实不用看，顾婉给顾青的曲子，还能出自谁手？当初得了顾婉的离骚，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清秀的字体，偶尔兴来也会拿出来品一品，倘若不是在宫中遇得了真人，楚文轩当真以为，顾婉当真是个大家闺秀，如今她的字又入了顾青眼眸，自然无需分辨就是胸有成竹的笃定。

“送给顾青的？”楚文轩转身见顾婉双颊绯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只是这次他并不想有意挑衅，遂语气温柔了不少。

“顾青中了状元，我一直在宫中，也不得出去。只要随手写些小调儿，给他庆贺了。”顾婉柔声细语，没了二人因针锋相对而冒的冷言冷语，想到这礼总规不够正式，带了几分委屈和埋怨。

二人不由自主递出了温存，楚文澜在旁看得津津有味，胳膊搭在顾青的肩头，眉头一跳努努嘴巴，叫顾青同他一起看二人的打情骂俏。

顾青凝愁起来，他的长姐若是真的被束缚在了王府之中，会是怎样的情境呢？

楚文轩难得见顾婉率先低头，他心底得意，脸上的冰冷更暖了几分，“既然是庆贺，曲儿谱的再好，他回去找不到好的琴师，不也浪费？”

这就是叫她来弹的意思了。

顾婉微微抬眼，楚文轩朝她温柔一笑，摆手示意冯德去取琴来。

“四皇子，家姐不曾在外头弹过琴，怕一时紧张手法有失，扰了皇子们的雅兴。”一见楚文轩真命人去取琴，顾婉焦急的要去阻拦，顾青怕她冲动，赶紧挡在她身前一鞠，恭敬道。

顾婉懂得顾青的担忧，抿嘴忍了忍性子，也福了福身子。

可楚文轩早就拿定了主意，顾婉的琴技了得，他深信不疑，那日他到的晚了，让楚文羽独自听了去，心中多有些遗憾和不悦，如今正好有机会，如何能不让顾婉给自己补回来？

“不许推辞。”楚文轩伸手托起顾婉的手臂，决绝的回绝了她的不愿，可话中又隐隐透着委屈，顾婉凝眉细瞧他，楚文轩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渴望的眼神亦是与她对视，顾婉一颤，有些哭笑不得，冷面王竟也有孩童的一面……

明明是讨厌对方的，可见对方可怜兮兮的模样，顾婉莫名的心软，不想拒绝他的乞求，抿嘴别开头，就算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楚文轩欣喜，差点儿笑出声。

他这般的欣喜若狂，顾婉也是吃了一惊，细细琢磨的看了看他，也是忍俊不禁。楚文轩恍然回身，只觉得丢了面子，眼珠飞速往身后一撇，还好楚文澜与顾青都未察觉，心头稍稍松了松，反正顾婉本就嫌弃他，时日多了他也没有原先那般在意了，总觉得失仪在她面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一甩衣摆回身就坐到了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