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空口白牙的污蔑(1/2)
虽有禁卫军统领和锦衣卫指军使二人一同查案,吴都御史的死,最终还是以天灾结案。
这一日早朝,建元帝却一连下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在众百官意料之中,原定的太子妃王韵婷改为王韵湘,虽换了人选,可到底还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姑娘,镇国公府没有损失;第二道和第三道圣旨则是分别给平南王以及战北王的,因着五月下旬便是太后六十大寿,着平南王和战北王两位王爷回京贺寿。
宣亲王府老王妃和世子年前就进了京,皇上一直不曾松口让宣老王妃和世子回封地,现在这圣旨一下,到了五月太后娘娘的寿辰,这上京城还不知要怎生个热闹法。
因着第一道圣旨,季望舒知道王韵婷不会为因为失了太子妃之位而伤怀,便也没放在心,只这一日,王韵婷身边的丫鬟绿意登门求见,待管事妈妈将绿意领进行云阁的厢房后,绿意见了她便跪在了地上,“还请郡主去劝劝我们姑娘,奴婢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这才不顾脸面求到郡主面前。”
绿意一边说一边抹泪,但季望舒问她王韵婷到底怎么了,她却又不肯说,只没头没脑的请她过镇国公府探望她家姑娘。
季望舒心知她不肯说定是有原因,也不逼她,只应了下来,见她应了,绿意又给她嗑了个头道,“多谢郡主,还请郡主早日去看我们姑娘。”
绿意虽知自己这般催促已是无礼之极,但一想到自家姑娘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求季大姑娘,只要季大姑娘能早日去见她家姑娘,便是她家姑娘要重罚于她,她也顾不得了。
绿意走后的第二天,季望舒就去了镇国公府。
等见到王韵婷后她才发现,她竟已瘦了整整一圈,许是因为瘦得太厉害了,王韵婷大大的双眼就有些陷了进去,原本神彩飞扬的她,竟显了七分萧瑟。
看着这般模样的王韵婷,季望舒皱眉道,“你瘦了,也变了。”
从前的王韵婷,哪怕是伤了脸毁了容,也依旧神彩飞扬,可如今的王韵婷,只剩下深深沉沉的萧瑟,就好似,这世间一切对她来言,都已经没有意义。
一个人一旦对生活不抱任何的期待,再滋补的药才也是无用的。
许是她眼神里的不赞同太过明显,王韵婷就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蛋,然后才松了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回她,“四妹妹亲事已定,府中事情太多,我便瘦了些吧。”
这话一听就知是敷衍之词,季望舒对此不置可否。
王韵婷不会是因为失了太子妃之位而伤怀,这一点她是肯定的,可一个人心境转变如此之大,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唯有王韵婷自己说出来,她才能再去劝慰,若她不肯说,她又如何对症下药?
她朝绿意望了过去,绿意的目光却落在曲嬷嬷身上,曲嬷嬷即便是垂着头,也能感受到绿意眼中的乞求。
她心知是绿意擅自出府请了季大姑娘来劝姑娘,她也心疼姑娘,可她再心疼又能如何?她不过是个奴才,人微言轻,根本帮不到姑娘。
“三姑娘,四姑娘来看您了。”门口的丫鬟挑了帘子进来禀报。
王韵婷脸色就是一沉,“我有客人,就不见四妹了。”
她声音并不曾刻意压低,自是没有顾忌会不会被只隔了一道帘子的王韵湘听见,且语气中的厌恶也甚是明显,想到那天王韵湘对王韵婷的态度,季望舒便有些了然,看来王韵婷的心结,只怕还是和王韵湘有关。
“三姐姐可是在恨我?”王韵婷的不见没能阻拦住王韵湘,她自己挑开帘子迈了进来,一脸倨傲的看着王韵婷。
当着外人的面问亲姐这样的话,单从这一点,王韵湘已然丝毫不顾及王韵婷的脸面,也丝毫不在意别人知道她们姐妹不合的事。
她都不在意了,王韵婷更不在意,看也不曾看王韵湘,只淡淡道,“你有何值得我恨?”
“既然不恨我,那为什么不肯同意祖父为你订下的亲事?”王韵湘咄咄逼人的反问。
王韵婷无悲无怒地看着她,尔后将头转向季望舒道,“让郡主见笑了。”
她这个四妹,自打圣旨下来以后便目下无尘了,她不怕丢脸,她却还要顾及镇国公府的颜面,所以只能对季望舒说一声让她见笑了,因为这桩家丑,是她这个四妹自己揭露给外人知道的。
季望舒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提出告辞,毕竟这是家事,不是她一个外人能置喙的。
只是——她如今却也明白王韵婷心境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之大,原因无它,她伤了脸毁了容失了太子妃之位,至亲之人却不想着安抚她,反倒要为了她四妹的亲事,早早把她发嫁出府。
她是王韵湘的三姐,姐姐还没嫁人,妹妹自然是不好嫁人的,虽有赐婚圣旨,可传出去到底不好听,所以老国公和镇国公,为了能让王韵湘的名声不受丝毫损益,便只能匆忙给王韵婷定亲,好让王韵婷能赶在王韵湘的婚期之前嫁出府。
一家子骨肉至亲,算计起利益来真叫人恶心且伤心!
想必王韵婷便是被这一家子骨肉至亲伤透了心看透了人情冷暖,才会变得对尘世不抱任何期待了。
“这样的话,不应由王四姑娘来问。”淡淡的,季望舒看着王韵湘道。
王韵湘是没料到季望舒居然会吭声的,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镇国公府的家事?
“这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家事,还请季大姑娘莫管闲事。”想不想的,王韵湘脱口而出。
季望舒挑眉,还不曾说话,就见王韵婷伸了手,‘啪’一声脆响,一巴掌又糊了王韵湘的脸上。
“你敢打我?”被打得有些懵圈的王韵湘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相信。
那天那一巴掌的仇她还没报,今儿又挨了一巴掌,王韵婷哪来的勇气敢打她?
圣旨已下,她可是铁板钉钉的稳太子妃,她就不怕自己日后报复她吗?
王韵婷拿帕子拭了拭糊了王韵湘一巴掌的手,然后将帕子扔给绿意淡淡吩咐,“脏了,扔炉子里烧了。”
打了她还嫌脏?
王韵湘更是气得浑身直抖,却又不敢像王韵婷一般甩手打过去,她如今可是太子妃,若让人知道她这样的行径,别说太子表哥会心生不喜,怕是皇后姑母也会因此不喜。
说不定王韵婷就是想激得她失了控动手,这样就能闹到皇后姑母面前让皇后姑母为她做主,不行,她不能上王韵婷的当!
不得不说,王韵湘脑补过度。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我是长你是幼,当姐姐的教训出言无状的妹妹,有何不可?你说是家事不许外人置喙,那姐姐且问你,既然是家事,你又为何要当着外人的面大声宣扬?你自己都不怕家丑外扬了,我做姐姐的,自然就要责无旁贷的打醒你,省得你一时昏了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说。”掸了掸裙裾,王韵婷风轻云淡地看着王韵湘。
被说得哑口无言的王韵湘恨恨瞪了她一眼,“三姐姐既然要摆长姐的架子教导妹妹,妹妹无话可说,等妹妹回了祖父之后,不知三姐姐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伶牙俐齿。”
说完这一番找回面子的话,王四姑娘一跺脚转身离开。
“姑娘,您便是为了往后的日子,也不应该将四姑娘得罪太狠。”叹着气的曲嬷嬷有些无力的劝解。
其实曲嬷嬷亦是知道,这话已然迟了,四姑娘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今日之事,四姑娘和她们三姑娘的矛盾,已然不可能解决了。
王韵婷无谓地道,“无妨,有祖父看着,她也不敢做得太过。”
又转了头看着季望舒道,“不知怎的,打了这一巴掌后,我倒觉得舒畅多了,不如我们出府走走?”
季望舒明白,王四姑娘这会子定是告状去了,少不得一会儿就有人来寻王韵婷问话,王韵婷并不是想出府走走,而是想避开。
“好啊,我们去醉仙楼可好?”
出了镇国公府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醉仙楼。
因着天字号包厢有人订了,二人便进了地字号包厢。
“我如今的情况,你想必也能猜到一二,这些天,我常常在想,他们生我养我,让我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许是应该回报了,可是到底还是有一丝不甘不愿,总想着,他们能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而不是把我当个为家族换取利益的物品。”喝了三杯醉仙楼的果子酒后,王韵婷淡淡地道。
季望舒也啜了一口果子酒,抬了眼看着她道,“你若不甘,那便不要妥协让步,何需把自己弄得这般模样?若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会给你主意。”
王韵婷苦笑,“我原以为不管祖父和父亲怎么设想,娘亲她总会为我考虑的,可是我却忘了,我是母亲的女儿,四妹妹又何尝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娘亲她有她的为难,我原该要体谅娘亲的,可当娘亲哭着求我同意祖父为我寻的亲事时,我这心里,却更不愿意答应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孙氏,那是一个真心爱王韵婷的母亲,只是她并不是王韵婷一个人的母亲,这是王韵婷的悲哀,又何尝不是孙氏的悲哀呢!
季望舒想了想道,“你娘她未必就是为了你四妹妹来求你的,或许,你娘她是打听仔细了,觉得你祖父为你挑选的人人品可以,这才放了心想要你同意这门亲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因为老国公和镇国公都是为了王四姑娘,所以才匆忙为王三姑娘寻了门在他们看来觉得不错的亲事,而在王韵婷看来,老国公和镇国公本就是看重家族利益的人,所以他们这么做,王韵婷虽不能接受但却不会太过伤心,可孙氏在王韵婷心中的地位不同,所以当孙氏也像老国公和镇国公一样也劝她同意这桩亲事后,王韵婷就伤了心,她不能接受家中唯一真心爱她的人也把她当作一件物什,所以才会看透了这人情冷暖,所以才会日渐消瘦。
而她,却能看出孙氏并不像老国公和镇国公,她是真心为王韵婷考虑的,只是孙氏认为的这种好,不是王韵婷想要的而已。
“我娘她,真是这样想的吗?”听了她的分析,王韵婷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看着她呐呐地问。
季望舒肯定的点头,“当然,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到了现在却一叶障目了呢?你仔细想想,若没有你娘的首肯,就凭绿意一个丫头她能出府来寻我去探望你?还有今日,你当你怎么能这般顺利的出府?”
像镇国公府这样的勋贵世家,便是姑娘,也得拿了对牌才能出府,更别说服侍姑娘的丫鬟了。
王韵婷却是不知道绿意去寻季望舒的事,如今听季望舒这般一说,她便恍然,而那颗被冰封的心,也渐渐升了一股暖流。
还好,娘亲她是真的疼她的!
“你若不满意这门亲事,你寻了你娘直接将你心中的想法告诉她,你娘她或许也能接受你的想法也不一定。”又啜了一口果子酒,季望舒轻轻劝道。
王韵婷点头,“舒妹妹,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是不能原谅自己。”
若不是她来劝解,自己就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若祖父和父亲逼急了,她也不确定,到时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季望舒笑着摇头,“既然想开了,那就放开胃口尝尝这些。”
因着心结已解,王韵婷的确有了胃口,更何况醉仙楼的大厨炒出来菜,比镇国公府的厨子只好不差。
直到再也吃不下了,王韵婷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碗道,“倒真是美味,难怪舒妹妹你要拉着我来。”
“这个还不算好,从前我在百花庵时,妙法主持做的百花宴那才叫好吃。”
百花宴?
王韵婷就略带了一丝好奇地看着她,“可是用花瓣做的素斋?”
“是啊,各种花瓣,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带你去尝。”离开百花宴这么久了,她也应该回去看看无尽师尊妙法主持,毕竟当初在百花庵时,无尽师尊和妙法主持对她很是不错。
王韵婷点头,忽尔又想到再过不久就是花朝节,季望舒一直在百花宴长大,怕是不知道,她府上那个继母又不是个心慈的,定是不会说给她听。
“舒妹妹,二月十五是花朝节,届时要设花神会,你要参选吗?”王韵婷笑着问。
前一世的秦古国,也是有花朝节的,只不过并没有像西楚这般还设花神会。
季望舒抿了抿唇问,“这花神会是怎样的?参选什么?我却是不知的。”
王韵婷忙将花神会的事详细说给她听,说完以后又轻轻问她,“望舒妹妹,你可要去参选?”
季望舒兴趣缺缺的摇头,“我看看就好了。”
“你若不去参选,今年的花神,怕是会落于叶莹玉之手,未免太过可惜。”见她没有兴趣,王韵婷有些小小的失望。
季望舒不由侧目看着她,“有你在,哪轮得到她。”
王韵婷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是不成的,脸有瑕疵者,是不能参选的。舒妹妹,你当真不去试一试吗?”
“那我也试一试吧。”她眼中太过炽热的期盼,季望舒只好无奈的点头。
见她答应了,王韵婷眉眼弯弯地看着她,“那一言为定,届时花神会上见。”
辞别王韵婷回到靖安侯府,季望舒便命人寻了些关于花朝节花神会的书籍细看,西楚国的花朝节大致上和秦古国差不了多少,只是花神会却是秦古国不曾有的,她便专挑了些花神会的记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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