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狗仔(2/2)
“老爷,闻着挺香的东西,该是不会蠢到在里面下毒吧?”猪毛问。
“喂狗。”贾赦交代完,便拂袖去了荣禧堂。
猪毛提着食盒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叹气,转即就依命把这两盒东西送去喂狗。冬笋见了,忙叫住猪毛,问他拎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猪毛便解释了经过,又叹老爷竟然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去喂狗。
冬笋笑着伸手接过来,“这种简单的活儿交给我来干就行了,你跟着老爷跑了一天了,也够累腾的,赶紧歇息去!”
“嗳,还是冬笋姐姐待我最好。”猪毛赶紧谢过,便把两个食盒送给了冬笋,自己转身欢快地回房歇了一会儿,然后才去找贾赦回话。
猪毛进门的时候,贾赦刚好看望各地呈报消息的册子,然后便在宣纸上写下了几句总结。
猪毛端了热茶过来换,然后就候在一边儿,等着老爷吩咐。
“最近邻家轩那边正好在整理一些农政之类的书,还有上次寻来的那些有经验的老农,再召集一遍,看看他们是否有人知道一些储存粮食的妙法,要最有效果的,如何避免发霉生虫,如何防止鼠患等等。”贾赦嘱咐道。
猪毛一一应承,把话都记下来了,表示这就去传话。
贾赦便叫来柳湘莲,令其起草好奏折,只等着明天一上朝的时候,奏报皇帝这件事,
次日,贾赦的马车刚停到宫门前,便见宋奚的马车也来了。贾赦下车之后,便等着宋奚,想着正好和他搭伴进去。却见宋奚下车之后,仿若没看到他一般,径直进了宫门。猪毛见到此情景也觉得奇怪,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声“宋大人”,便是连守宫门的侍卫们都人听到了,下意识的把眼珠子朝这边转了下。宋奚却全程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径直进了宫,一刻不作停留。
贾赦沉下眼眸,便也没说什么,也便大迈步进了宫。
从宫门往里走,便是很长的一段路。宋奚在前,贾赦在后。前头走的可能看不见后头,但后头走得难免要抬头看前路,自然不可避免的就瞧见了宋奚的身影。
到了太和殿外,传话的太监见宋奚和贾赦一前一后到的,心下还有些纳闷,不过面上赔笑,问他二人是否是要一起觐见。
贾赦正要回答,便听见宋奚声音冷冷地道了一声“不是一起”。随后他享受了武英殿大学士的特权,先行觐见,贾赦便候在偏殿内等待,大概将近半个时辰的时候,贾赦才等来皇帝的传召。
皇帝意见贾赦进门,还不等贾赦跪拜,便直接开口道:“爱卿既然早来了,怎的不和他一遭进来?”
贾赦行礼之后,便如实道:“便如宋大人所言,臣和他‘不是一起’。那自然是宋大人有事先报,臣随后报。”
“怎么,你二人又闹别扭了?”皇上笑一声,满眼好奇,显然他对这件事的兴趣成都超过了处理国家大事。
贾赦茫然摇头,表示不知。
“那必定是出在慕林身上了,不奇怪,这厮什么都好,就是太高傲,你冷他几天,他自然就会主动找你。”皇上叹一声,转即就给贾赦支招。
贾赦笑着谢恩,接着便呈奏奏折。
皇帝看了之后,觉得十分好,再叹他有贾赦这样的朝臣,是天下百姓之幸,也是他之幸。
“朕近几日也听不少地方奏报,说今年风调雨顺,该是个大好的丰收年。好在除了西北蝗灾,其它地方没出什么事儿,不然朕这国库真真要被掏空了。”皇帝半开玩笑地叹一声,又道,“赈灾一事,爱卿想在前头,而今丰收年粮食储存的问题,爱卿还是想在了前头。多少年了,哪个朝臣进殿不说‘先天下之忧而忧’,为国鞠躬尽瘁,但真踏实做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人?本朝唯有恩侯了。”
贾赦忙谢恩表示不敢。
皇帝却不许贾赦谦虚,大笔一挥批了奏折,随即便示下,今后贾赦奏报天听,无需候旨,允准其可在任何时候御前行走。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贾赦也是本朝第一例不是皇亲国戚,却有此殊荣的大臣,地位堪比亲王。而本朝被允准如此参政的亲王只有两位,其中一位因在福建,远得没法入宫门,剩下的这位庄王,则已经五十多岁了,身子不大好,经常咳嗽,而今也鲜少参政议政了。
至于宋奚,他而今也只有优先奏报之权,有时候皇帝忙了,他也要在偏殿略等一等。
但贾赦却不同,便是皇帝和什么人商议密事,也不会对他遮掩,只需要太监传报一声,无需等候皇帝允准,贾赦便可以直接进殿参议。
这是皇帝给予一名臣子最大的信任。
贾赦谢恩之后,倒不觉得如何荣耀,只想到自己以后更该谨慎处事,以免树大招风,马失前蹄。
“臣还有一事奏报。”贾赦转即从袖子里掏出他先前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奏折。
皇帝见他没有一次性奏完,还疑惑了下,正想着贾赦是不是耍了什么心眼,把好事先走奏报,求了恩赏之后,再奏坏事。
皇帝眯着眼睛接了奏折,便打开慎重仔细地看里面的内容。这一瞧,皇帝原本保持肃穆的脸上就立刻松动,绽放出朗朗地笑颜。
“好好好,这是好事!爱卿想要以朝廷名义建公学的想法很好,先在以京城地域一试,再推广全国的法子也好。朕倒没想到你这邻家秘闻还真能赚出多余的钱来为民谋福,好,太好了!这天下人能多一些读书识礼之人,多一些可造之材,国之栋梁,朕之大幸!”皇帝十分开心,又要封赏贾赦,贾赦忙叩拜谢恩,请皇帝不必如此。
皇帝立刻敛住脸上的笑,问贾赦这是何故,可是看不起他的御赐。
“过满则溢,臣在朝廷尚还是个新人,真真不好张扬太过。况且臣所谓之事,都只是尽一名为官者之责,分内事罢了。臣有今日,已十分知足,不敢妄求太多。”贾赦表示到。
皇帝哈哈笑,表示他的臣子们要都是有贾赦这样识趣知足的,真的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权臣弄权谋反了,会做个彻底快乐的帝王。奈何这朝廷上,总有一些脑子不够,立点功勋,就觉得自己能耐大过天的人。皇帝再拿这些人跟贾赦的比,真恨不得把这些贪心不足的家伙们都一一弄死。
皇帝这会子也明白贾赦为何要把两件事分开来说,原来这厮是存着不想让自己恩封太多的小心思。这‘小心思’皇帝真真还是第一次见,让他一个做帝王的人,忽然觉得占到了便宜。不过相比于省了恩封钱物这件事,令皇帝最开心的还要是他真的慧眼识英才,手下有一个可以真正让他可以完全信任依仗的臣子。
皇帝而今对贾赦的这份信任,前所未有,甚至超过了宋奚。毕竟宋奚这厮是个心思深沉,万般聪明,而且深谙官场之道的人。他做事滴水不流,让人很舒服,但也同时让人觉得他永远留有余地,有一处神秘让人猜不透之处。贾赦相比之下,就比宋奚简单了多了,做人做事都更纯粹一些,皇帝很容易一眼就看透他。作为生性多疑的帝王,皇帝自然会选择依仗贾赦更多一些,因为这样的选择于他来说更安全。
贾赦从太和殿离开后,他被皇上特准为御前随意行走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官员们当即明白了贾赦而今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如何,考量到他又是个御史大夫出身的人物,想弹劾谁就弹劾谁,而且当下皇帝对贾赦信任异常,只怕他连放个屁皇上都觉得是香的了。
贾赦这厮这回是真心惹不得了。至少在没有抓到他把柄或者他失圣宠之前,是万万不能随便招惹了。
宋奚正在武英殿处理公务,听闻此事后,他只是稍微顿了下笔,便面色如常那般继续整理奏折。
武英殿内倒有贴身伺候宋奚的小吏,因平时被宋奚使唤惯了,自觉长了脸面,也晓得宋大人而今和贾大人闹了矛盾。遂就多嘴议论,叹贾赦僭越了宋奚,他不过是在太和殿外多等了一会儿,竟敢在皇上跟前讨要了这样的殊荣。
宋奚听完此话,当即就把笔摔在了地上,让人拖着小吏出去,就以非议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处置他。
小吏当时就吓得没了魂儿,痛哭尿流地祈求宋奚原谅。宋奚如何能理他,袖子轻轻一拂,仿若人命就在他弹指一挥间,便淡然而去。
武英殿的人越发琢磨不透他们的宋大人了,大家也都明白,提贾大人是个忌讳,千万不能乱说话。
车从武英殿出来后,宋奚就斜眸看着外头的景色,街道两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宋奚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之后,便闭上眼,面目沉冷异常。
回了宋府之后,宋奚也是这种模样,倒把宋麓压抑得有些受不住,稍稍出门来荣府找贾赦,问他自己的父亲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贾赦茫然摇头:“不知道,突然就耍脾气,不和人说话了,在家也和你如此?”
宋麓点头应承。
“有高人指点,说冷他几天就好了,你也如此罢,先看看效果如何,不行你再来找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贾赦提议道。
宋麓蹙眉,然后怀疑地打量贾赦,“父亲以前从来不这样。”
贾赦反看宋麓,“你意思这事儿怪我?”
宋麓抿嘴犹豫了下,然后叹气道:“罢了罢了,就依世伯所言,先等两天看看。”
宋麓说罢,便要和贾赦礼貌的告辞。贾赦忙让他等一等,问他有没有收到他父亲给他的真颜部落的香包。
宋麓摇头。
贾赦便忙让人取来,递给宋麓,“提神醒脑有特效,最后一包了,特意留给你的。”
宋麓便扒开瞧,然后便拿着里面的干草仔细看了看。
“难怪说效用好,这是真颜族最名贵的香草,叫天上之月。这种香草很难找,一片百亩的草原里,能找到一两棵来都算是多的。真颜族人便把这香草比若天上的月亮一样难得。”
“你怎么知道?”贾赦听得怔了一下,然后问他。
宋麓笑:“我看过《大阳本草》,上面有这种香草的图画记述。”
贾赦听起来这本书应该是大阳国的,便惊讶问宋麓:“你难道会真颜语?”
“对啊,父亲教我的。”宋麓道。
贾赦又是一怔,宋奚竟然会大阳语?
宋麓笑着把香包挂在腰间,直说自己运气好,今天竟然没有白跑一趟。他忙谢过贾赦之后,便告辞了。
贾赦还在愣神儿,琢磨了下香包的事情,又考虑了一下宋奚会大阳话的事
傍晚的时候,鬼三等三名密卫从豫州赶回来,告知贾赦他们最近查到的新进展。
从上次受信之后,鬼三等人便依照贾赦命令,一直严密看守常家宅院,特别是与常家大小姐同屋居住的那两名女子。结果隔天深夜,那两名女子果然有所动作,从常家大宅的后门悄悄出来,然后转路去了城中的悦来客栈。客栈内一共住了六名女子,两名女子和她们见面之后,便一直彻夜畅聊,说到了常家,还有京城几户姓王、姓钱、姓孙等等的人家,具体是谁家倒是听不大清楚,因为只谈了姓氏,比如王家孙家之类的,并没有其他明显的特征,但都能听出来,这些人家家中都有近半年来新丧夫的寡妇。
两名白衣女子从客栈出来之后,随即又去了之前他们去过的一家寡妇家。
那寡妇这次是开门欢喜的迎接二人进屋。
这次鬼三学精明了,拿了竹筒靠在临窗的墙边仔细听,这次终于大概听明了那两名白衣女子们的言论。
总结起来,便是说:“女人是干净纯洁的,被男人玷污之后就成了供男人随意驱使的奴隶,也就是真正的罪人。女人便是因此才会要受尽世间磨难和苦楚,若要想净化自己,免掉怨憎哀痛,就必须脱离苦海,脱离男人,而且一定要利用男人达成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此才可算还洁,洗脱自己身上之前被男人玷污的罪孽,如此方可免了地狱轮回之苦,死后超脱,去往干净的西方极乐世界。”
贾赦微微蹙起眉头来,便将鬼三的话全都记述在了本子上。
鬼三随即又把他跟踪调查另外几名白衣女子的情况报给了贾赦。这些女子都是豫州本地人,也是新丧夫的寡妇,一直生活在丧夫后守孝的痛苦之中,正因为受到了几位“白莲花菩萨”的点化,才会脱离苦海,找到了真正自在快乐的自己。
鬼三还调查到,这几名白衣女子都在加入之前,多数都是利用美色或是利用欺骗的手段,要么从男人身上骗钱,要么得了贵重物。凭此就算‘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孽’,可以加入白莲教了,成为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世俗“白莲花菩萨”。
贾赦听说这些后,再仔细研究白莲教的教义,也就明白这些白衣女子是如何发展壮大了。这分明就是以偏激的言论,看似合理的解释了一些女人命苦的缘故,就趁着因为这些寡妇丧夫之后无依无靠,心灵脆弱,极为容易被说服的劲儿,用偏激的言论引导他们走了歪路。
古代社会,女人嫁人之后便要从夫。细想想,她们做姑娘的时候,大多都是一生最快乐开心无忧无虑的时候。但当嫁了男人,不仅要忙上马下照顾一家老小,有时因此落埋怨不说,还要忍受自己丈夫在外花天酒地,甚至还要帮他们养小妾。果然应了人家所谓被男人玷污之后就开始受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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