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0.第一狗仔(2/2)
“昨天早上的事儿,你觉不觉得蹊跷?”
“的确蹊跷,”贾赦道,“不过这件事事关几位大人的清名,还是就此忘了,不要再谈为好。”
淮南王嗤笑,“这件事可不是意外。”
贾赦挑眉看淮南王:“不知王爷话中所指何意?”
淮南王遂把自己的推敲说了出来,又气愤的跟贾赦道出北静王的无辜。
“不想他竟然离京了。”贾赦微微蹙眉,心里直叹这水溶不简单。昨天早上,淮南王还一脸气愤要和水溶绝交的样子,转头水溶就以退为进,挽留了淮南王不说,还让淮南王诚心实意地为他出头。
“他被那二人算计到今天这等地步,如何有脸继续在京城待下去,不走能怎么办,真真可怜。曹兰和甄涉这两个贼人,我真想亲手杀了他们!”淮南王叹道。
贾赦看眼淮南王,并未表态。他已然清楚淮南王此来找他的目的,便是要打算要和他联手对付甄涉和曹兰。但淮南王根本不清楚,这二人的背后还有个贤妃,还牵涉到一个巫蛊案。总之在明面上,贾赦现在不能和任何人合作,否则很容易令皇帝还有贤妃那些人起疑。更何况跟淮南王这么冲动的人一起做事,很可能有被猪队友拖后腿的风险。
贾赦遂板着脸,露出一副执拗认死理的模样,“王爷所言也不无道理,但这件事您可有证据?”
“这种事儿你上哪儿找证据!你喝了酒吃了糕点,难道就没有觉得不对?”
“那晚我们喝的酒烈,身体燥热很正常。便是不正常,这等毫无证据的丑事拿到朝堂之上去说,不过是给人做笑料罢了,我实在没脸。”贾赦道。
淮南王气得跳脚,指着贾赦道,“贾大人果然如传言一般‘刚正’!我就不明白,从前纨绔混不吝的人,怎么会变得而今这样。贾大人浪子回头是好事儿,刚直不阿也是好事儿,但有时候脑袋还是要灵活一些。被人算计了还这样老实,你早晚会被那些人欺负死。”
“那没有证据,王爷打算如何对付他们,莫不是直接拿刀劈了不成?”贾赦问。
“我——”淮南王语塞,刚燃起愤怒的火焰顿时熄灭了。
“我看还是从长计议,找到证据再说。”贾赦一本正经的琢磨道。
淮南王瞧贾赦那样,气得不行,“行了,别跟我说叨叨证据什么的。瞧瞧你那出息,怪我瞎了眼,还当你是个人物,原来你官拜御史大夫,靠的都是忍气吞声装孙子!我也不指望你了,我自己干!”
后一句淮南王其实说的是气话。他如此激将贾赦,便是要他赶紧表态合作。谁料他起身作势要走了,贾赦也没有拦着他,只是礼貌送别而已。
淮南王这下真气得不行,觉得贾赦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没救了,愤怒地拂袖而去。
贾赦松口气,回屋喝茶,便有猪毛递来几封信和一本册子。
贾赦从信里面翻了翻,抽出唯一一封在右上角点了朱砂的信,先拆开来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什么时候和好。
贾赦笑了下便把信丢到铜盆里烧了。转即又去看了其它的信,都是些求拜见的帖子,贾赦一概不理会。剩下一本册子,则是方正路总结的近几日消息网递来的消息。贾赦随手翻了看看,随即便被其中一条消息吸引了。他用铅笔点了点书页上头的故事,转即叫猪毛取来方正路以前的旧消息册子。
贾赦一本本一页页翻阅,终于找到了和最新这本里有雷同情况的故事。
旧消息册子里的事儿是半年前的记录,那还是苏州、豫州和金陵各地第一次阶段性的搜集消息,汇集送到京城。因为当时个地方消息分舵都刚刚建成,有些手生,搜集上来的消息多是一些附近发生的杂事。贾赦当时瞧得时候,觉得事情都不算太大,也便就过了。
此事是发生在当时记录时间的七八个月前,也便就是一年前的春天。
讲得是苏州当地有一户方姓的乡绅,家里长子早夭,只有一名独女。为了延续家业,方家老爷便决计招婿。方家老爷因不想委屈自家的掌上明珠,要找个模样好性子温和且有些才学的男子,但因一般肯入赘做婿的男子都是些没出息的,所以昨天又选,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把招婿这件事拖了有近一年。眼看自家姑娘年纪越来越大,方家老爷也急着延续香火,遂到处求人托媒。
要到年底的时候,方家老爷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名叫陈又安的书生。此人二十来往,不仅长得貌若潘安,风流俊俏,而且谈吐不俗,博学多识,可比过举人之才。
方家老爷得知这少年是家中破落,跑来投奔亲戚无果,才四处浪荡,便招他来询问。少年自是感激方家老爷能给他一个定所,且见过方家小姐后,也十分喜欢她的娴静秀美。于是方家老爷便让媒人作证,招了陈又安做婿。
陈又安是在去年开春二月的时候和方家姑娘成亲,婚后夫妻二人倒是恩恩爱爱,到了三月,方家姑娘便被诊断怀孕了,方家全家更是喜气洋洋。等到三月末,陈又安忽然消失了,方家人怎么都找不到他。转头便四五家赌坊的人上门,来跟方家老爷讨债。方家老爷当然不认,仔细询问,才知道这些钱都是他的好女婿欠下的,连本带利一共将近八千两银子。方家老爷无奈之下,只好清了大半家产,还了这笔钱。
这之后,陈又安也一直没有在苏州城出现过。
方家的事儿到此便叙述结束。
贾赦当时看到这件事的时候,因为只凭一件判断不出什么。打眼瞧着不过是普通的女婿赌钱欠债,而后逃跑的家丑罢了。
但而今又出了一桩类似的事儿,事发地换在豫州了。就在今春,是一户姓常的人家,也是家中独女要招婿,经媒婆引荐,认识了一位无家落魄书生。这书生同样长相俊美,才学非凡,令常家老爷一见便十分满意。此人随后便和方家小姐在今春三月成婚,新婚三个月后,常家姑娘刚刚被诊断怀孕,这位新招的女婿就不见踪影了,随即也有赌坊上门来要钱。这次常家一共赔了一万两千两银子出去。
两桩事有多处雷同,只不过这次上门女婿的人名换叫唐又礼了。
以贾赦以往断消息的经验来说,这两件事几乎是有九成是同一人所为,不然事情的重合率不会这么高。
好在豫州距离京城,不像苏州那般远。贾赦立刻派人去仔细打听这件事,他要知道这个名叫唐又礼的人是如何在赌场借钱的,到底是个赌徒,还只是为了骗钱。
扬州在南,豫州在北,如果俩案子真是同一个人,这人还极有可能在北上。
……
次日休沐,贾赦一早便乘车离京。
马车很快就到了宋奚的京郊别苑。
此地方倒是个绝佳的僻静之所,果真建在山林之中。
马车到了山下的马厩,贾赦就要下车,顺着碎石子铺成的山路徒步往上走。石子路两边有竹篱笆,篱笆上都爬着一些贾赦也不认得的藤蔓,开着淡紫色的小花儿,星星点点聚在一起,如两条紫色的彩带伸向山顶。
别苑就建在半山腰处,院落不大,前后套院,后五间房,前三间。院门也不大,边上立着半人多高的怪石,上面刻着四个字,叫“林中小屋”。贾赦进院之后,看到并没有什么别人在,还觉得有趣儿,又去了厨房,却见米肉鱼菜齐全,可见是早有准备。
贾赦参观过小院之后,便走到院后,是一片竹林,贾赦还隐约听到流水声,便顺着竹林的碎石路往里走,便见一处小溪流,从山涧流出,像个小瀑布一般。山涧下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水很清澈,可见里面有鱼在游动。小溪对岸还有一座凉亭,看着很干净,应该是早就打扫过。不然在这深山林子里,该是早就积灰长满青苔了。
宋奚还没来,贾赦便随便挑了间房歇下。被褥都是新铺的,不仅软绵,还有一股阳光味儿。因为太舒服,贾赦沾了枕头便睡了。
许是因为这些天太累,贾赦再醒的时候,天已近黄昏。听外头静悄悄的,贾赦还以为宋奚还没有来,出门正要问,却见宋奚正站在院中,仰头瞧着院中一棵枝叶茂盛的梧桐树。
贾赦惊讶看他:“你不会是等了一天?”
宋奚笑着伸手拉他从台阶上下来,“没有,今天遇到点杂事脱不开身,刚到。”
贾赦看出宋奚在撒谎,心料他应该等了很久。
贾赦刚想怪宋奚不叫醒自己,转即想他那么期盼今天相聚的日子,却看到自己睡觉,还是忍住了不叫,必然是出于关心他。这份好意他自要领,遂也不说什么,拽着宋奚的手带他去了后竹林的山涧。
猪毛和恒书自然没有跟着,引了厨娘去厨房做饭,特意嘱咐其慢点做,省得他们老爷事儿还没办完,菜就凉了。
第二日,贾赦和宋奚的马车便一前一后进京了。
两人随后就都被皇帝宣召。
此刻,贾赦便和宋奚、乌丞相、蔡飞屏一同在太和殿外候命。
乌丞相捻着胡子,转头看了看贾赦,目光有点怪异。贾赦挑眉,意在问乌丞相什么意思,乌丞相就只蹙着眉头不言语。贾赦转而看向蔡飞屏,蔡飞屏做了个口型,喊“甄”。
贾赦便明白了,甄涉和曹兰的事儿传到皇帝的耳里了。这倒也在意料之中,因为淮南王掺和进来了,而且大有报复曹兰和甄涉的意思。他想要同时对付朝中两位大员,自然是通过帝王的手最快。
贾赦等随即就被宣召进殿。
殿内除了淮南王,便没有别人,皇帝尚没有把曹兰和甄涉叫来对峙。
淮南王看到贾赦,打了个“别让我失望”的眼神儿,转而看到乌丞相身边的宋奚,淮南王又面色紧张,赶紧把目光移开。
皇帝看见贾赦,便立刻瞪眼问他淮南王所言霞阳楼一事是否属实。
贾赦便简单讲了经过。
皇帝又蹙眉问:“淮南王说甄涉和曹兰算计你,在你用的桂花糕里下了药,你可知晓?”
贾赦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人下药,也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是曹兰和甄涉下药。
皇帝听贾赦实话实说,点了点头。皇帝也注意到贾赦用的是“没有找到”,便是说明他自己心里也有怀疑,找过证据,却苦于没有找到证据,故而没办法直接断定是人家的问题。
皇帝对贾赦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不愧是他看重的最讲究以证据说话的大臣。
而对于淮南王的指证,皇帝也在心里信了几分。转而皇帝自然便要想,曹兰和甄涉下药给贾赦和水溶的目的为何。渐渐分析下来,皇帝心中便很不爽了。无非是这二人因见贾赦和宋奚目前关系僵持,想从中破坏,拉拢贾赦。至于水溶,一个年岁不大的温润少年,皇帝也知道他平时和淮南王关系亲厚,有些那方面的爱好,很可能是被利用了。
皇帝只是奇怪,曹兰和甄涉二人为为何要拉拢贾赦。难不成是为了和宋奚作对?又为何好端端的要和宋奚作对?朝中谁人不知宋奚深得他的宠信,又是国舅爷的身份,因何要这样找不自在。
皇帝有些想不明白,总觉得这曹兰和甄涉的背后还有什么。
不过眼下皇帝自然不能因为淮南王的几句话,就随便治了两位大臣的罪。皇帝遂只训斥淮南王在毫无证据之下冲动乱言,打发他回去思过。淮南王气不过,走之前,狠狠瞪一眼贾赦。
宋奚立刻斜眸瞧他。
淮南王怔了下,心里大骇,忙垂头匆匆退下。
皇帝转而便问乌丞相、宋奚和蔡飞屏对此事的看法。乌丞相又做了老滑头,表示这种事儿既然没有证据,不好擅作评断。而且这都是几位大臣的*,跟国事也没什么关系。
蔡飞屏也不表想法。
皇帝蹙了下眉头,转而看向宋奚。因考量到他正跟贾赦关系紧张,皇帝倒是有些期待宋奚此刻会作何反应。皇帝早就打听过,之前宋奚对贾赦几番委曲求全,这次闹出这样的事儿,而且明显是针对他,以他的聪慧肯定早就察觉到了。皇帝倒觉得宋奚此刻应该会很生气愤怒,该会有什么动作来对付曹兰和甄涉二人。
宋奚却只道了声:“臣觉得乌丞相所言极是。”
皇帝:“……”
没想到宋奚竟恢复他的本性,无情冷漠起来。
皇帝转而同情地看向贾赦,心里竟有些替他抱不平。这贾赦到底是因为给自己办事,才会闹得和宋奚不和,而今又被曹兰和甄涉算计。皇帝怎能忍心他宠信的大臣这样被人羞辱!
皇帝生气,一拍桌子,把乌丞相宋奚等都骂了。
“谁说此事跟国事无关,便可不必操心?为官者人品德行便不重要了?朕的朝政难道要交给他们这样的自私自利、阴谋算计、内心腌臜、品行败坏的大臣手中?官乃是民之父,须得为民做主,为官者无德,如何能为百姓谋福!”
宋奚勾唇,“皇上圣明!这二人确如皇上所言,是阴谋算计、内心腌臜的小人。”
蔡飞屏随即附和,转而和乌丞相商量,“不如请丞相大人说说,该如何处置甄涉和曹兰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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