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1.第一狗仔(2/2)
贾赦再不多言,自己给自己倒茶喝起来。
十五皇子年纪轻轻,若早在四年前就已有城府,它日渐渐成长起来,必定十分难缠不好对付。这样的人若是跟宋奚站在一条线上倒还好,不是的话,宋奚就要跟他亲手交出来的徒弟过招了。毕竟他不支持十一皇子的话,便必定站在十五皇子这边。
宋奚见贾赦从抛出问题之后,直接跳过了答案,转而来劝他,便知道他已经猜明白一切了。他冷眼看着贾赦露出一脸无聊之状,然后无趣的又倒了杯茶要喝,宋奚立刻伸手拦住了他。
贾赦端着茶一愣,便见宋奚已经从他手里夺走了茶杯。
宋奚忽然有些坏意的勾起唇角,目光灼灼看着贾赦,接着便将杯沿那里刚刚被贾赦饮过的地方,贴在了自己的唇边。
流氓!
贾赦直到回了荣府,脑子里还是时不时地冒出这两个字。
没有动手,实实在在的占他分毫便宜,却让他有种被占尽便宜的感觉。贾赦觉得这个亏吃得很亏,回头他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宋奚吃瘪。
在心里记下这笔账后,贾赦便应了贾母的传话,来见他。
元春正在贾母身边侍候奉茶。贾母刚端了茶到手,见贾赦人来了,忙对元春点头。
元春便颔首快步走到贾赦跟前,跪下了。
“多亏伯父蹈锋饮血,及时将消息递出,救了侄女儿和那些待选姑娘们的命。”元春说罢,便认真诚挚地给贾赦磕头。
贾赦坐下来,等着元春把头磕完了,便笑着叫她起身,打量这屋里也没有外人,便问贾母对于元春的婚事可有什么打算。
元春一听这话红了脸,忙要告退。
“你走什么,而今闹出这么大的误会,就怕再折腾了,别觉得羞愧,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就是。再不济,你真不好意思,就叫你家丫鬟抱琴转述也可。”贾赦道。
元春颔首,害羞地点点头。
“齐王的事儿的确不好,但你也别因此胆怯过分,这天下间还是正经过日子的好男人多。再有后半辈子的事儿,你也不能全凭我们这些长辈摸瞎给你找,说说你想要找个什么样脾性的人,我们依此从中筛选。”贾赦说罢,看向贾母。
贾母满意的点点头,道就该是如此,便让元春说说。
元春涨得脸通红,终究说不出口。贾赦便叫她告退,一会儿等他走了,让她再打发抱琴来给贾母说。元春心怀感激,羞涩应承,这才去了。
贾母侧身子,正经面向贾赦,“你怎么忽然操心起大丫头的婚事了?”
“也不忽然了,因她的亲事闹出多少幺蛾子,出了麻烦还不是我来处理。不如赶紧找个正经合适的人家定下,也省得有些人再心怀叵测,还想在她这门亲事上打什么歪主意。咱们家的女儿用不着高嫁,受他人脸色,一辈子活得顺顺当当就好。”贾赦说罢,问贾母何想。
贾母点点头,她从齐王一事上已做了反思,人不可太贪心。眼下有老大这么出息的儿子做家里的顶梁柱,她若再贪图太多,只怕连佛祖都看不下去了。元春这丫头哪儿都好,便是在宫里养的有些野心了,好在这次齐王的事儿闹出后,令她狠吃教训反思了一通,估计会改性子,想求个平和稳定的。
“老二夫妻靠不住,这大丫头的亲事还得你来多把关才好。”贾母说罢,便嘱咐贾赦只管找个人品过得去,知道上进的孩子定下便可。续弦也无碍,但必要无子才行,毕竟元春出嫁,是以他们荣府的荣耀和门第,并非只靠着二房,尚应该能找个还算可以的归宿。
贾赦便将他看中的人选魏清东说给贾母听。
“人家是初婚,年纪比她小三岁,倒不碍什么。为人稳重,是个可堪大任之人。家世也不错,也算是世禄之家了,父亲就在山东做提刑官,两个兄弟也都争气领了官职做。但此事只是我心里有意罢了,尚没有跟人家提,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什么中意的姑娘。”
“你说这孩子做什么的,仵作?那不是要摆弄死人的活计么。”贾母蹙眉,多少有些忌讳和嫌弃。
贾赦:“没他们,死者何以伸冤?人家正经凭本事干活,堂堂正正,可比那些只吃祖产的无所事事的蛀虫强多了。”
贾母沉吟:“你容我再想想。”
“倒不着急,毕竟眼下还不到议亲的时候,一切都要等到年后。”贾赦说罢,便让贾母多问问元春的意思,回头他会叫人把魏清东的具体情况说给她们。
贾母连连感叹贾赦有心,老二夫妻两个合起来都比不过他一人。
待贾赦走后,贾母便问了元春的意思,元春果然不再想什么高门,只要个安稳老实厚道上进的夫君便可。
贾母因此十分高兴,便准备把魏清东的情况说给贾政夫妻。元春毕竟是他们的孩子,总该知会他们夫妻一声。
……
临近月末,贾赦终于从南边得来了阿芙蓉的调查资料。贾赦将所有吸食阿芙蓉的已故贵族名单按照吸食时间整理排序,并依次详细描他们的死状。
猪毛他们也及时找到了绘作画的传教士,并从官印坊里找到了一位临摹雕刻技术较高的师傅,让其和传教士一同合作,对素描画像进行刻版。
报纸上有图之后,就会更为引人注意。便是不识字的,看到吸毒后的人的样子颓靡如骷髅鬼一样,也会禁不住好奇打探一句为什么。
因为这次印刷上了图,遂只能在京内印刷,印刷数量上一定要保证只多不少。这期的报纸不怕传得久,就怕传得少、传不到。
好在宣传禁毒并不是什么急事,慢慢印刷,时间长点也不怕,之后再通过户部漕运逐步运往京外即可。
贾赦决定让这次印刷一直持续到年后四月份,待运河开化后,就持续分批地往外运送两月。
《大周朝闻》那边安顿好之后,贾赦便开始执笔写《邻家秘闻》的加刊:论嫁娶前调查对方人品的重要性。
贾赦通过之前消息网搜罗的一些消息,整理归纳,将其中因大大小小缘故而婚姻不幸的事件挑出,男方原因的放在一起,女方原因的放在一起,举例阐明在父母武断包办之下的婚姻是如何不幸。
贾赦没有过分宣扬婚姻自由的问题,毕竟这是在古代,民风还没有开化文明到那个程度。他先循序渐进地来,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做文章,先督促父母为子女挑选婚姻对象的时候,应该考虑到更多因素,适当地去调查对方的人品。不论嫁娶,为父母者都该为自家儿女的一生负责。其中尤为重要的就是嫁女,毕竟女人一家就是一辈子,大周朝几乎绝大部分女人一辈子只能选择跟一个男人,而男人相比下,就显得自由特权一些,毕竟正妻不满意,他们尚可以有通房,纳姨娘。
文章写完之后,贾赦为了慎重一些,还是先找了宋奚帮忙看看。
宋奚读了两遍,便恣意地勾唇笑,用十分惊讶的眼光打量贾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著书人是个女的。对于‘嫁’这方面,你写的明显比‘娶’用心。”
贾赦坦白承认他确实侧重点在‘嫁’,但事实的确是整个社会环境对女人太过不宽容,甚至要求苛刻。
贾赦接着问宋奚觉得如何,他这样写会不会惹朝廷或者皇帝的忌讳。
“倒不过分,皇上日理万机,哪会操心你写的这几句实话。再者齐王一事闹得,也确实让大家清楚这女人选错婚姻的下场的确惨。”宋奚道。
贾赦点点头,便放心地叫人去印刷。
这之后,贾赦便坐车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晃悠,找了四处犄角旮旯的铺子,让猪毛记下,回头都买下来。
“京城内东南西北各一家,铺子地处偏僻,还这么小,不值多少钱,但也做不起什么生意,就是做了估计也不会挣钱。老爷买来做什么?”猪毛不解问。
“给人提供线索的地方。”贾赦道。
猪毛听得此言就更加不解了,“这是为何?邻家轩后门处不是早已经设置了两个线索箱?”
“那些人都知道了我是邻家轩真老板的身份,若碰见真有什么大事儿要递消息来人,一旦因为忌讳我的身份,不太确定消息是否真的传递给著书人手里,岂不错过了?再者说邻家轩现在的人越来越多,连后门那处也时常会聚集一些人说东道西,已然不能吸引那些想要保密提供消息的人了。我在城内四个方向设置‘秘闻轩’的目的,便就是为了避免这些。”贾赦解释道。
猪毛明白了,连连赞叹主子想的周到,这就安排人去买下四间铺子。
“这四间铺子全部交给密卫打理,他们身手好,回头碰到难缠的,”
“就叫他们打!”猪毛挥臂,痛快地喊一声。
“就叫他们拿着消息条子趁早跑就是!”贾赦重重地嘱咐道。
“啊?”猪毛觉得大材小用了,“老爷安排他们这些轻功好的,就为方便跑?”
“地方不值钱,不值得护什么,若要因此让我折损了一名密卫,我倒是是会心疼。”贾赦还在心里提醒自己一下,回头记得要跟耿俊良打一声招呼,让他记得带着巡城禁军暗中保护这四处地方。
至于邻家轩,贾赦觉得他也应该脱手了,他现在身为一品大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众人眼里的纨绔的赦大老爷。虽然外人尚不知到他就是著书人,但眼下大家都知道荣府的赦大老爷跟邻家秘闻扯了关系,始终不太合适。回头再多几个像齐王那样的人,因为一时情急为了挖出邻家秘闻的著书人,直接上门质问他,也一样不太安全。
理应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尽可能的规避风险。
贾赦慎重想了又想,便叫方正路挂牌,通告大家,以后邻家轩不再出售《邻家秘闻》,只出售朝廷所出的《大周朝闻》。
此通告一发,当即掀起波澜,引得全城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不少自诩有气节的跑来打抱不平,质问邻家轩为何不再出售。
“明明这书肆名字取得,就是为了卖《邻家秘闻》。”
“对啊,那以后我们上哪儿去买《邻家秘闻》”
“我听说是荣府的大老爷耍性子,自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就要见著书人的真面目,结果和著书人闹翻了!”
……
“著书人是什么人物,他也想见!”
“可赦大老爷而今也厉害了,是御史大夫。”
“你们都不知道。我可听说了,赦大老爷这御史大夫的官儿,都是托著书人的福才得来的。”
众人一致叹原来如此。
怪不得向来没出息没能耐的赦大老爷,突然就在朝堂上平步青云了,原来竟全是托了人家无所不能的著书人的福气。
……
宋奚听属下转述外边这些传言,觉得好笑不已,转而看还在书案后埋头写文章的贾赦。
“你可坑苦了你的书迷。”宋奚叹完,又一笑,“当然,你也没少挨骂。”
贾赦:“难得著书人在他们心目中还是顶天立地厉害的人物。”
宋奚:“你就没想过,若世人知道他们唾骂的赦大老爷就是著书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无非就是惊讶,吃惊那几样,不会让他们少一块肉,更不会让他们少吃一顿饭,终究也是只是一件叫人一叹而过的无聊谈资罢了。”贾赦倒不看重这些,他放下笔,让宋奚想个卖书的办法。
“你这么一说倒想起来了,我在同泰街有一间铺子,半死不活的,你若是喜欢就拿去用。”
“好啊,我付钱给你。”贾赦说罢,想想觉得不对,他不记得同泰街有哪一间铺子生意不好的,遂问宋奚那间铺子叫什么。
宋奚:“霞阳酒楼。”
贾赦愣了下,道:“不行。”
“为什么?”
“我女儿爱吃那里的桂花糕,一个好好地十分受欢迎的酒楼,被你说成了半死不活,有没有趣儿。”贾赦瞪他。
“一个月没个万两进账的铺子,在我眼里都是半死不活。”宋奚回道。
贾赦诧异的打量宋奚,人家经营店铺,银子都是按照几十两几百两算,他开了个邻家轩,算上卖书,两月内能有几千两银子的盈利他就很开心了。宋奚的每月盈利竟然是按照万算。
贾赦摇头表示不信。
“不然我把雅风馆送你?”宋奚笑问。
贾赦立刻明白了,在他眼里活着的铺子原来是那些销金窟。
贾赦竖起大拇指给宋奚,表示佩服。
“那就状元楼。”宋奚提议道。
贾赦拍桌,“你少跟我炫富!”
宋奚闭嘴了,看着贾赦,眨了下眼。
“我还是自己随便买一间偏僻铺子,找几个可靠脸生的人专门负责卖书事宜。”
“你身边的几个可靠的人都在邻家轩混得脸熟了。上哪儿找去。我送你几个人,保证得用。”宋奚道。
贾赦谨慎想了下,宋奚身边的人都素质极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遂才点头道谢。
两日后,贾赦见到宋奚送来的人后,有一种被呛的感觉。其中有一名他恰好认识,正是当初他为了调查宋奚,在雅风馆拉拢的小厮青山。
青山一眼就认出了贾赦,欢喜不已,忙跪地跟贾赦行礼。
贾赦:“你是怎么被点名到这里的?你不是在雅风馆?”
青山点头,“就你查完案子后一个月,宋大人便点名把我从雅风馆要走了,说我是个可造之材。之后就再没见过他,这半年来我一直在京郊受训,昨儿个是管家拨我们过来的,我从那次之后就一直没正经见过松大人的面。”
贾赦有点头疼,摆摆手,打发这些人去。
贾赦想自己回家清静清静,好容易回了荣禧堂,却见贾政时隔多日又现身了。大概是他等了大半月,发现齐王被皇帝贬黜西南后一直杳无音讯。贾赦则一直安稳无事,没人报复他,也没人参本他。贾政方意识到自己被贾赦诓了,上次那些话不过是他大哥故意用来测验他的。贾政懊恼不已,特来再来找贾赦服软。
贾政是一脸难为情,还有些委屈的样子,见了贾赦就作势要有赔罪的意思。
贾赦哪容他分辩,直接打发道:“齐王一事之后,我们一清二净,你们再不要扰我。以后不管你们二房再有什么麻烦,不许牵扯提大房,你们自行解决。不然,吏部尚书曹兰可刚跟我交好,你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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