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桃花(2/2)
“别做了。以后跟我走。”消逝的话历来都那么单一,拿万言当片语。他好想允诺玉绳:为你承担不需要理由,跟我在一起,你只需要快乐就够了。
夏宾省的桃花源酒店,取意“世外桃源”,却无脱俗透澈之象,俨然是一座名利与欲望纠缠不清的不夜城。桃园内,美人如云,夜夜笙歌,云集八方富豪,共聚四海名士,竞相折腰。但凡入此处者,皆看不穿红尘迷惘,道不尽纸醉金迷。
今晚,桃花源被包场了,无数趋之若鹜的士绅名流被守卫拒之门外,却无一敢发一句怨言。他们惹不起这位包场者——夏宾省的统治者可卡亲王的独子爱克斯。碰上他,当官的不管官位多大,经商的不论财产多富,只要还想在夏宾省待下去,就得夹着尾巴,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今天是王子的生日,他特来和玉绳共度良辰。
三楼,酒店贵宾房,摆设十二星联邦室女岛进口的顶级软木套装座椅,风格别具创意。房里的主角身材高瘦,唇红齿白,相貌俊秀。他凝望桌上放的那块生日蛋糕,上头24根蜡烛排成心形,男左女右各用巧克力写上一双名字:爱克斯;玉绳。
爱克斯的面容抹上粉红烛光,仿佛春季的朝霞。蛋糕上的蜡烛让随从点亮后不久,他发话了:“莎娃,玉绳怎么还不出来?我在等她和我同心作伴,共吹蜡烛许愿。”爱克斯问完话,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洁白无瑕的手帕,抹嘴。这是他的习惯,他有极端严重的洁癖:
王子平常上厕所,马桶必须一尘不染。王府的卫生间配备专属佣人,一日至少要擦拭十次以上。他如厕的时候,马桶内须预先铺上一层鹅毛,粪便掉落,带起轻盈的鹅毛,覆盖臭气不外泄,再压下消沉。
排泄完毕,会有佩戴一次性无菌手套的专属佣人从旁替他擦拭秽物,并用常人喝不起的纯净泉水清洗一遍。
有回,某位外国使者来访,恰好可卡亲王外出不在,便由爱克斯代为接见。哪知,双方刚碰面,爱克斯竟因来使仪表丑陋且袖口沾有污渍,而呼了那人两巴掌,还命人用载猪车关押使者,送往港口驱逐出境。
爱克斯像猫反复擦抹脸面,又再三检查手帕上是否残留污迹?他专心审查污点……包厢门后边角,一徐娘半老的妇人,方小步慢走,貌似怕靠得过近惹怒贵宾。
妇人是桃花源的妈妈桑莎娃,即俗称的“鸨母”,一个贪财如命的女人。她照往常数着步数到六,即卑躬屈膝,怯怯地回爱克斯的话:“殿下,玉绳晚上和那个‘看厕所的’出去逛街了。那个‘看厕所的’先行回来了,玉……玉绳可能还在路上。”
“几分钟前,我打过玉绳电话,打不通。”爱克斯吩咐莎娃,“你去叫那个看厕所的进来,我有话问她。叫她务必要蒙面后再进来,不然我连你一块杀了。”
莎娃好声答应,朝爱克斯二度鞠躬,便倒退出门,急匆匆地奔行于走廊。
两三口烟的时间,妈妈桑带了名女子快步走回房中。由于临时找不到面具,阿香脱下腿脚的黑色丝袜反向戴到头上,左右眼部各开一个洞,当作黑色头套,看上去活像银行抢匪。
可悲的是,阿香都伪装成这样了,王子还不满意:“看厕所的,你忘记戴墨镜了。”他连看到对方的眼睛都嫌恶心,“念在玉绳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他的声音偏尖锐,感觉阴阳怪气。
头套女脸面朝下,脖子伸直近乎平行,回应:“对不起殿下!珍香以后不敢了!”
“别提起你的名字,我会反胃。”
“是是是……”史珍香连连点头。
爱克斯把玩手帕,问:“你今晚和玉绳去哪了?她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她去找弟弟玉斗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爱克斯见对方神色有异,遂恐吓道:“说实话,别逼我为民除害,把你这丑八怪吊死在门口。”
“我和她在街上遇上一个很帅很帅的帅哥,那人好像是玉绳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我不想不想‘抢姐妹的菜’,所以就先回来了。”阿香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快速念叨,言辞犹如老旧唱片跳针常有重复,“现在他们在哪,我也我也不知道。
“刚才打玉绳的电话,她的手机手机关机了。不过,应该是因为没电,她出门前就说手机手机快没电了。我说的千真万确、句句属实,请不要杀我杀我杀我!”她把整段话一口气说完,快要忘了呼吸。
“她去找男人了……”爱克斯的眼神顷刻呆滞,手里的手帕攥作一团,“她去找男人了?我对她这么好,她还是去找男人了!这条母狗去找男人了,这条母狗去找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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