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62、都是钟情惹的祸(毕)(1/2)
伦珠走后,婉兮思前想后,当晚还是悄然跟玉蕤问了那话本子的来处。
玉蕤瞧婉兮面色有些凝重,这便心下也是一慌,忙先自责,“都赖我,是我治下不严,总觉着这话本子好看,小女孩儿又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儿,喜欢看也是人之常情,便未曾严厉追问。”
婉兮也叹口气,“要说追根溯源,哪儿能怪到你那儿去?还是我开了不好的头儿,这些年咱们宫里人都知道我没断了在看‘狐说先生’的笔记。她们自然见样学样儿罢了。”
“只是,话本子是话本子,人是人,终究是两回事。我敢看‘狐说先生’的笔记,因为我知道他是谁,也知道凭他的才学和职位,他写出来的东西我看了都是有用的;而这《石头记》,话本子本身的确好看,文采斐然,可是这写书的人却始终云里雾里,不肯露真身。”
“再说就连这话本子本身,咱们也还无缘看个囫囵个儿的,就这么零揪着,难以猜透他接下来忽然写出什么来了。这便有些不好了,叫咱们太过被动去。”
婉兮说到这儿微微沉吟,也是小心拿捏着字眼儿。
“况且……伦珠意外发现,这话本子上竟然还有傅二爷的嫡次子明义的诗去……这话本子上的笔迹啊,咱们都认得出,那是翠鬟的。这自然是翠鬟亲笔抄写了才给咱们看的,这是她的孝心,可是却也叫咱们干脆看不出究竟谁才是写书的人去了。”
玉蕤心下也是一跳,“姐是担心,这话本子是傅家流出来的,甚或就是明义写的?”
婉兮点点头,“虽说傅家一切有九爷做主,我倒不担心。可是终究傅二爷家因为玉壶的事儿,与咱们尚有芥蒂,这明义是什么时候儿私下结交了翠鬟去,或者说是为了什么结交翠鬟去……咱们便不能不多留神些儿。”
婉兮说着也是叹口气,“咱们倒不打紧,想如今便是傅二爷那嫡福晋再怎么着,也已经没本事伤到咱们;可若是她想因此而殃及池鱼,那岂不坑害了翠鬟这丫头去么?好歹,翠鬟进宫来与咱们相处一场,咱们便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丫头一脚踩了进去。”
玉蕤深深吸一口气,“姐说的是。不瞒姐,我私下里问了翠鬟,她说已然得了后头新出的章回了……只是对那书究竟是谁写的,便是当着我的面儿,她也一直守口如瓶。”
“叫姐这么一说,我心下便更是打鼓了。她既然怎么都不肯说,那这书便不是从宫外得来的那么简单,怕就是与宫中有瓜葛的人给她的;况且她果然又得了后头的新的了,那便更加证明,那人的确是有法子进宫来,或者方便送东西进宫来的!”
婉兮点头,“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你这回耐些心下来,好好查查这个来源。”
婉兮挽住玉蕤的手,“只是你也别忘了,翠鬟终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你问她这事儿,总归委婉些,别吓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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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心里揣着这个事儿,却也记着婉兮的嘱咐,没有贸然行事。
她在心下想了好几日,暂且按兵不动。
这日英媛进园子来请安,玉蕤没想到,英媛竟然也提到了翠鬟。
“……阿哥爷说,前些日子倒是在阿哥所门前见着了翠鬟。倒是不知道翠鬟是否是奉了姐姐或者令娘娘的旨,去阿哥所办什么差事。不过总归啊,便是内廷主位叫人去阿哥所传话,也都派太监去就是了,倒是极少有叫年轻的官女子独自一人儿去的,这有些不合规矩。”
英媛抬眸盯了玉蕤一眼,“阿哥爷说,这若是平常,他便要告知宫殿监查问了。可因为翠鬟是姐姐您位下的官女子,阿哥爷便守口如瓶。却嘱咐我一声儿,叫我进园子来给姐姐知会一声儿,叫姐姐心下也有个数儿,别回头再叫旁人给捅了出来。”
英媛左右看看,压低声道,“终究彼时不止阿哥爷一人看见,阿哥爷身边儿还有六阿哥同行呢,六阿哥便也看见了。况且还有阿哥所里其他的阿哥们呢,此外还有那些太监们……”
玉蕤一颗心更是险些从嘴里跳出来。
之前令姐姐担心一个明义就罢了,好歹明义只是大臣之子,便是傅二爷的儿子、孝贤皇后的侄儿,却如今职衔也不过是个武六品的上驷院侍卫,还不打紧。
可是这会子叫英媛一说,这翠鬟竟然是与阿哥所瓜葛起来了……这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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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永琪不在京中,已是随驾谒陵去了。
玉蕤小心平复心情,不想叫英媛也瞧出什么来,便只垂首笑笑,“原来是那事儿啊。五阿哥是误会啦,是我叫翠鬟去的。翠鬟去,还能是为了谁呢,自然是为了十一阿哥永瑆呗。”
“十一阿哥虽说后来是给了舒妃抚养,可是好歹从小都是在永寿宫里看着长大的,跟咱们宫里情分深。有时候儿令贵妃主子忙不过来的时候儿,便嘱咐我一声儿,叫我找个人去瞧瞧那孩子短什么、缺什么不。”
“我要是叫个太监去呢,总觉着太监毛毛愣愣的,不够细心。还是叫个官女子去瞧瞧,这才细致妥帖些,不是么?”
英媛便也笑了,“定是如此,我与阿哥爷也是如此说呢。”
玉蕤悄然凝视着妹子,“照你瞧着,五阿哥这话儿是单与你说的,还是与愉妃也说过了?”
英媛这便红了脸,垂首道,“阿哥爷说,这话儿自然是独个儿与我说的。终究翠鬟是姐姐您位下的女子嘛~~”
玉蕤这才悄然松了口气,促狭地推了推英媛,“哎哟,那我可要恭喜妹妹了。如今五阿哥真是长大了,这便有些话儿都不与娘说,却只与媳妇儿说了……那岂不是在他心里,你便渐渐比愉妃还更要紧了去?”
玉蕤故意说着小时候儿的儿歌,“那歌儿怎么说的来着?哦,大公鸡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英媛一时羞得满面通红,忙滚在玉蕤怀里,不依地磨蹭,“姐姐……姐姐再说,那小妹当真无地自容,以后便都不敢踏姐姐的宫门啦~”
玉蕤抱住妹子,轻声道,“我啊,是真心真意替你欢喜呢。终究咱们都是出身包衣,你便得五阿哥的宠爱,此时的身份也只能是个格格,别说要在嫡福晋之下,更连个‘侧’字都不敢得。我是为你委屈,总忍不住心疼你啊。”
英媛便也回抱住玉蕤,也是轻轻吸了吸鼻子,“姐姐的提醒,小妹心下自然明白。我跟胡博容前后都为阿哥爷诞下了孩子,可是我们两人的孩子却都没活过几天……哪儿就这么巧的事儿去!不过是嫡福晋在自己尚未诞育嫡子之前,便不准我们生下孩子的吧!”
“也是,她是尊贵的皇子福晋,我跟博容呢,不过都是‘皇子使女’,与人家嫡福晋怎么比呀?我们便是诞下孩子来,可以就还是人家的奴才!”
玉蕤轻垂眼帘,“可是你瞧,你和胡博容相继失了孩子之后,愉妃可曾叫细查了?她又可曾问过那嫡福晋去什么?倒是依我瞧着,她如今还是对那鄂氏极为亲厚。”
“也是啊,对于人家这个当婆婆的来说,只有鄂氏这个嫡福晋才是儿媳妇儿。你和胡博容啊,依旧还是‘使唤女子’。”
英媛缓缓坐直,面上已是挂满了冷笑,“姐姐说的何尝不是?便连进宫请安,或者皇上赐同乐园看戏,她都只是单叫咱们嫡福晋陪着。我跟博容,是永远上不了台面,不会被她放在心上的。”
玉蕤轻叹一声儿,“我原本以为,她便是不看在你们的面儿上,好歹看在你们的孩子的面儿上……你们便没资格当她的儿媳妇,可是你们的孩子终究是她血脉相连的孙儿、孙女啊!孙儿孙女前后脚地夭折,难道她就不心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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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媛离去,玉蕤将这些话全都禀告给婉兮。
婉兮静静点头,“永琪就是永琪,历来做事都要比旁的皇子更沉稳一些。便如这回,他选择将翠鬟的事儿告诉给英媛,而没有说给愉妃,这便是他比他额娘都更高明之处。”
“若此咱们自是承了他的情;而英媛又能感受到永琪的宠爱,便是在咱们面前,也只会为永琪多说好话。这便于公于私,对他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玉蕤也是点头,“我冷眼瞧着,我那妹子自是因此而对五阿哥更加情根深种。情是迷障,我原本担心从她那儿怕是得不到五阿哥什么有用的消息去;不过啊,多亏五阿哥还有愉妃这么一个额娘,英媛便是与五阿哥情深,心下却也对愉妃颇有芥蒂。”
“心有不平,便总想倾诉。我忖着便是英媛不会说五阿哥什么,可是好歹咱们能从英媛嘴里听见愉妃的消息,那倒是也够了。”
婉兮点头,“你也别难为着英媛,终究她是夹在当间儿的。咱们便也不必跟她问五阿哥的事儿,只问关于愉妃的就也够了。”
玉蕤点头,一偏首,还是为了翠鬟的事儿涌起愁闷来。
“……原本以为那话本子牵连到了明义,已是够要命了,这回竟被人瞧见她是去了阿哥所!这个翠鬟,我怕是要提前设法送她出宫了。”
婉兮想了想,“既然事已至此,你便将她叫来,咱们索性当面将话问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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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鬟被带到婉兮寝殿,见殿内唯有婉兮、玉蕤两人,暖阁的隔扇门都关起来了,她心下已有觉悟,这便跪倒在地,两肩簌簌不停。
玉蕤先翻开了那话本子,指着上头明义的那首诗问,“我也几番番问过你了,这话本子是谁写的,是打哪儿来的,可是你总不肯说!你好歹跟我一场,我也没将你当奴才看,只把你当成自家小妹一般,我便也没舍得难为你,不说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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