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教子（1/2）

“王妃姑姑，世子表哥！”叶梓情才不过两岁多一点儿，正是刚刚能把话说清楚的年纪，见着叶瑶的时候，便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奶声奶气地问好！

“清儿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叶瑶牵着小楚祈迎上去，笑道。

“小孩子总是长得快一些！”叶安澜笑了笑，将怀中的孙女放在了地上，眉眼温软地笑道：“打扰王妃教导小世子了，是妾身的不是！”

“谈不上打扰，我们本也是在玩闹，打发时间而已！”叶瑶笑了笑，眼角余光便瞧见，楚祈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走上前，引着这个小表妹去了大棋盘边上，把棋子当成了玩具，介绍给这个见过面的小表妹。

“这里是小世子住的院子？”叶安澜左右瞧了瞧，只见这庭院很大，里面各处并无花木之类的点缀，而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石雕。有的是妖兽模样的大家伙，有的是蘑菇或者木屋模样的软木雕，还有的只是形状奇怪，色彩斑斓的古怪石料，让人看不出究竟来。

叶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哄孩子的小玩意，我们进屋说话，如何？”

叶安澜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王妃对小世子真是用心！只是，这些东西太笨重，小孩子在这里玩闹的话，若是撞伤了未免不大好！”

“让人看着点儿就没事了！”叶瑶面上如此说，心里头却知道，楚祈的体质随了她，仅仅是磕磕绊绊的话，根本就出不了什么问题。而对自家儿子来说，吃点儿小亏也不错，正好能养成走路时先看路的好习惯。

叶瑶将叶安澜和李氏引进了一侧的房间里，叶安澜和李氏带来的侍婢留了下来，看着两个孩子摆弄玩具。

这间房子的装饰也很有几分童趣，地上铺着带着方块格子的绒毯，绒毯上的每一个方格子都涂上了不同的颜色。

正中央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有一对儿用硬木头做成的茶盏。周围的墙壁上，一左一右挂着幅山河图。两幅画卷的内容大抵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其中一条河流的走向不一样，一条是东西向，一条是南北向。

“这两幅画里，难道有什么玄机不成？”叶安澜和李氏落座之后，叶安澜说道：“走进了这房间里，就像是走进了一座迷宫似的！”

叶瑶瞧了瞧两幅画，说道：“两张画叠放到一起后，两条河流会交汇到一个点上。如果把这个点的位置，和地上的绒毯相比对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她站起身来，走到八仙桌左侧的一个方格子上，蹲下身子，在方格子上轻轻按了按。而后，伸出手，提起方格子的一角，竟是直接将这块方格子的绒毯揭了起来。

绒毯下方，是一块青色的硬木板，木板中央有一道细细的裂缝，她自发间取了玉簪子下来，以尖锐的一端挑开木板，就瞧见了木板下的一个纸盒子。

“这里面难道藏着宝贝不成？”叶安澜瞧得有趣，说道：“把宝贝藏在这样的地方，倒也新奇！”

“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叶瑶笑了笑，说道：“这里是殿下自己布置的，就像是一座宝山，只要找到规律，才能挖出宝贝。哦，盒子有点儿沉，我猜，大概是一本折页书，或者是小木雕。”她拆开纸盒子，里面露出来的却是一个八音盒。而打开盒子的时候，一朵玉雕莲花伴随着叮咚叮咚的乐声，缓缓浮现到众人面前。

“殿下真是有心了！只是，殿下藏得这般隐蔽，小世子若是找不到怎么办呢？”叶安澜顿时明白了，这种小玩意肯定是给楚祈准备的。这个院子中，其他的地方大概也藏着不少这样的宝贝。

“那就没办法了！”叶瑶站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说道：“若是用别的办法，应该也能找到，只不过，那样的办法要慢得多罢了！哦，叶家主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寻本妃，想来也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王妃说笑了！”叶安澜顿了顿，说道：“妾身打算回一趟天京城。王妃也知道，昔年，叶家被朝廷打击冷落的时候，好些族人都流落到了别的地方。如今，这些人来北疆虽然容易了一些，却也还有一部分人，因为怕被人迫害，至今不敢现身。”

“天京城里，兰家家主好像是卧病在家，不再上早朝了。”叶瑶说道：“若是兰家隐退了，局面大概就好一些了！”

天宁二年，楚玉等人掌管了朝政大权后，并没有马上清算兰家，仅仅是为沈家平反而已。兰家人依旧身在高位，与长公主楚玉维持着表面上的君臣和睦。

“正是如此！”叶安澜点了点头，说道：“自打南疆资源管制放开后，兰家已经大不如前了。倒是南疆那些高门权贵，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而最近，已经有人提议，建议朝廷将帝都南迁，在靠近南陆沼泽的地方安家落户。”

“哦，南北长城之内，灵术师的修为都被限制在宗师级别以下，长久之后，对皇族人的修炼不利。”叶瑶了然，说道：“若是南迁的话，对朝廷也有好处。”

事实上，放开通关关隘后，内地人出入北疆的机会明显增多，但是，北疆的人口并未增加多少。

只因为龙骧国也有身份文牒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在入城的时候，会有人查看这些物件。而出门在外的时候，若是打算在某一个地方置办房屋或者店铺，也需要用到身份文牒。

朝廷那边撤除了出入关卡，却又额外添了一条规矩。内地人想要将身份文牒换成本州之外的身份，必须要经过官府的批准，若是要出远门，也要先和地方官府提前打招呼。这样一来，内地的百姓只能在北疆中经商或者狩猎，却不能在北疆定居。等到成家立业之后，还是要回自己的故乡生活。

如此一来，北疆的人多了许多，但真正能算是属民的，却为数不多。其实，北疆这边也不大愿意大量吸纳属民。

以往，因为人口稀少，而资源很多，北疆这边的军民福利很高。护**的里寻常一个兵丁的收入，常常是内地官军的数十倍，对于很多人来说，加入军队是一个前途无限的选择。可是，护**虽然扩张到了四十万，但在征召百姓入伍的时候，修为起点就定在了五阶灵术师上。即便是如此，因为名额所限，还是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主要是资质原因，而被排除在外。如此一来，本地属民自然不愿那些“外地人”抢走他们的机会，分走一部分利益。

“国都毕竟是国都，叶家商路纵横南北，着实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叶安澜说道：“妾身此去天京，便是想整理一番内地的叶家产业。此外，皇后娘娘那里，王妃可是需要妾身帮着带些话过去？”

叶瑶摇了摇头，说道：“并无！我知道，皇后娘娘如今的日子过得不错，衣食无忧！”她想，叶安澜问出这些话来，大概还是想看一看，她对叶菡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吧！

叶安澜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妾身明白王妃的意思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叶安澜便起身告辞。这意思分明是在表示，李氏只怕有些体己话要和叶瑶这个女儿说。

叶瑶起身送叶安澜离开，楚祈也送了叶梓清出来。小姑娘似乎很高兴，一直笑个不停。楚祈则是一副淡定模样，叶瑶这般看去，便是在心里清楚，自家孩子的表情分明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

叶安澜离开后，叶瑶和李氏向着房间里慢慢走去。半路上，李氏像是有点儿难于启齿地说道：“阿瑶，你和殿下之间，最近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母亲为何如此说？”叶瑶微微扬眉，眼中透出些许探寻之色来。

她记得，李氏每次来王府，都只是来看她或者楚祈，对于楚渊，一向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等闲不照面。

“祈儿已经三岁了，按理说来，你们也该给世子添一个弟弟妹妹了！”李氏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殿下看着是个长情的，可你这里也不能太放心了！婚姻这种事情，总是需要好好经营的。多一个孩子的话，你和殿下之间就多了一份牵绊。对于你来说，也多了一条退路。”

她其实是觉得，如果叶瑶能多养几个孩子的话，就算是楚渊日后瞧上了别的女子，或者是生下了庶子，叶瑶这里孩子多，这“夺嫡”的机会便也多，这就是所谓“多一条退路”。

叶瑶微微有点儿讶异，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没有做父母的经验，这一个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好呢，哪里还敢再养第二个？”这话其实是半真半假，叶瑶自己也承认，她不喜欢把孩子当成“退路”和“挡箭牌”，更不屑于此。

李氏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把世子养得很好，哪里需要如此小心？阿瑶，人的青春年华有限得紧，难道你们小夫妻情投意合，若是过了村，只怕就没有这个店了。”

叶瑶笑了笑，说道：“母亲为何如此说？是不是有人对母亲说了什么闲话？”她想，李氏这怀疑女婿变心的念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才是。

李氏摇了摇头，说道：“这对我说闲话的人，几时少过？去年春天的时候，还有人在私下里嘀咕，说是少康国打算送一个公主过来和亲，赌这和亲的人选究竟是不是宸王楚渊呢！可谁知，最后，人家根本就没送什么公主过来，而是送来了一个质子！”

这事儿说来话长，还得从天宁二年，少康国和永兴国之间的那场拉锯战说起。

远征的护**撤回来以后，永兴国就带着北域十几个小国，还有自己下面的五六个小国家，纠集起来六十万人马，在赶走了永兴国内的少康人之后，浩浩荡荡杀到了少康国中。

可是，少康国并不像永兴国以为的那样，一心穷兵黩武，使得自家后院里防守空虚。大战的后果，就是永兴国损兵折将，得不偿失，少康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互有胜负地打了六个月之后，两国终于坐到了谈判桌上。最终，少康国让出了一座城池，和永兴国休战。

天宁三年的三月份，少康国开始北域中的几个大国修好关系，先是送出了一位公主，与永兴国联姻，而后又送出了一位王子，带着好几车典籍，到新月城来“交流感情，互通有无”。

少康国好歹也是一个大国，在功法传承上自有一套体系，很多东西都值得年轻的北疆借鉴学习。而北疆，或者说龙骧国这里人口众多，在阵法一道上自有一番过人之处，说是“互通有无”也说得通。其实，也不过是怕北疆真的和永兴国联合起来，再打自家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母亲多虑了！”叶瑶其实不大愿意对李氏解释这些东西，却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沉默得好，笑了笑，说道：“母亲，这天下如此之大，便是离开了北疆，没了宸王妃的身份，阿瑶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呢？我一向觉得，这本该是我的人，不需要用多少手段，也能相濡以沫；这本就不该是我的人，便是用尽了手段，将人掳到了身边，该分离的，早晚都还是要分离。既如此，我何必枉做小人，费尽心机得去算计什么呢？不过是该来的来，该走的走，顺其自然，随其所之而已。”

李氏拧了拧眉，不甚赞同道：“你不会还打着没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凑上来的主意吧？我和你说，殿下这般的男子，已经是天下难寻了，你能遇到一个已经算是幸运了，难道还要奢望第二个不成？如今，你既然抓住了他，就务必抓紧了，可不能被旁人偷了去。”她现在觉得，怎么叶瑶这话听起来，倒像是自家女儿先喜新厌旧，早就打着朝秦暮楚的主意了呢？

叶瑶淡淡笑了笑，说道：“母亲先前还担心殿下喜新厌旧来着，如今倒是怀疑起女儿来了！您不必想如此多，女儿总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李氏觉得，自己有点儿猜不透如今这年轻人的心思了，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能如此想最好。只是，这人心一向难测，殿下先前对你好，大概还是因为寒毒之事。若是他的寒毒根除了的话，也许就是另外一种可能了！人家说，居安思危，有备无患，你还是早些做打算的好！”

而后，她又不解地笑了笑，说道：“先前总觉得，你好像是非他不可，总想一心霸着他似的，怎么如今听来，好像是有他没他，你的日子都照常过一样呢？也许，我不该担心殿下会变心，倒是应该担心你才是！

算了，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们自己晓得轻重比什么都重要。只是，人说烈女怕缠郎，这话反过来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

叶瑶没有接话，她只是觉得，她和楚渊的关系，对于李氏来说，或许太过难以理解了。与其说她没有心，倒是不如说她放心。前生种种，无论悲喜，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清的呢？

李氏没有久留，和叶瑶说了一会儿闲话，便起身告辞。叶瑶送了她出去，回来后，继续陪着自家儿子说话。

叶瑶在地面的绒毯上坐下，选了一只玉雕的小狐狸在掌心把玩，说道：“祈儿，你觉得，梓清表妹如何？”

楚祈想了想，说道：“天真无邪！”

叶瑶笑了笑：“你这话算是夸奖还是贬低呢？”这么点点年纪，就知道玩弄文字游戏了！

楚祈笑了笑，说道：“实话而已。”

可不就是实话吗？天真无邪，可以用来形容人心思纯正，没有邪念，也可以说是不会动脑子，蠢萌蠢萌的。

叶瑶笑了笑，又问：“你觉得，外祖母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寻思着，楚祈也见了李氏不下十次了。李氏有时候还会逗着他说话，彼此之间可不能算是陌生人了。

楚祈微微扬眉，认真想了想，说道：“我听父亲说，子不言父过，放在外祖母身上，应该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