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污蔑(1/2)
不会!再相逢时,他的选择依旧如是。
前生,他看不得瑶瑶身边环着着别人,这一生,他依旧容不得如此。
诚然,这样的念头太过强硬和霸道,说起来太过心狠凉薄。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宽容和大度的君子,不想争的,或许可以闲视之,想争的,却必然是寸土不让。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逼着瑶瑶马上给出一个选择。他只是会把那亲情中瑕疵一点点放大,把那日光下的阴影一点点拉长。他要她亲眼看一看,所谓的亲人,就是曾经舍弃过她,且还会继续舍弃她的人。而所谓的亲情,就是曾经伤害过她,并且还会再伤害她的感情。
与瑶瑶一样,在把握人心上,他自有一套独特的手段。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瑶瑶心中最难解的结,就是当初被父母亲手推开,推进了暗无天日的渊盟。从那以后,她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爸妈”二字。每当听别人谈起父母,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一笑,仿佛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期待。
可他知道,她心里应该还是有恨,也有怨。恨也罢,怨也罢,都是因为求不得,因为爱不能。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还在意他们,还忘不了他们。
父母之爱子,儿女依恋双亲,这是上天与人的本能。可是,她却不想认命,她连怨恨都不想留给他们,只想还了生养之恩,从此两不相欠,两两相忘。
他的瑶瑶啊,从来都是如此的骄傲,在真心真情上,容不得一点儿敷衍和虚伪。上一世,她宁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忘记了舍弃她的父母,忘记那虚无缥缈的亲情。看,有人为一个爱字殒身不恤,他的瑶瑶啊,却是为了“不爱”一词,不惜以命还亲恩。
仔细说来,他的爱残忍,她的爱如何不心狠?
可是,这世上,有哪一个人,生来就心狠如斯,就残忍如斯呢?
只要不是天生的魔头,但凡是伤人者,往往要先伤己。也就是说,若是想要别人痛,自己先要更痛。所谓残忍,所谓坚强,是可以被泪水和鲜血一点点打磨出来,可以被伤痛和背叛一点点锻造出来。
他曾经看着她为了得宠于他殚精竭虑,曲意逢迎;看着她为了他的赞许和期待努力学习,把自己锻造成渊盟中最锋利的一把长剑;看着她不知不觉地把心落在了他的身上,被囚在了独属于他的孤城里,从此再也不能挣脱。
终于,她长成了他曾期待的模样。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个他,还有谁能容得下这样的女孩儿呢?
她太聪慧,总是不能忽视日光下的阴影,不能强迫自己糊涂着度过此生。她太理智,总是能看清楚浮华万千背后,最残忍的真相;感受到鲜妍明媚背后,从来不曾停止息的霜剑风刀。她的一颗心儿太灵透,以至于能照出每一缕阳光背后的阴影;她的目光太清澈,以至于容不下一丝半点儿污浊。
生而如此,也许就注定了要承受太多伤害,注定了要割舍掉所有的软弱和良善,要么遗世独立,要么舍身修罗。
可是,世上哪里有真正纯洁无垢的圣地?不能化身光明,就只能舍身黑暗。
她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曾例外。
可以,命运却又让他们遇到了彼此。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已经不可能放下她了,也不可能忘记她了。他的心囚住了她的时候,也同样囚住了自己。
所以,就如此吧!他未必能给她最好的宠爱,却注定了是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不过一个晃神的时间,心里刹那转过万千思绪。楚渊回过神来,挑开车帘,恰见马车转过长街,向着正北方的弯道而去。
叶瑶已经捡起了那册地理志,一点点翻看下去。可是,思绪却根本没在书上,而是不由自主地飞到了两个人的将来上。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形,但可以肯定,一定不坏。这般想着,不经意间一抬头,恰好看到对面的男子如深潭般的目光。此时,那潭水上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仿佛她就是所有的光明和温暖,所有的世界和唯一。
叶瑶轻轻一笑,说:“殿下,若是有一个孩子的话,你说,该起什么名字好呢?”不等楚渊答话,她就笑道:“若是男孩,就叫楚祈,祈愿的祈字。日后若是取字的话,就叫长安,怎么样?”
“甚好!”楚渊目光柔和了一些,轻声说:“祈安,倒也如了母后的心愿。”
叶瑶点了点头,又说道:“若是女孩儿的话,便用一个相思的‘思’字,楚思,您看如何?”
楚思,倒过来念的话,恰好是思楚二字。其中意味,自是不必明说。楚渊正要说话,就听侍卫在车外回禀道:“殿下,益州急报!”
“益州?送进来吧!”楚渊定了定神,说。
马车缓缓停稳,一个用火漆封好的信封被送进了车厢里。叶瑶接过来,递给了楚渊。
“兰蘅之回京了,今日下午,大概就能抵达。”楚渊看罢,说:“他将叛党逆首孙渠,还有成王府的幕僚焦禄押解回来了。据说,从孙渠和焦禄的往来信件里,发现了其余成王府勾结成双的证据。其中甚至有一封楚成的亲笔信。”
“这么说,楚成要有大麻烦了!”叶瑶想了想,说道:“如今,陛下与皇后斗法,东宫是皇后一脉,陛下怕是要想办法保住成王。可是,铁证如山,这办法怕是不好寻。”
“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就好!”楚渊笑了笑,说:“我们回王府后,便要开始准备明年的亲事了。我把日子选在了明年二月,那时候,天京城恰好春暖花开。”
“应该是个好时候!”叶瑶笑了笑,说道:“我那兄长,叶宣呢?他如今在何处?”
“在沧州!”楚渊说:“沈皇后下了懿旨,命他保护太子和公主的安危。”
“他和方月如之间的婚事,也许没有下文了。”叶瑶说:“沈皇后以方家的家仇做筹码,又许了方月如义女身份,换了这桩婚事的作罢。”
“嗯!”楚渊淡淡点了点头。
“根据方月如的猜测,方炳南一家的死,系我那祖父叶清风亲手所为。”叶瑶不紧不慢地说:“德妃的模样绝似叶曦,她还怀疑,楚成根本不姓楚,他应该姓叶,与叶曦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这倒是个新鲜事儿。”楚渊说:“可是,叶清风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吧?”就是对叶昶,叶清风也没有吓死手,如何会残杀亲生女儿和唯一的外孙呢?
“我却觉得,这事儿也许是楚成干的。”叶瑶想了想,还是把叶曦和楚成之间的恩怨情仇一一道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就像是一幕狗血淋漓的大戏。
楚渊听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只是问:“方月如打算如何做?”
“总要先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才是!”叶瑶笑了笑,说:“如果此事属实,我觉得,她也许会把事情告诉沈皇后吧?”
“你打算插手?”楚渊问。
“不!”叶瑶摇了摇头,笑言道:“这事儿查起来繁琐得很,等真正有个结果,怕是要到明年吧?我要去一趟东平州,回来后,又得准备婚事,哪里有查证此事的时间呢?”
“那就不必去管!”楚渊若有所思地说。“如此看来,寒山寺的宏德法师看人的眼光还算是可以,早就算到了叶清风的命格。”
“是啊,欲挽狂澜于危难,反陷骨肉倾颓间!”叶瑶低低说:“这叶家当真是有意思!您看,前后叶清风和叶曦父女相残,后有叶昶弑杀亲父,再之后,还有叶昶和李墨心夫妻同室操戈,你死我活。说起来,我还得庆幸,自己已经不算是叶府中人了。”
“权利之下无父子,利益之中无夫妻。”楚渊笑了笑,说道:“若是翻一翻楚氏皇族的历史,里头只会更热闹!不过,你从来都不是叶府的人,从来都不是。”
“是啊,咱们还是早些回北疆。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随着他们花样作死好了。”叶瑶也自笑了笑,说道。她知道,叶宣应该是不会长留天京城的,他若是不在天京,李氏想来也不会留下。到时候,便是偷龙转凤的事情真的传出去了,皇帝还能跑到南疆和北疆抓人不成?
楚渊轻轻点了点头。他只想安安稳稳地经营华紫琼留下的北疆,不想插手天京城里的权利乱局,自然也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在,瑶瑶也已经从这些麻烦里脱身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马车骤然的速度蓦地一缓,叶瑶猝不及防,身子一个前倾,险些栽到地上去。却是被楚渊从身后一带,做势一圈,径直带进了自己的怀中。她也没有挣扎,就这么挑开车帘子,偏头向外看去。
王府的马车前,一辆华丽的马车突然从弯道的另外一边传过来,那拉车的马仿佛疯了一样,横穿过街道,径直向着旁边的店铺里冲撞而去。
马车上,隐隐传来女子的惊呼和小儿的低泣声。七八个护卫匆匆忙忙飞身向前,齐齐按住那一批疯马。谁知,那马的力气出奇的大,三个侍卫卯足了力气,也按不倒它。没奈何,一个护卫抽出了长刀,一刀斩下了马首。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喷溅而去的鲜血染红了大半地面。马车中,走出来的,却是脸色虚白,衣着华贵的成王妃,还有脸上挂着泪珠子的成王世子。
成王妃还好说,只是妆容乱了些许,成王世子却受了伤,一只胳膊一直在流血。
“真巧,居然是成王府的马车!”叶瑶轻声说:“奇怪,却不见成王的马车。我记得,成王府来接楚成的马车有好几辆呢!”
“的确很巧!”楚渊探头开了一眼,敲了敲车壁,说道:“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不等侍卫们离开,成王妃和成王世子就走到了马车跟前,成王妃在外头恳求道:“宸王叔,宁儿受了伤,急需救治,还请您行个方便,先送宁儿回宸王府疗伤。这孩子自打大病了一场后,身子就一直不好。此次又受了惊,侄媳担心这孩子旧疾复发!”
“成王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楚渊未答,叶瑶出言问道:“这地方已经很靠近宸王府了,应该不是从南城门回成王府的路吧?”
“宁儿要吃福宝斋的点心,说什么都不肯等。”成王妃说道:“可是,王爷要先行入宫,叶侧妃急着回府,本妃只好带着宁儿亲自过来,打算去福宝斋买一份点心。可谁知,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出了事!”
“孟含章,别在研究那匹马了,先去给成王世子看一看!”楚渊见孟含章正饶有兴致地琢磨那一匹死去的马,出言说道。
“是,属下遵命!”孟含章笑了笑,说:“不过,这匹马可不是突然发疯!真没想到,如今,天京城里还有人会用这种古方子。”他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走到了脸上挂着泪珠子的成王世子跟前,说道:“小世子,把左手伸出来,给本公子瞧瞧!”
成王世子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瘪了瘪嘴,竟然又哭了起来,还说什么都不肯伸出手。
孟含章蹙着眉头,说道:“这么爱哭的小世子,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呢!你若是还不肯伸手的话,本公子可是要不客气了!”
成王妃也在一边劝道:“宁儿,让孟先生给你看看!孟先生是孟家人,医术高明,他只是要看一看你的脉象!”
成王世子终于止住了哭泣,把小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怯生生深处左手。
孟含章一探脉,又看了看成王世子的伤口,眉毛一耸,惊讶道:“哎呀,竟然骨折了!你小子可真行,这样的时候,还能忍着一声不吭!这下子麻烦了,本公子这里可没有药到病除的灵药。如此一来,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了。”说着,让成王妃放下成王世子,从衣袖里取出一盒银针来。
“殿下,我们也去看一看如何?”叶瑶微微侧头,低声说道。
“不必!”楚渊放下了车帘子,说道:“让孟含章处置就好!”而后,吩咐孟含章和两个侍卫留下来,照料这个骨折的小世子,其余人则继续前行,向着不远处的宸王府而去。
可是,马车一往前走,那个成王世子就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道:“母妃,叔爷,叔爷……”
“宁儿,忍忍就好了!”成王妃心疼地安慰道。
可成王世子却不肯干,一手指着远去的宸王府马车,不管不顾追着马车跑,险些令孟含章下错了针。
“小世子,若是不想变成独臂大侠的话,就乖乖的,不要乱动!”孟含章半是吓唬地说。
成王世子却根本不理会他,眼巴巴瞅着远去的马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宁儿,你想去宸王府?”成王妃问。
成王世子眼巴巴地点了点头,抽抽噎噎地说:“宁儿……去……去王府!”
成王妃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儿子怎么忽然就看上了宸王府,只得劝慰道:“宁儿,先让孟先生帮你处理好伤口,等伤势处理好了,咱们再去宸王府,去看看你宸王叔爷,好不好?”
成王世子不挣扎了,看着成王妃,说道:“母妃,说话……说话算数?”
成王妃只得点头,说道:“算数,当然算数!”
孟含章却在一边说道:“这怕是不行,王府一向不接待外客。这几日,北疆的属官进京,都要去王府中拜见殿下,殿下只怕没有时间照看你们!”
成王世子一听这话,又嚎啕大哭起来,挣扎着小身子,不顾还在滴血的伤口,向着王府马车离开的方向挣扎。
成王妃为难地看着孟含章,说道:“孟先生,这事儿可否通融一二?宁儿的伤势,可不敢耽搁!”
孟含章很没有同情心地摇了摇头:“孟某不过是殿下身边的一个幕僚,哪里能代替主上做决定?成王妃还是亲自去问一问主上为好!”
成王妃急得直掉泪:“可是,宁儿的伤势耽误不得啊!”
孟含章站起身,淡淡说道:“小世子的骨折不像是外力从外而内撞断的,倒像是被内劲从里头向外震断的。若是不马上处理伤势,只需几个时辰,骨头上的损伤就不能修复了。不过,对于性命而言,只要能及时止住血,应当没有大碍。照着小世子目前的出血量,说什么也能撑上半个时辰吧?”
成王妃一听这话,顾不上想什么叫“被内劲从里头向外震断的”,好言劝慰儿子道:“宁儿,让孟先生给你看看好不好?等你伤势好了,母妃一定带你去宸王府!”
成王世子仿佛听不懂大人们子啊说什么一般,只是不管不顾地挣扎。成王妃没有办法,只得保证道:“宁儿,先让孟先生给你处理伤势,这之后,母妃马上就带你去宸王府!”
成王世子顿时止住了哭声,哽咽道:“母妃,说话……说话算数?”
成王妃连连保证:“算数,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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