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利益人心(1/2)
桓勇突然横死,刘魁又相继出事,镇南军彻底成了一片散沙。
这时候,恰逢太子卧病在床,楚渊又不乐意理事,楚慕只好“勉为其难”地接管锦州一应事务,重新整治地方吏治。
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十一日,楚慕罢免锦州知州刘兴,命萧少杰暂代。同时,从平南军中抽调叶宣,命其暂代镇南军主帅,节制军中一应事务。
刘魁刺杀桓勇,是为大不敬,亲族受其牵累,一律罢官免职。
为了填补这些位置,平南军中,原叶宣麾下几十个小将被紧急抽调到镇南军中,而镇南军中的部分将领则被反调进平南军。
如此一来,这些军中大佬的官职不变,身份也不变,却没了趁机聚众作乱的机会。镇南军的权力交接算是实现了和平转换,避免了陷入割据和内斗的命运。
七月十五日,锦州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
楚慕和楚渊的手段不约而同地温和了许多,就算是对刘家人,也只是免职而已,没有大杀滥杀。其余被百姓指证为“贪官污吏”的官僚,查实之后,也采取了抓大放小的处置手段。凡是主动将贪赃之物归还的,一律从轻处置,因为上司压力被逼无奈的,也从轻处置。但是,民愤极大的都直接下狱了,当然,这样的人不多。
南疆的地方官吏们紧张了几天,待到探明情况后,不少人都放下了心。若是真碰上一个锱铢必较,铁面无情的,他们这些人就只有“鱼死网破,官逼官反”一条路可走了。
宁家人在七月十六那一天被平冤昭雪了。原本的宁家大宅和家产也全数归还给宁家仅存的两条血脉,一个是二十岁的宁远,另一个是十六岁的宁淑。
可是,刘家人除了死去的刘魁和入狱的刘兴外,其他人虽然没了官职,家业都还在那里。
七月二十日,晨。
“姑娘,宁淑小姐又来衙门前长跪!”半夏走进屋子,打起珠帘,半是无奈半是怜惜道。
“哦?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吧?”叶瑶住在了知州的府衙中,此时刚刚用过早饭。雪狐狸窝在她的身边,这会儿已经比往日苗条了许多。听见有人进来,也不过是懒懒抬了抬头,又枕着尾巴,闭上了眼睛养神。
“可不是!刘兴害死了她的全家,可是现在,刘兴下台了,刘家却还是安然无恙。”半夏说道:“她应该是不甘心吧!”
“如今,城里的百姓都是怎么评价这位宁淑小姐的?”叶瑶问。
“人人都说宁家孤女仁孝过人,希望能严惩刘家!”半夏说到这里,略略不满道:“她倒是把名声赚足了,可怜咱们殿下和慕王殿下,明明有不得已的原因,却还要背负这些官官相护的骂名!她也不想想,这时候,若是当真血洗刘家,整个南疆都要大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又有什么好处?”
叶瑶笑了笑,说道:“应该也不全是为了名声。你想啊,宁家家产不少,却只有宁远和宁淑这两个人。有道是独木难支,他们想守住家产,就必须有立身的筹码,让那些心中有贪念的亲戚们不敢伸手,不能伸手。若是能借着这个好名声,趁机攀上太子或者是两位亲王就好了。哪怕只是做个最不入流的妾室,也足以为宁远保住宁家的基业。”
停了停,叶瑶又道:“不过,她的心思不算错,可这做派却是大错特错了!她这是在逼迫殿下和慕王处置刘家。明面上看,此女不知进退,不识大局。暗地里呢,得罪了刘家倒在其次,得罪了那些与刘家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官宦之家才是最要命的。如今,为了稳定南疆局势,慕王和咱们殿下都不敢对地方官下重手,如何肯收她进后院?而那些世家豪族中,除了存心沽名钓誉的,或者是图谋宁家家产的,谁愿意娶这样一个女子进门?”
“那么,依着姑娘的意思,这宁家小姐该怎样做,才能既保住宁家的产业,又保住自己的终身呢?”半夏不由问道。
“她若是真聪明的话,就该去求见太子妃叶菡,或者是求见我!”叶瑶笑了笑道:“我们两个女孩子出面,保住她的家产不是难事。至于终身之事,只要得了太子妃或是将来的宸王妃青眼,有的是高门大户愿意娶她们做正妻。
南疆的那些地方豪强在意慕王和宸王的态度,因为那关系他们到的生死。至于女眷的态度,那就纯粹是个人偏好了。这时候,他们娶了宁家孤女进门,等于是在讨好太子妃和将来的宸王妃,也就是在讨好慕王和宸王。”
半夏听罢,恍然大悟道:“既如此,姑娘,婢子要不要去劝劝她?她若是一直这样子,殿下面上也不好看!”
“不必!殿下都不管这些,我们又何必管!”叶瑶却道:“秋枫鸣救了他们兄妹一命,可是直到今天,也没见他们前去道谢。慕王和宸王殿下替宁家平冤昭雪,得到的却是这般无声胁迫。你信不信,这会儿,她应该正恨着我们。恨我们没有对刘家赶尽杀绝,恨我们这些天来,一直对她不闻不问。”
“这不是恩将仇报吗?”半夏觉得震惊,但下意识地,她觉得叶瑶说的都对。
“这也不能怪她!”叶瑶微微叹息道:“对于满心仇恨的人来说,道德和廉耻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你看,她的家人都是好人,却照样没有好报。如今,她已经不相信这天下的善恶和公道了!这时候,她唯一还相信的,大概就是仇恨了。她有一腔的恨意,急待发泄。我们现在去帮她,很可能会成为她发泄恨意的对象,进而恨上我们,这有害无益。我不想冒这个风险,而她,也不值得我冒险。”
半夏沉默了半晌,方才道:“也许,世上当真有宿命这种东西。”
叶瑶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相信宿命!其实,宁淑若是有实力,就不需要如此委曲求全;若是足够聪明,就不至于如此一错再错。可是,她本身没有实力,又不够聪慧,就只能沦为强权下的炮灰。你看,平日不积攒救命的资本,到了关键时候,就只能如无根浮萍一样随水漂流。”
对于这个宁淑的遭遇,叶瑶觉得可惜,但这种不忍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带来多大的震动。其实,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是吗?
你有多大的价值,就能得到多大的尊重。若是想改变宿命,就要竭力让自己变得有用。
都说世上人心难测,可每逢这样的时候,叶瑶都觉得,只要读懂了利益,人心往往就变得很好预测。
就在这时候,府衙外传来一阵嬉笑和吵嚷声,隐隐还有马蹄声和敲锣打鼓声。
叶瑶推开窗子,只见府衙外围了好大一群人。其中有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脖子上系着一朵红绸花,身后是两行敲锣打鼓吹唢呐的艺人。这些人都穿红戴绿,看上去一团喜气。
而宁淑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裳,如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瑟瑟发抖,看上去好不可怜!
“宁淑,你们族长已经答应了,把你许给我刘家为妇。婚期就定在七日后。衙门里连合婚贴都记档了,你还在这里跪着像什么话?这不是存心打你未来夫婿的脸嘛!”那戴着红绸花的男子眼神不善道。
宁淑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而后是深深的怨毒和悲愤:“族长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我的父母尸骨未寒,他就叫我嫁人,嫁的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就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你这话就不对了!正因为你父母双亡,你们宁家族长才要快些给你寻个依靠。再说了,咱们南疆又不是北边,哪里有这样多的繁文缛节?本公子说了,衙门里已经备过案了,你只要还姓宁,还是宁淑,就注定了是我刘家妇。”骑在马上的男子一脸趾高气扬。
这时候,周围涌过来不少百姓,这些人指指点点,有的说宁家孤女可怜,有的骂刘家人歹毒,但不管私下里说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公开叫板。
宁淑气极,直掉眼泪,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小姐风度了,抬手指着那刘家的公子,恨声道:“你听着,我宁淑就是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要嫁进你们刘家!再说了,我们宁家早在几十年前就从本家分出去了,如今的那一位宁族长,还做不得我们兄妹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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