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聪明的老大（1/2）

奶奶是顺着楼梯滚下去的，就像是以前我们在烂草堆里挖的那种虫子。 一碰就会缩成一团，成了个球，用手一弹就出去了。

我不知道我当时脑海里怎么会浮现出这样的想象，但是我记得奶奶就是这样先扑倒在楼梯上，然后接着翻滚了下去。

躺在了转角的平台上，一动也不动。

而我就在楼梯边上吓傻了，看着躺在地上不动的奶奶。知道是不正常的，可是也不敢去碰她。

觉得那会的奶奶很可怕，就像我之前养的小兔子，偶然一天突然不动弹了就那样卧在那里。

然后奶奶给我从笼子里拿出来，要给我丢掉。然后我窜着高蹦跳着，要从奶奶手里抢下来。

哭着说还给我的小兔兔，奶奶却低头对我说，兔兔已经死掉了，它不会再醒过来的。

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奶奶给我丢掉了，为了这个事我有一个周没有理奶奶。

而现在的奶奶，就像兔兔一样，趴在转交平台上，一动也不动。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

我不懂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有一种绞痛感，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我顺着楼梯几步跑了下去，一下子跪倒在奶奶面前。不停地推搡着奶奶，说奶奶，你起来啊，茹茹还要你带着去上学呢。

奶奶没有动静，但是我仿佛中看到她艰难的活动了下手指，朝着我的方向。

我赶忙扑了过去，抓着奶奶宽厚的带着褶皱历经风霜的温暖手心。梗咽着说奶奶，茹茹不要和你玩捉迷藏。茹茹已经找到你了，你赶紧起来，带茹茹回家啊。

奶奶还是没有反应，我想去抓她的头发，可是又怕她痛。

一时间手足无措，就这样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直到楼上的邻居，听到了我的哭声，顺着楼梯下来看到了我和奶奶。

我不清楚当时为什么自己会哭，可能是因为奶奶不理我，心里不高兴。

可我觉得更多的是，觉得奶奶这么安静的样子，仿佛是发生了一件超出意料的事情。奶奶平时从来都是我说一句话，变马上乐呵呵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的。

后来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知道有张奶奶，还有李叔叔，他们好多人。

抱着奶奶，往楼下赶去。

地面上有一摊血，就在奶奶趴着的位置。红的刺眼，腥的扑鼻。

寻找我的老师和爸妈也出现在了楼梯口，看到张叔叔怀里抱着的奶奶，也一下子失去了方寸。

我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楼道口，看他们忙活着。那个年代出租车还是属于高消费产品的，而我对这种奇怪的能在路上跑的铁壳子，也是没有认知概念的。

只知道他们把奶奶抱了进去，然后它就拉着奶奶还有张叔叔爸爸一起走了。

妈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缓过神来的大家，在我身边围了一圈。

张奶奶抓着我的小手，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一味的在摇着头，一副吓傻了的样子。

最后又嚎啕大哭了起来，妈妈被我的哭声吵回了神。

过来把我抱起来，挤开围着的邻居们，就带我回了家。

三天后，我才看到了奶奶一眼。

这会的奶奶很奇怪，身上插了好多乱七八糟的管子。我天真的转头问妈妈，说这样插着奶奶不会疼吗？

妈妈摇摇头，对我说，好好再看看奶奶吧，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似懂非懂，还是像当初那样，点点头说好的呢，我还等着奶奶醒了跟我一起去买我最喜欢吃的冰糖葫芦呢。

这会的妈妈，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水。看到我在看她，赶紧抬起衣袖来抹了抹。说是呢，奶奶会醒过来的，陪茹茹一起去买好吃的呢。

可是妈妈骗我了，奶奶并没有醒。

就这么在病床上躺了三年，直到一天突然间长睡不起，妈妈喂饭的流食管子再也进不去任何东西。

推倒奶奶那一年，我5岁半。奶奶走的那一年，我8岁半。

我很想告诉奶奶，我已经是一个懂事的小女孩了。老师觉得我很乖，也会亲切的喊我茹茹呢。

我再也没有逃过课，也没有找过妈妈。因为家里没有奶奶的照顾，妈妈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伺候起了我的日常生活起居。

我想大声的和奶奶说，茹茹懂事了，过了这个夏天就要升入到一年级了。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茹茹，茹茹学东西学的很快，老师都让茹茹当班长，带着大家一起学习。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和奶奶说，想要再看一眼奶奶慈爱的笑容，那暖暖的眼神。

奶奶下葬的那一天，本来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下了好大的太阳雨。

我接着雨声，肆无忌惮的哭出了最真实的自己。雨很大，大家都淋得湿拉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