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赴宴(1/2)
丫鬟见自己一问她便哭得那样,有些吓着,忙道:“是我不好,不该问你,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只是无论此前遭遇如何,眼下却是保养自己的身体要紧。”
周姮只如未闻,反闭起双眼,握紧拳头一下一下地砸起床来。
丫鬟见她一副心痛欲死的模样,正不知所措,忽见她肩头的纱衣又被鲜血染红,惊叫一声:“呀!你的伤口又裂了!我去叫大夫!”说着便冲出门去。
周姮哪里管自己伤得怎样,此刻她只深恨自己,恨自己鲁莽冲动,恨自己自以为是,恨自己愚蠢,却叫父母代她受过,母亲甚至……为她的过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生养之恩已是一生一世都报答不了了,更何况这以命换命的恩情,害死母亲之罪,两世为人之恩,她周姮将要背负一生,罪无可恕,恩无可报。
身上再多的痛楚她都可以忍受,只是此刻这内心之痛,却真真痛得她欲生不得欲死不能,没有丝毫办法可以缓解一二。
想起一年前自己一家子还骨肉团聚其乐融融,再念及此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状,若是曹汭此时在她面前,她定然扑过去生吃了他!
可是就算她心里再痛再恨,又能怎样?她连区区十几二十个官差都对付不了,又能把身为兵马监押的曹汭怎样?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个权倾朝野的曹利用?
只能去找姐姐,希望能借姐姐之口让周家的冤情上达天听,即便不能灭了曹氏,至少可以保住父亲的性命。
是啊,母亲虽已去了,可父亲还在,她没有时间在这伤痛,她要尽快赶去汴京,她要设法通知姐姐。
念至此,她将涕泗交错的脸在枕巾上胡乱蹭了蹭,随即强撑着侧过身坐起来,双脚挪下床沿,手扶床框借力站了起来。却不防一站起来浑身伤痛暂且不论,眼前也是一片晕眩,一个不稳她脸朝下扑倒在地,“呕”的一声,似觉有什么东西从口内涌出,低头一看,却是殷红的一口血。
恰在此时那丫鬟正好领了几个人进门,见她扑倒在地口吐鲜血,几个人便忙将她抬到床上,整理一番后,只听那丫鬟问:“大夫,她怎么样了?”
“身上伤口尽数裂开了。”大夫叹气,复又对周姮道:“姑娘,你伤得极重,若再如此不知自珍自爱,性命也堪忧。”
“大夫,你就别责怪她了,也怪我没有看好她,就请你快些给她重新上药包扎吧。”丫鬟因自己先前自己一句话引起周姮伤心的事,故而心内有些愧疚。
“上什么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如此作践,可见是个不孝不全之人,白费我救她的一番功夫。”声音清冷语气冷漠,周姮勉强循声看去,却是个端庄素雅的中年贵妇。
那大夫闻言,便停在那里,并不来救治周姮。
“夫人,适才我见她哭得伤心才使伤口迸裂,许是遭逢大难六神无主才致如此,夫人既已救她至此,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就请再救她一次吧。”那丫鬟软语向那贵妇求道。
贵妇捻着手中一串绿檀佛珠,看了周姮片刻,道:“你若想活,我便令人救你,你若想死,我即刻命人将你扔出去,也省得你挣扎。”
周姮心知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决计容不得自己逞强,遂止住喉间哽咽,虚弱道:“我想活,求夫人成全。”
贵妇闻言,吩咐大夫好好替她治伤,自己带着另一位丫鬟出去了。
周姮失血过多身体虚弱,经过这一番折腾更是元气大伤,也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一天后,那自称荷月的丫鬟说她家夫人已走了,只留她在此照料她的伤势,待她伤愈能自己行动了再走。
周姮与那贵妇非亲非故,却受她如此大恩,心中十分感激,便问荷月她家夫人到底是谁,以便将来报答。荷月只说她家夫人不欲透露身份,也不要她报答,她若有心,早日养好伤便是了。周姮只得作罢。
养了差不多有半个月左右,周姮下床行走时才不觉的十分疼痛,荷月见状,便向她告辞,周姮一问,荷月竟也是前往汴京去的,于是两人相伴而行。
两人从东城望春门进了汴京,荷月问周姮去哪里,周姮说要去开封府,荷月细细告知她如何走后,两人作别。
周姮依着荷月所言,穿过第二甜水巷来到汴河大街上,一路向城西而去。
作为大宋都城,汴京的繁华实非别处可比,然周姮身负血海深仇,又沉浸在新丧慈母的悲痛中,遂对眼前一切的繁华新奇视而不见,心心念念只记得荷月说的,过了浚仪桥右转,在延庆观的斜对面便是开封府了。
因为自己养伤拖延了这许久,也不知父亲现在情况如何?会不会已经……
她心中焦灼不安,脚步便加快了许多,谁知大伤初遇,街上又实在拥挤,走不多远便气喘吁吁冷汗直冒。
正靠在一间米粮铺子外的墙壁上休息,耳边却隐隐传来一阵喜乐声,目之所及,街上行人纷纷向两旁避让,似在为迎亲队伍空出街道来。
不多时,那喜乐声便近在耳旁了,周姮被人群挤在最后面,心知需得等迎亲队伍过去后才能走,遂也抬眼去看那迎亲仪仗。
最前面四个穿戴鲜亮的仆役扛着两面开道锣,后随十名乐工,笙簧唢呐吹得好不热闹,乐工后跟着四名侍女,提着四盏宫灯,再后面自然就是骑着骏马的新郎了。
周姮扫了新郎一眼便去看他身后彩绣辉煌的八抬大轿,然在这一瞬间,却猛然定住。
僵了一僵,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转回目光看向新郎。
线条流畅而不失刚毅的脸庞,眉若流泉,直而清逸,目若朗星,光辉熠熠,鼻梁高直,唇色淡腻,不是曹佾又是谁!
周姮只觉心跳骤停,连带的浑身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而周遭的嘈杂也在这一瞬间静默了下来,天旋地转,其震撼,竟不亚于眼看着母亲中剑倒地。
不同的只是,看着母亲倒地,震撼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深入骨髓的痛,而此刻,震撼过后,涌上心头的除了痛之外,还有恨!
他可以不娶她,但她不可以一面掏心挖肺地与她海誓山盟,一面又另娶他人!
看看喜轿后面,抬着嫁妆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如此十里红妆的富贵,她周姮的确没有,可她何曾说过非君不嫁?为何他即将成亲,还要对她说非卿不娶?
他说他是吴王之子曹佾,吴王府在赵州宁晋,而他却在汴京娶妻,由此可见,只怕身份姓名也是假的了!
可她对他,委实是一片真心,家里遭逢大难时,她第一个想起的也是他,奈何,竟是所托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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