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抟剑(1/1)
“抟剑舞起源于青国秦镇,因阜阳关与其临近而传入烨国,后盛行于当地。 相传抟剑舞为青国涅古王妃所创抟剑阵演变而来。涅古王妃喜武,当年涅古王以百杆长枪,千柄青剑,还有各家大师所筑十八神兵为聘迎娶涅古王妃,一时传为奇谈。王妃过门之后,与涅古王恩爱不移,两人成亲两年无子嗣,涅古王也没有纳哪怕一妾。倒是这两年里,涅古王妃用那千柄青剑精心钻研,终得成千古一阵——抟剑阵。此阵一出,四方震惊,涅古王得此阵后从此战无不胜,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却因功高震主被诛杀在青平野,尸骨无存。说是战死,可明眼人谁不明白其中龃龉。涅古王妃得闻消息后怒极,耗时两年网罗涅古王部下及天下奇才,步步为营直到一朝含恨逼宫。她以为终于能手刃血仇,却在最后关头被亲信之人背叛,以致功败垂成。可怜了王妃一介奇女子,死后还要背上个叛君弑主的骂名。”华遥的声音很是平淡,却不难听出悲悯和嘲讽,“涅古王妃死后,抟剑阵就此失传,高位之上的君主也因失去涅古王护佑而被再次逼宫,最终惨死在大殿之上,临死前手中还紧紧抓着那把他费尽心思想要坐稳的龙椅。你们说,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啪!”轻微的一声响,宋天星听着听着,竟是捏碎了手中杯盏。华遥轻轻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后世之人惊叹于抟剑阵的绝世,却再也没有人能够悟得其间真谛。只有少许曾有幸得见的人,根据原阵的宏大壮美之感将其改编,一代代传下来便成了抟剑舞。呵……那可是上阵杀敌的阵法,如今竟沦落成欢宴之上供赏玩的剑舞,涅古王妃要是还在世,不知该如何悲怒。”一番话下来,全场沉默。这段往事,太过凄绝。那样的奇女子,最终却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可叹功高震主,实在如处刀山火海。这般想着,我又恍然想起,靖王府如今……可不也是这般危险之境?涅古王有涅古王妃如此惊才绝艳的妻尚且惨淡收场,那么……行云呢?不!不会的!我会努力变强,我会很努力很努力,靖王府是靖王府,它绝对不会步上涅古王府的后尘,行云不是涅古王,我也不是涅古王妃,我们,绝对不会落得那般下场!绝不会!
“这些事,是青国皇室隐秘,二皇子又是如何得知?”宋天星瞥了瞥桌面破碎的酒杯,轻描淡写地拍拍手。行云看了她一眼,让人上来收拾妥当并重新换上新的杯盏。“这个嘛……南和将军都知道的事,本宫为何不能知道?”华遥笑笑,别有深意。宋天星看着他,也微微勾起了唇角,“二皇子误会了,微臣并不知道,只是微臣从未听到过这样的传说,想来该是青国皇室避而不谈的隐秘,二皇子却能如数家珍,微臣实在好奇。”华遥依然是从容的样子,“南和将军该知道,皇室藏书里有很多古书,关于各国皇室密辛的记载,自然也有。”“如此说来,倒是微臣孤陋寡闻了。”宋天星定定的盯着他看了好久,方才轻声道。这边华练早已经百无聊赖,“传说再惊觉尘世,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宋将军刚才提到抟剑舞,可是因为通晓?不知将军能否……”其意不言而喻。宋天星扬眉一笑,英姿飒爽,“微臣是打算来一段来着,可听二皇子这么一说,倒是有点不敢献丑了。”“将军不必在意。”华遥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样子,“本宫只是突然想起了,便随口提一提,况且传说这种东西,一向也只听过论过便罢了。要真说起来,本宫倒很好奇这闻名于阜阳关的抟剑舞是何等模样。”“噢?”宋天星仿佛来了兴致,“既然二皇子都这样说了,微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说罢,她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便走至一旁空地。记得那天依然有些冷,但或许只是对于我和华遥来说。院中灯火通明,星雪草铺满了半边院子,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一身暗红劲装的人在空地站定,缓缓抬头仰望苍穹。下一刻,“噌”一声响,她腰间长剑划过一道冷冽光芒,整个人也随之腾空而上。那晚没有月光,可是我却觉得那柄剑比月光还要冰凉和明亮。干净,利落,锐利,势不可挡。每一次侧翻,每一次回旋,都是一场刀光剑影的厮杀,寒意并杀气铺面而来。这一刻,她犹如置身千军万马之间。似乎,每次透过这个女子,都仿佛能看到沙场的金戈铁马,吹角连营。即便是这样带着柔美之意的剑舞,她也能够舞得如此大气磅礴。“这位南和将军当真是女中豪杰。”华遥突然便轻声叹道,“本国女将之中佼佼者极少,而南和将军当数其一。”“还有其他和南和将军一般出色的女将军吗?”听到这话,我不禁好奇。华遥瞥了我一眼,“自然,旁的不说,镇守白岩关的北平将军也是女儿身。说起来,王妃身为靖王府的女主人,理该不比任何女子差才是。”……这个华遥,逮着机会就会刺我两句,虽然可能是因为行云在场的缘故没有再像定国寺那次那般狠,但听得多了还是会有些郁闷。他和我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本王的王妃自然有本王护着。说起来,二皇子也真不容易,身为皇子还要事事亲力亲为照料内外,本王由衷敬佩。”“靖王客气了。虽说本宫爱护内外,但倒不至于亲力亲为,否则内外得了懒,整日里的吃喝玩乐逍遥自在,等到本宫要用人的时候,可不就只有娇生惯养的一群废物了。”华遥嗤笑一声,转眼去看宋天星,这时候,抟剑舞已经接近尾声。“二皇子若是能对任何人都如此,本王自然无话可说。只身边人与身边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行云没有再看华遥,他的目光悠远,话语清浅,却莫名坚定。他的气息离得很近,近到让人安心。前方随着宋天星一个漂亮的转身,暗红色衣袂(mei4)在空中划过一个圆满的弧度,整套剑舞缓缓收尽。“靖王觉得如何?”她踏着余韵一身清朗而来,扬眉笑问。行云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轻笑道,“极好。那日所见,不及将军三分。”听到这样的评价,宋天星似乎觉得满意了,正待再说,华练便上前两步鼓掌连连赞叹,“将军真真是大将之风,竟将一套抟剑舞舞出了所向披靡之感,练十分敬佩。”“世子过誉了,这不是抟剑舞。”宋天星冲着略显惊讶的华练一笑,“微臣手中,只有剑法,没有舞。”“没错。”华遥笑叹,轻声道:“抟剑舞在等闲人眼中只是剑舞,而在将军眼中,是极佳的剑法。只可惜……”他摇了摇头,语气不无遗憾,“剑法再好,终究只是剑法。那惊绝天下战无不胜的千古一阵,却是再无缘看到了。”从楚天扬出现以后,元姐姐就几乎没有再说过话。期间我看了她好几眼,发现从宋天星舞到一半开始,她的神色便有些古怪。只是疑惑归疑惑,却也不好问出来。宋天星的抟剑舞之后,众人才算是真正的落了座。菜早已经凉透,行云便唤来人重新送到后厨热过。等待期间,他们喝着酒,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某个侍郎最近胆子越来越大,某个尚书最近出了什么事,某个小城发生了什么天灾……皆是些朝中琐事,很是无趣,我听得只想睡觉,却又要强迫自己认真去记忆。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既然想要变强,那么了解朝政动向这种基本功自然是必须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宫里。“刘妃有孕之后,皇上可是高兴坏了。这段时日上朝,皇上面上都是抹也抹不去的笑意,朝中百官倒也觉得轻松了很多。”华练喝着喝着,突然便冒出这么一句。我不知道华重到底怎么个高兴法,但想来也是,刘妃如此得宠,行云甚至说过为了这个当初还没影的孩子,华重都能有意无意打压身为太子的华风,这个孩子,该是多么被他期盼来到世上。说完这句,华练似乎才反应过来,悄悄看了华遥一眼,倒是有些讪讪。华遥抬眼看他,温和一笑,“堂弟怎么这样看为兄?父皇膝下子嗣略单薄了些,如今喜从天降,自然是该高兴的。堂弟这些时日没有进宫可能不知道,到为兄出宫之前,绝尘宫阖宫上下的赏赐都够那些宫人安稳富足过完这一生了。眼看雪色才将褪尽,天还没开始转暖,父皇已经思索着在宫中哪儿为刘妃建个避暑行宫了。”绝尘宫是刘妃的宫殿。皇宫里对于下人的赏赐虽然极丰厚,但真的不至于到阖宫上下人人都奔富足的地步。还有避暑行宫……烨国谁人不知,后宫之中唯刘妃一人独宠,她所住的宫殿自然已经极好,又哪儿真的需要什么避暑行宫,更何况这才刚刚入春……“皇上喜得龙子,二皇子能如此淡然处之,想来皇上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这种非常时候,华重正百般防着自己儿子害刘妃肚子里的心头肉呢,华遥要是真的能淡然处之,他还真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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