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途中插曲(1/2)
若说这时代的女子,除非那贫苦人家,不得不抛头露面做事儿过活,不然,都得守在家里,极少出门儿,更别提与外男见面。年纪稍大些,开始看人家议亲了,有的也能远远地让儿女们见一面,大多数都是盲婚哑嫁,到洞房花烛之夜才初次见面认识。运气好的,也能和和睦睦相安无事,想要情投意合美满幸福一生,那不知是辈子做了多少善事才求取得这份好姻缘。所以,不少人家便干脆亲加亲,将表兄妹凑成一对,至少也是知根知底,又是从小熟识的。以顾霏为例,原本顾夫人也想着择个娘家侄儿当女婿的,但自家女儿自小除了读书作画,其余便没放在心,缝衣做菜是一点不懂,打理馈不耐烦学,人情世故更是不通。因着这怪脾气,几次递了话,娘家的几个兄弟媳妇儿都装作不知,如此,便知人家是看不了。而顾霏认识的男子,不过是自家亲爹和兄长,即便是亲戚家的兄弟,到了七八岁便极少见面,即便是见面,也是隔了屏风,怕坏了闺誉。当然,那些下人是不算的。所以,在外男,唯一认识的、“熟悉”的,却是崔瑾了。又是倾慕着崔瑾的才华,经过那画作,一来二往,心里除了他,便无别人。更是在那次病重听进了崔瑾所的话,更是一心一意地惦记着。不料,却因爹娘的不舍、不忍,一切落空。再回头,无法挽回。
虽说,阿娘和兄长说得好听,只要自己好转,必要求得武阳郡公再次答应娶自己。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武阳郡公是何身份,自己有是何身份?算怜悯,武阳郡公勉强答应下来,但过去的那一丁点情分早没有了,即便今后能如愿嫁过去,心里也有老大的膈应,最后,便如那许多深宅里的怨妇一般,日日守着那小院子,日日看着头顶巴掌大的天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煎熬着。这样的日子,是自己喜欢的么?还不如现在去了,早一些解脱的好!
又见了那柔美端庄的卢节,那精明能干的武珝,顾霏的心更是冷了,淡了。在某个深夜,突然醒来,觉得有了些精神,令冬儿给自己梳洗一番,又喝了半碗粥。冬儿高兴得要告诉夫人和郎君,被她拦住。只是让她给自己好好妆,穿了身喜爱的衣裳,取了镜子仔细打量,因为涂抹了胭脂,倒是有了几分血色,只是消瘦得不成样子。她淡淡地笑着,让冬儿取来那副绘了崔瑾背影的画儿来,让人退下,靠在床榻,轻轻地摩挲着。在外间的冬儿久久未听得声响,轻轻走进来,却见小娘子唇角含着柔和笑容,紧闭着双眼。唤了两声,却不见应答。轻轻一推,唬得惊叫起来。颤抖着手探在鼻间,早没了呼吸。
那夜,崔瑾正睡得安稳,突然梦到一个小娘子,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却是那顾家小娘子,微微含笑,给自己福身行礼,柔柔地道:“崔小郎君,奴家这便走了,再也不能见,望君保重!”
崔瑾蹙了蹙眉,心道,这顾小娘子不是在京城么,顾霖说她病得厉害,难道是如今已经好了。啊,不对,难道是?他大骇,忙问:“顾小娘子这是要到何处去?”
顾霏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想伸出手,却又放下,轻轻地道:“自是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去。此一别,永不能见,望君珍重!”
崔瑾这时哪里还不知实情,心头透亮,涌起一股悲凉。若是自己不那么斤斤计较,说不定她也不会如此年纪轻轻便离去。再看,顾霏已转身,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那迷雾之。
崔瑾一下子惊醒过来,想到梦的场景,便再也无法入睡。干脆起身,点燃蜡烛。值夜的知术听到声响,赶紧进来,倒了杯热水。崔瑾挥挥手,轻声道:“你且自去歇息,我看会儿书,待会儿再去睡。”
知术看看钟表,不过凌晨三点,便劝道:“小郎君还是回床榻躺着吧,您这一看书,必是整晚都不能入睡了。”
崔瑾喝了一口水,按着胸口,自觉闷得慌。垂下眼帘,低声道:“那顾家小娘子今晚或是没了。”
知术一愣,随即睁大了眼。除了那个顾家,自家小郎君还会认识哪个顾小娘子?“不,不会吧?”他惊讶地道,“不是说一直在病着么?顾小郎君这次出海都没能赶,另外两位小郎君白天还在惋惜呢。”
握着茶盏,崔瑾轻轻地闭眼,想到梦的情形,心头冰冷一片。“若是当初我不那么斤斤计较,她家心生悔意时能重新接纳,是不是她便不会病重,不会去了?”他喃喃自语。
知术皱了皱眉,沉声道:“此事本是顾家做得不地道,算您大量不与他们计较,郎君能咽得下这口气?夫人能允许?还有京城的阿郎、老夫人、大郎君他们能答应?这可是博陵崔氏的脸面!再说了,那位顾小娘子无论是容貌和才情,都不过平平,哪里配得小郎君?当初因为她病重,您答应纳了她,仆便心不忿,后她家反悔,仆更是不耻,却也大大地松了口气。所以,即便顾小娘子不幸去了,也是与小郎君毫无关系的,小郎君何须放在心,平白让自己心烦。”
听得他一席话,崔瑾摇摇头。自己两世加也是近四旬,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只是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含苞的年纪,尚未盛放便凋零。罢了,罢了,既已如此,再如何懊恼后悔也无济于事。算一切重来,自己仍是会那么做,若顾小娘子仍是那性子,仍是这个结果。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哪里不知,只是这心里仍是不舒坦。今晚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了,我打坐练功,你不必守着了。”说着,也不看书了,回到床榻,盘膝坐下,令知术将蜡烛熄灭。
知术在帘子外站着候了一刻钟,见再无声响,这才轻轻地回到榻。
从苏州出发,经儋州(海南岛),在此增添了补给和货物,耽搁了一日,再次出发。大家也趁机岸歇息。虽然是沿着海岸线航行,但出了大唐的地儿,为确保安全,大多是不岸的。除了大唐皇家远洋贸易自行准备的货物,还有三分之一的船只被其他商家租用。突然,崔瑾见到一人,虽是只见过一次,但仍有些印象。脑海顿时闪过一个“慕承之”的名字,见那人向自己行礼,便笑道:“慕郎君不知随哪家一起出来历练?”
这正是在苏州曾有一面之缘的慕承之。慕承之拱手行礼道:“见过武阳郡公,在下一起想出海见见世面,所以便求在杭州张家姨母跟前,得了允许跟船出来。”
杭州张家?这家与大唐皇家远洋贸易合作了几年,虽然不算大家族,但也有些底蕴。崔瑾淡笑着点点头:“出海历练需极大的勇气,慕郎君着实让人敬佩。只是,不知为何张家并未事先报备?”
这时,张家此次的主事人赶过来,抹着汗小心翼翼地介绍着,并道:“慕郎君是吾家三夫人的表侄,出身润州慕家,心性淡薄,好游历山水间,厌恶官场仕途,三夫人也是无法,只好答应了他。这事也是临时起意,所以并未将慕郎君的情况仔细报,还请武阳郡公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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