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西山（2/2）

绘完图，洗手后，崔瑾眼巴巴地看着老爹，道：“阿耶，你歇息好没？带儿子去瞧瞧水车可好？”年前，崔瑾将水转水车、蓄力水车和高转水车的图纸交给老爹，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崔芮知他一直惦记着此事，此番前来也是让他看个究竟。隐晦地看了李承乾二人一眼，道：“按照不同功能，山下山上安装了不同的水车，出宅子便可见到。”

在绘图时，崔瑾便对庄子有了清晰的认识。这庄子上下落差近千米，山顶有暗河，水清澈略甘甜，从山洞中流淌而出，经一陡峭山峰而成瀑布，从庄子北面蜿蜒而过，最后与山脚的河流汇合。他有些感慨，这么大片地儿，大半个山头，且在长安近郊，得花多大的代价才能得到？若非崔李两家皆为顶级世家，即便得了这片地，也守不住。旁边虎视眈眈的太多了！

“阿耶，在这，这，还有这，都架设了水车吧？”崔瑾指着图道。

崔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有几分眼色。”

“儿子聪明，还不全靠阿耶教导得好？”崔瑾厚着脸皮奉承道，他早发现自家老爹就喜欢自己向他撒娇卖乖，所以也时不时地满足老爹的小小心愿。

李承乾与李恪有些吃惊，瞪大眼看着父子二人互动。崔芮父子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随和中带着疏离，性情稳重，言行谨慎，不料私下却如此有趣。

崔芮用手指戳了戳长子的额头，道：“少嘻皮笑脸，多大人了！”

眨眨眼，崔瑾揉揉额头，道：“儿子下月才虚岁四岁，还小吧？”

“哼，还知道自个儿年幼？为何偏要如成人般费心？”崔芮冷哼道，瞟了旁观的两人一眼。李承乾二人听出他话中有话，垂下眼帘。

崔瑾暗叹一口气，摇晃着老爹的手，道：“阿耶！”他觉得自家老爹童心未泯，每次都要捉弄自己一番才高兴。为邀请李承乾出城到自家庄子的事情，老爹已经闹了几次别扭。“阿耶，儿子以后都听你的，可好？”他无奈地道。

崔芮一听，唇角微微一翘，道：“果真？都听为父的？”

“是！都听阿耶的！”崔瑾咬牙道，不过赶紧补充，“当然，阿耶可不许故意刁难，不然儿子要请祖父和伯父做主的！”

“你这混小子！”崔芮敲了敲他的脑袋，不屑地道，“还想与为父动小心思，难道为父就怕你祖父和伯父不成？”

既然长子已经低头下矮，崔芮也见好就收，让人赶紧准备好马匹。庄子从下至半山修有道路，可骑马，但要到山顶却因过于陡峭，只修建了石梯。坐于老爹身前，崔瑾全身罩在斗篷内，只留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从半山腰看去，可清晰地看到山脚大片田地，一条河流环绕而过，河边架设了十余台水车。

在一亭台，大家下马。此处观景的角度极好。

福泰在旁介绍道，经反复试验，先在河边架设了水转水车，无需人力、畜力，在岸边挖掘一道深窄的沟渠，将水车设置其中，齿轮在水的冲击之下带动水车转动，从而将水运送到岸边。若是水流过小，冲击力量不足，便可使用畜力，将下卧轮改作推杆，由牲畜推转，即畜力水车了。二者结构一样。而半山腰灌溉树林，则使用了高转水车，通过接连运送，水沿着水槽运至半山腰，流向各沟渠。“如此，不仅节约了大量人力、畜力，还能日夜灌溉，极为方便。”他欣喜地道。去年干旱，虽然有暗流形成的小溪，但也浪费了不少人力每日专施浇水，才保证了收成。

“如此说，成效还不错？”崔芮问。

“是！”福泰恭敬地道，“即便不是应对干旱，用于日常浇灌也是可行了。如此，可将节省下来的人力和畜力用于其它。”

“可发现其中的问题？”崔瑾忙问。

福泰略一思索，小心翼翼地道：“有匠人提出，若春夏水势过大，水转水车龙骨板可能容易破裂。”

“还有呢？”崔瑾又问。见福泰摇头，崔瑾心里便有数了。其实，水转水车的龙骨板经不起过猛的水势，这一问题的确存在，但也无法，只能更换修理了。“与儿子想象中一样。”他对老爹道。

崔芮点点头。其实，这些事情他早已得到禀告，只是长子一心想让李承乾瞧一瞧。他侧目一看，不出所料，李承乾与李恪瞪大了眼睛，一会儿伸长脖子地望着山下的水转水车，一会儿盯着从下至上的高转水车，忍不住又驭马至沟渠前仔细查看。李恪好奇地看了看崔瑾，因为从先前的情形看，此物是这位年幼的表弟所制，真不知他脑袋里还装了些什么，怎知道如此多的玩意儿？

李承乾轻吁了口气，道：“这水车看似比那翻车更好，不知可否大量使用？”他终于明白为何崔瑾要让他出城了。

崔瑾看了老爹一眼，道：“可以，随后阿耶便会将图纸献给朝廷。”

“高明代天下百姓感谢姑父！”李承乾躬身拱手道。

“是瑾儿所制，与某无关！”崔芮淡淡地道。如此，便要将长子彻底推出去了，有利有弊。

“表弟！”李承乾感激地望着崔瑾，真切地道，“表弟高义，为兄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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