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祖母大人（2/2）

杜若心下感激老夫人，便真的打心眼里敬着她。侍奉的周到体贴，事事周全，无不尽心尽力。她也是个灵透的，这些年下来，老夫人的心思也只有她最懂。可眼下这事，她却有些拿不准了。

杜若站在门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打了帘子进门。

老夫人此时才睡醒，正由小丫头伺候着梳洗。杜若先瞧了瞧老夫人的脸色，见其精神不错，脸上也带着笑。便施施然的走上前，接过小丫头新沏的茶水，亲自递给了老夫人：“老祖宗，刚才小丫头来报，说二少爷来给老祖宗请安了，现在人就在院外候着呢。”

老夫人闻言一愣，接着就变了脸色。手中的茶碗直接就摔了出去，脸也跟着沉了下来。老夫人骤然发怒，骇得杜若一跳，连忙跪下请罪。杜若这一跪，屋里得小丫头也都慌的跪了下来，一时间乌拉拉的跪了一片。人人都垂着头，不敢说话。只得老夫人训斥。

而此刻老夫人面沉似水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寒府的老夫人韩杨氏，是寒陌的发妻原配。中年丧夫，幸而两个儿子争气，寒陌当时又留下了偌大的家业。

不过她一个妇人拉扯着两个儿子成才却也着实不容易。好容易熬着大儿子入了太医院，二儿子也争气的考了功名进入仕途。却不想，大儿子竟然离奇失踪。

提前大儿子，老夫人便是一肚子的苦水。她这个大儿子可谓是命运多舛。先是拧着性子，非要娶一个乡野村姑。那村姑也是个不省心的。她十分看不上，他们寒家虽然不算大户，可是大儿媳是要顶门立户的。她满心的不愿意，却拗不过大儿子，只好最终应了下来。

没想到这大儿媳也是个不省心的，进门多年竟然一直无所出，她还善妒，压着老大不许纳妾。老大也是个不争气的，竟然被媳妇管得死死的。害的她看不过眼，只能枉做小人，往老大的房里塞人，将恶婆婆的形象坚持到底。没想到这大儿媳也不是吃素的，完全不管妇德，不顾面子，婆媳两人就此掐上。闹得家宅不宁。

万幸后来，这大儿媳终于怀孕，她也就懒得再管。可谁承想，这孩子一落地，这大儿媳便撒手去了。

自家的儿子年纪轻轻便成了鳏夫。紧接着这刚出生的大孙子身边的怪事便一件接着一件。府里整日鸡飞狗跳，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家宅不宁。和尚道士的请了无数，还要防备着外人知道详情。老夫人那些日子过得叫一个心力交瘁。

及至后来遇上了那世外高人，她的苦日子才总算到了头。却没想到，宝贝孙子将将满了十岁，她的大儿子竟然离奇失踪，生死不明。老夫人心痛之余，便下令禁了孙子的足，将其关在那小院子中，不许再踏出一步。一晃已有六年了。

这六年之中，他们祖孙再未相见。而她的大儿子也一直没有消息。

老夫人不喜欢这个孙子。即使没有后面这许多的事情，她也不喜欢。从看见那孩子的第一眼，老夫人便不喜欢他。他的那双眼睛太像他的母亲，像在墨水里浸过的一般，又黑又亮，亮的吓人。有这样眼睛的人都不让人省心，就像是孩子的母亲，那个早死的村姑。

后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佐证了老夫人当初的猜想。这个孙子果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比他的母亲，更让人不省心。原先看着儿子的面子，老夫人即使再不喜欢这个孙子，面上也要过得去。可是后来，大儿子离奇失踪。老夫人所有的怨愤都落在了孙子的身上。整整六年，她都未曾去看他一眼。

老夫人将他关在那小院子里，又请了老道青堤看护，吃穿用度一律用最好的。这也算是她能为大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至于孙子，年纪小时曾多次哭着嚷着要父亲，要见祖母。也是可怜。可是她却再不想看见他。她也很可怜，她好好的儿子就那么不明不白的不见了。还不是因为要替她这个孙子找什么隐士高人。还不是因为她这孙子天生招惹鬼怪的破体质。她不想怨他，可是却不能不怨。

与其恶言相向，还不如避之不见。

“才害的他婶婶卧床不起，怎么还不消停。不是让人去小院申饬过了吗？！怎么还不知悔改，如今又要来祸害我吗？！这个丧门星究竟想要怎样？！”一连串的咒骂冲口而出，老夫人动了肝火。满面狰狞，再不复往日的慈眉善目。

老夫人骂得痛快，骂得大声，以至于在院外候着的苏莫想装听不见都不行。此刻苏莫对寒祈满是同情，看来他的这位祖母大人，似乎好像就是很难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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