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1/2）

韩歌几乎看呆了。

这一场戏的顾诺海是以一个新人的姿态上场唱歌,他穿着正装,衬衫的扣子扣的整整齐齐，外套搭在手臂上,展现出一个撩倒众生的微笑。

众生看不见，韩歌和身后的三个舍友看见了。

毛楠深吸一口气,双目一下子就呆滞了。孟羽飞最先回神，他在心底默默感叹同人不同命,怎么人家小哥就这么帅气迷人酷炫飞啦，自己穿正装就略显一丝颓废。孟羽飞扭头和陈天对了一眼,一切赞叹和羡慕都咽进了肚子里,再扭头看一眼老小毛楠……

“？？？老小？？？”孟羽飞奇怪的捅了毛楠一胳膊,“不至于的吧？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擦！”

听到大哥的召唤,毛楠赶紧回神,慌乱的在下巴上擦了擦，才尴尬的笑了，“我就是……羡慕,顾学长一走出来跟太阳神阿波罗似的，我羡慕羡慕还不行么。”

“……你这评价虽然是事实,但是老小啊,哥哥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孟羽飞拍了拍毛楠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这个小身板，恐怕是永远变不成顾学长了……你可以往阳光可爱的方向发展嘛！”

阳光？

可爱？

毛楠无语的瞥了一眼孟羽飞身上的腱子肉，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身后三人的喧闹韩歌一句也听不见，他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嘴角凝出一枚微不可见却又温柔至极的酒窝。韩歌抱着保温桶，微微歪着头通过铁栅栏看向里面那个同样带笑的穿着正装的男人，看向他□□在外的一小节手臂，看向他卷起的白衬衫和扣得整齐的扣子……

“你来了。”

“嗯，我来接你了。”

顾诺海两步走到已经目瞪口呆的保安旁边，笑着掏出身份卡晃了一下，就走到门外，在所有人面前单手抱住了韩歌。

就算他们在谈恋爱，这个拥抱也毫不腻味，反而充满了一种独属于两个人的温馨和协和。

顾诺海松开韩歌，右手接过保温桶，左手搭在对方肩上，再回头冲三人点头示意，才领着四个人向大门内走去。

由于是以老上海为背景的年代戏，剧组早早就搭建起非常复古的上海风格建筑，韩歌一行人刚走进大门，就感觉仿佛穿梭了时空，建筑年代感扑面而来，明明没有人工做旧的痕迹，却每一栋都具备时代感。

精雕细琢的剧情、反复推敲的人物性格、极尽仔细的服装、建筑细节……就是这些构成了刘名山电影的总体风格，也让他的电影不管看几遍，都会有新的发现的惊喜。

“哇塞！”陈天伸手摸了摸左边的青石板路，“这石头上还有青苔呢！真厉害！”

顾诺海看了一眼那块石板，没有说出关于石板的一个细节。

“我的天这个奶牛场是真的在养牛啊！”孟羽飞惊讶的指向另一边的十几头奶牛，“哎！还真的有人来收奶啊！”

“刘导请来的养牛工人都是邻近村落最好的养牛户，买来的奶牛也都是正值壮年产奶量巨大的好奶牛。”顾诺海轻轻笑了笑，解释道，“牛养着也是养着，挤出来的奶除了供给我们的一日三餐外，就直接卖出去了，还算得上一小笔收入。”

……这经济头脑真的是没谁了……

毛楠三人对视一眼，心底是佩服的透透的，索性也不再发言，只跟着两人默默往前走。

布景很大，路很长，从大门走到剧组大厅足足用了十五分钟。一路上两边全是旧上海的建筑物，除了最常见的教堂、使馆之外，还有许多小卖铺，把剧组街道装点的是栩栩如生，让人恍如隔世。

现在正是休息时间，除了几个小片段还在补拍，大多数演员都进入了午餐时间。顾诺海领着几个人直接从小门进了餐厅，准备先吃顿饭，再解决几位迷弟的私人问题。

餐厅的门是旋转的，韩歌跟着顾诺海进了第一格，后面三人挤巴巴的站在第二格，刚要推门，最后一个格子就站进了一个人。

“！！！韩歌？韩歌！”那人先是仔细的看了一眼，而后竟然兴奋的叫了起来，冲过来就想抓住韩歌的衣服。

可惜直接怼在玻璃门上了。

“……”韩歌无语的看了一眼顾诺海，三两步跨进餐厅，再站在原地等那人过来找他。

“哎呀，你在这儿啊，那可真是太好了。”被玻璃门撞到的男人一点时间都没浪费，一边揉脑袋一边大跨步走向韩歌，“太好了，你经纪人一上午都没接电话，正好今天有场戏需要你，快快快，快跟我来。”

韩歌、顾诺海以及三个吃瓜群众：“？？？”

韩歌轻轻拉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脸懵比，“您……慢点说，我没太听懂，什么意思？有场戏需要我？”

“你不知道？！”男人惊讶的反问，“你们经纪人许愿没跟你说这件事吗？”

“……许愿姐，最近，可能有一点心理问题……”韩歌尴尬的笑了两声，脑子里腾地回忆起前天秦酥告诉自己许愿最近失恋了的小八卦，“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最近也没什么通告，您直接跟我说吧。”

“……你能做主？”男人有点迟疑，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韩歌，“你们公司蛮有趣的哎，我做副导演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能让艺人自己做主的公司。那钱怎么算？合同你也可以签下吗？”

“我能。”顾诺海微不可见的侧过身子挡住男人打量的目光，“我能替我哥做决定，带我们去看合同吧。”

要说这个圈子里，财大气粗固然重要，可认清每个人的地位也是不容忽视的。韩歌和顾诺海的绯闻一度甚嚣尘上，起初，人们是不屑的，包括男人在内。顾承天的弟弟，天之骄子啊，无论是身材还是颜，还是家境，都是一等一的，再加上出色的表演功底，怎么会看上一个毛儿都没长齐在这个圈子里也不算出色的小男孩儿呢？

可这一刻，男人发现自己错了。

他已经看见了！顾诺海搭在韩歌肩膀上的手！那种扑面而来的占有感！

“……好好好，诺海都说了，那一定可以。你们这边走，跟我来。”男人只呆滞了一秒，就立刻表面平静内心狂躁激动不安的拉着五人向休息室走去。

“请进，这里是合同室。”男人掏出钥匙开了门，“还没自我介绍，我姓赵。”

剧组里总导演就一个，副导演却是一堆，这个赵导平日里只负责给一些戏份不重的演员准备合同，安排他们的工资和酬劳，刘名山的本意是让自己老婆直接负责韩歌，奈何大家忙到上天，赵导又闲下来，就直接抢了这个他以为不重的任务。

刘名山妻子给赵导的合同还结结实实的封在牛皮纸袋里，赵川一边在心里念叨着啊有了金主就是好这么大的片子都有人捧啊一边拆开了牛皮袋，“稍等，我也是第一次看合同，等等我先看看……我的天？！”

赵川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仔仔细细的盯着合同上面的角色名看了半天，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懵比的韩歌，心中的震惊已经快要达到天上。

我的天？！现在这有金主还能接这种角色？！顾诺海这么厉害？！

赵川勉强咽下自己的惊讶，双手捧着合同递到顾诺海面前，恭恭敬敬的说，“这是合同，您请过目。”

顾诺海看了赵川一眼，脸上一点笑容都没带，只微微点了下头，“您给错人了吧赵导，这不是韩歌的合同吗？”

顾诺海的一句反问活活的把赵川吓出了一头的冷汗，他忙乱的点头，手中的合同都被汗液浸湿了一小块，“是是，对，这是韩歌的合同。韩先生啊，您请过目，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好好好，谢谢赵导，麻烦你了。”进了圈子这么久，韩歌早就明白了要收敛自己的个性的道理，他也双手接过合同，一条一条的翻阅起来。

《悸动》的剧本顾诺海是仔细看过的，刘名山甚至把最初的人物设定也给了他，让他认真琢磨苍楷这个人物。在看自己的同时，他也研究了其他人物。现下凑到韩歌面前看合同上的角色名，不禁心中一震。

刘名山居然把这个角色给了韩歌？！

“封仁？！”很显然，同样看过《悸动》剧本的韩歌也被这个角色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向顾诺海，一脸的不解，“这个角色居然还没有人出演吗？”

在刘名山的安排下，封仁可以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不是宣传名单里的男一和男二，但却和男一有同等的地位——他就像一条紧紧围绕着主线的支线，是一个特别考验演技和水平的角色。

演好了，本年度最新实力演员非他莫属；演砸了，就会影响整部电影，让闪光点和出彩点变成一个损毁点。

顾诺海接过合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递回给韩歌，轻声轻气的说道，“你决定。”

这意思是还不一定接不接呢？！

赵川眼看着韩歌在迟疑，内心也是焦灼无比，可偏偏又催不得，只恨自己不是韩歌，能直接签下这份合同。

“哥，我怎么好像没太听明白？”毛楠踮起脚探头看了看还在看合同的老二，扭脸问着孟羽飞，“这个角色是和顾学长一部电影里面的？似乎还很厉害？”

“嗯，我大概听了一下，这个角色叫封仁，似乎是这部电影里很重要的角色。导演把这个角色给了咱们二哥，二哥和顾学长正在犹豫接不接。”陈天抱着双臂，大概分析了一下，“咱们其实不应该在这里的，老大，咱们出去吧？”

虽然外界已经知道了男主和女主的信息，可陈天听出来了，这个叫做“封仁”的似乎是一个并不打算对外宣布的设定，自己三人在这里十分不利于二哥的判断，还是先出去为妙。

孟羽飞点点头，拉了毛楠一把，三人向大门走去。

“诶？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赵川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韩歌和合同身上，竟丝毫没注意到后边还站了三个大男生，这个角色可是刘名山的机密，就这么被人听去了，自己还要不要混了？！

“出去出去，你们是哪个组的？”赵川像哄小鸡一样把三个人往出赶，一边赶一边还烦躁的絮叨，“你们听见了的全给我忘了啊！真是不像话，现在什么人都敢往里面放……”

“他们是我新请的助理，还请赵导行个方便。”顾诺海伸手拍了拍韩歌的肩膀，把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压了下去，面带着淡淡的微笑朝向赵川，“都是签过协议的，请赵导放心。这样，我带他们去隔壁的休息室歇一会儿，至于角色，他们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

韩歌吞下“他们是我的朋友”这句话，看了顾诺海一眼，又给了孟羽飞一个眼神，才捧着合同凑近赵川，笑眯眯的说，“赵导，这样，我们先讨论一下这个合同吧，我有一些地方看不懂。”

“啊？好好好，原来是助理啊，那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赵川点头哈腰的如同川剧变脸，“那韩先生就过来坐，喝什么茶？我这里都有。”

韩歌摆摆手，“您客气。我就是想问问，刘导是怎么跟您说的？我出道没多久，就拍过几个广告和一部偶像剧，现在还在上表演课呢，怎么会选中我呢？”

不是他没自信，是他实在是有自知之明。

他相信顾诺海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和身份给刘名山施压，刘导也不是会妥协的人，那么，是他自身的实力？要说没进这个圈子之前，他可能还会邪魅狂狷的蜜汁自信一下，可他都经历过那么多讽刺了，连一个小女孩的演技都比不过的他，怎么能入得了刘名山这种国际大导演的法眼呢？

韩歌看看赵川，再看看合同，怎么看怎么不相信这上面是自己的名字。

“这……”其实赵川也不相信，他也算是混圈子的老人了，韩歌有个几斤几两重，他心里清楚得很，只是牛皮纸袋是刘导的妻子亲手交给自己的，也没有拆封过，这话还真不好说，“这样吧，韩先生别急，我给副导打个电话，让她来跟你解释吧。”

赵川递了一杯茶给韩歌，这边已经拨通了电话，捂着话筒低声说了几句后，才转过脸笑眯眯的看向韩歌，“稍等，副导一会儿就来。”

韩歌点点头，压下心底越升越高的兴奋感和一点点的紧张感，拿出手机静音玩贪吃蛇。

限时模式五分钟，当韩歌成功卡死最后一条蛇成为第一名时，敲门声响起。

赵川迅速站起来，拉了拉衣服，拉开了门，“副导，您看还得麻烦您亲自……刘导？！”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理应忙的四脚朝天的《悸动》的总导演——刘名山。

刘名山穿了一件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大衣，他个子高，衣服居然也到了脚踝，露出一截完全不搭的深蓝色的挽起来的裤腿。刘名山没穿袜子，脚踝是全身上下最白的，脚上套了一双路边十块钱一双的老头款布鞋。

“韩歌啊！”刘名山嗓门奇大，而且哑哑的，有一种莫名的喜感。他看了赵川一眼，点了下头就算打招呼了，脚步匆匆走向已经懵比的韩歌，一把就握住了他的双手，“我联系许愿联系不到，联系顾承天那个傻子也联系不到，没想到你居然自己来了，这就是缘分啊！”

缘分……是这么用的吗？

韩歌此刻也没空研究刘名山的遣词造句问题，只想解放自己被捏的死紧死紧的手——妈了个蛋的为啥一个做导演的手劲这么大啊！真的不是他菜鸡，是他太用力了！

刘名山似乎毫不在意被自己捏得死紧的韩歌，仍然是满脸的惊喜，“相信我，这个角色会让你一炮而红。”

韩歌一下子怔住了。

他突然实实在在的感知到了一份力量，一份来自娱乐这个圈子的强大力量。

从他莫名其妙被星探发掘，到接了一些戏份不大却很有争议性的角色，他仿佛一直游走在这个圈子的外围——对于他来说，他最能接触到的就是顾诺海。顾诺海的演技，顾诺海接下来的戏，顾诺海对他的指导……韩歌轻轻摆了摆脑袋，从脚底窜上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清凉感。

仿若万物复苏，他才刚刚成长。

如果说之前的都只是游戏，那么从现在开始……

韩歌不再挣扎，放松了力道，带着灿烂的笑意点了点头，“谢谢刘导赏识，这个角色我接下了，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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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准备出演这个好像很厉害的角色了？”

一系列本来很繁琐但被刘名山简化到不能更简化的签约流程后，韩歌和顾诺海站到了休息室的三人面前，陈天从椅子上站起来，顺便扥了一把还靠在舒服柔软的沙发上不起来的毛楠。

“没错！”韩歌自信满满的把刚刚由刘名山亲自交给他的剧本抱在怀里，只感觉胸腔和胸腔内的一颗心都在激烈的震动，“我喜欢这个角色！”

他是真的喜欢封仁这个不算主演的角色，在他拿到顾诺海的剧本时，他就对这个角色一见钟情了。封仁的爆发力，封仁的性格，封仁的一言一行……只要他闲下来，这个角色就会出现在他脑海里，让他一遍又一遍的揣摩，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直到创作出一个让他觉得满意的人来。

就连“封仁”这个名字，都包含着刘名山的精巧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