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鹿死谁手，来日方长。（1/2）

长夜里，灯火沉寂的暖阁里，她听见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那纱幔猎猎作响。

寒夜里的风，已经越发肃冷。

当是要下雪了。

那人便斜斜地靠坐在软榻之上，衣摆垂下来，肆意地铺散开来，在夜风的吹动下生出一种缥缈的感觉来，如同里面那人的情绪，缥缈难以琢磨。

她站在炭炉边，在黑夜里视物如常，拿了火柴点了炭，慢慢燃烧起来的炭火，照得屋内一时昏昏沉沉的，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瞧见里面的人，脸色阴晴不定。

天人之姿。

她把水壶丢在炭炉里面煮着，见他许久不说话，便曼声道：“没想到你会来，瞧，茶水都没来得及准备！”

话说得很是轻松，如同接待一个贵客，明明礼仪周到，却让人觉得淡漠疏离。

并没有过多其他的情感。

里面的人紧了紧唇，始终不曾说话。

却是凝了一双细长的凤眼，透过重重的纱幔把一双眼睛紧紧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的每一个动作，眼角眉梢的每一个神色变化，都在他的眼底。

炭火微光里，她眼角，蔓延出的笑意，成了他眼底一道闪烁的星火。

他坐在黑暗里，始终不言语。

这让她想起来那一天，十三月曾吩咐人叫她去王府找他，可是，她去了之后，在那个诡异的夜晚，她只见到了一只白猫，却是没有见过十三月的。

只是，在那个寒冷的殿内，她站在那里的时候，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透过重重的黑暗，把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中。

犀利，阴诡。

现在，这个男人坐在黑暗里这么看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感觉的，锋芒在背，半点不敢懈怠。

他始终不说话，她便也觉得有些无趣了，兀自在炭炉边上的软垫上坐了下来，又觉得屋里有些暗，便起身去找火柴，刚想要把树枝状的灯架上的灯给点亮，黑暗里，那如同猎豹一样蛰伏在那里用凶狠的双眼盯着她看的男人终于低沉沙哑冷声开了口：“本王不喜欢点灯！”

她的手顿了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便说：“十三爷不喜欢点灯，与我何干？”

说着便划亮了手中的蜡烛，刚抬起手来让火柴靠近灯芯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寒光自那纱幔之中飞射而出，直直地滑过她手中的火柴。

那点火光，顿时湮灭。

心中暗暗惊叹，这几年，十三月有没有其他的变化她或许不知道，但是这个人的武功，却是越发的精锐了。

从那黑暗之中传来男人极其阴冷的声音：“本王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这人极其自负！

流殇夫人只觉得这人是被宠坏了，想想武定帝这么多的儿子，却独独宠爱十三月，集天下宠爱于一身，养成这样自负自大的性格，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自知自己争不过这个人，也不想和他争，索性坐了下来。

接着炭炉里面的火光，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喝了起来。

以袖覆脸，藏在面纱下面的那一张脸，在黑夜之中，半点瞧不出其中姿态和模样。

他坐在黑暗里，看了她许久，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忽然阴沉沉地说了一句：“你这个女人，是越发的没心没肺了！”

暗暗的，颇是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流殇夫人挑眉看向他，隔着纱幔，似乎都能感觉得出来这飞扬意气的男人刺客紧紧抿着唇，剑眉斜飞咬牙切齿的样子，和少年时，竟无两样。

在别人的传说里面，十三月已经成了冷血残忍的刽子手，阴晴难侧残酷专断。

但是在她看来，这个人，还和年少的时候一般，飞扬嚣张，如同一团火，点燃自己，急着想要把别人也给烧起来，融合，得到。

但凡是自己无法燃烧得了的人，他都难以忘怀。

“十三爷认得我？”

她挑眉问，举着茶杯看向他，然后以袖覆脸喝了一杯，神色淡然。

里面的男人，阴邪地勾唇，细长魅惑的眼角明明带了笑容，却让人觉得通身冰冷，他就那样恶狠狠地看着她，然后一字一句地蹦出来：“就算你化成灰，本王也认得你！”

这世上，你流觞化成了灰，我十三月，都能认出你的骨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