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七十三章 寿州饥荒（2/2）

并不宽阔的石板路挤满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这些人中，许多已经分不出男女老少。他们衣着单薄，面色皆是蜡黄中混着铁青，一层一层的污垢从胸脯一直堆积到脖颈。他们或是三两蜷缩一起，或是直趴在地上。仔细看去，也不知那些闭着眼单独趴着的，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死了，任由他人踩踏。有人四肢糜烂或肿大，一些像是急病，一些像是在睡梦中被路过的快马踩上一脚。人群中挤着不少年老或者年轻的妇女，她们大多搂着一两个孩子。那些孩子眼睛似都真不开，嘴上呜呜地发声，一张一合，如同喘不过气来。一个女人，胸口被扯开一个大洞，怀里的搂着个女孩儿，正是刚刚哭地最响的那个。那女孩用嘴去咬母亲的乳头，可乳汁已经干了，乳头也被磨出血痕，于是她便又舔舐那些微弱渗出的血液，可现在连血液也干了，因为她的母亲已经死去许久。

韩晏愣在车上，薄唇微启，喃喃说不出话来。他自小在国家圣寺中长大，哪里真见过饥荒战乱，那些他曾看到过的生离死别，无非都是装在上好楠木棺材里，停在精美庄严灵堂里，被诵经祈福的。

韩晏一手拉住驾车的薛卿，不让她前进半步，只是轻声道：“让我下去。”

还没等薛卿阻止，韩晏就跳下车，直径走到那个哭喊的女孩身旁，把她轻轻的，轻轻地从她的母上胸脯上扒下来。

所有蜡黄脸的人都抬头去看这个不速之客。在这个城门口，有太多的人来往，或有人鄙夷厌弃，或有人丢钱施舍，但没有一个身着不凡的人会如此走进他们，去触摸他们。

韩晏抱起那个哭泣的孩子，立起身，看向着推挤满难民的街道，一时间，竟然潸然泪下。

若佛祖有灵，为什么你们不能看一眼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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