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六十章 往事已如烟(1/2)
正如顾夕赟所言,薛卿口里的一晚上变成了又一个个晚上。 金点子被完全蒙在鼓里,也没有任何人去规劝这场吸毒式的赴约。而顾夕赟,刘朔,李川三人似乎都也一直默契地不再踏出旁观者的身份,任由这个戴着假面的人夜夜去扮演另一个人。
而韩晏,他也掉入了这个成瘾的深坑。从一开始的忌讳世俗,到愈加放开自我,再到无论日夜都想厮守在木屋,这之间只用了不过几天时间。情爱终于对他完全揭开了面纱,而随之而来的欲望就如同一把利刀割碎之前所谓的戒条纲纪。
每一个晚上,如玉和韩晏就如同在龙兴寺一样,相隔而坐畅谈至天亮。偶有烛火,韩晏便执一卷书,娓娓道来。偶有繁星,如玉便带韩晏走进山坡,共沐月光星辉。偶有小饮相伴,甚至一壶上好的果酒也会兑在水里被如玉喂进韩晏的口中。
山腰的木屋,似乎成了这两人倾尽所有,抛弃一切后奋力共舞的私密空间。可如玉从来不曾回答一些问题,比如为什么只能在夜间相见,为什么独自住在这里……不过也无妨,因为韩晏似乎也从未在意这些……
也许他们乃至全世界的人都贪恋这样的时光,但事实告诉人们的是,这些愉悦往往在生命旅程里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风景。
“大当家,我们已经半个月没有下山了。”一个高壮的汉子抱着拳头立在薛卿面前,他是薛卿的副手阿贺。
“大当家,这些天兄弟们几个在寨子里待得实在没劲,照例来说,也到了下山的时候。再不下山,之前来的物资粮食恐怕也撑不了太久。昨天山下的兄弟来报,一个富商要从南牙坡过来,咱们正好做一票啊。”
薛卿半躺着依靠在塌上,眼睛眯着,似是要醒未醒。她乏力地撑起上身,无精打采道:“从这里到南牙坡要一天一夜,那我们岂不是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阿贺道:“无妨,我们走自己的山路,在林子里过夜,绝不会有官府追上来。”
薛卿转转眼珠,想起还有夜间的赴会,顿时便对阿贺的情报少了兴趣。
阿贺见薛卿迟疑,他便犹豫着试探道:“大当家若不愿去太远的地儿铺点也无妨,毕竟越远风险也越大。那先前牟老大说的那队官粮正好从咱家门口过,您到底怎么打算。”
薛卿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将招安和牟老大的那日的江楼一见忘在脑后。她坐起身子,皱着眉头思虑半响,也拿不准主意。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原来是金点子一直立在门外听着。金点子拄着拐杖敲着地板,怒斥道:“阿贺,什么官粮,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阿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薛卿,这才将那天在江楼的事情道来。金点子听毕,火气更大,斩钉截铁道:“吃商不吃官!商贾小贩低人一等,再大委屈官府也不见得爱管。但要是敢吃官粮,普天皇土看咱们能躲到哪儿去!”
阿贺被金点子威严一震,连忙称是。金点子摆摆拐杖退下他,又转过头看向姿态懒散的薛卿,斥责道:“你是怎么回事?”
薛卿别过头,说道:“我这些日子身上不舒爽,不如让阿贺领人去南牙坡。”
金点子又骂道:“阿贺不过是个副手,你竟敢让他去?!”
薛卿迟疑一会儿,又道:“柳烟呢?柳烟是二当家,总不能永远不下寨子吧……”
啪,金点子一拐杖狠狠敲击在薛卿手臂上,龇牙咧嘴愤恨道:“你在说什么?你让薛柳烟去,你就不怕她再发起疯来背叛寨子吗?”
薛卿抱着手臂嘶了一口气,却仍然坚持说道:“无论如何,柳烟算寨子里半个主子,况且若论嫡庶,我才是下面那个……”
金点子一把捂住薛卿的嘴,气的眉毛胡子倒立,狠声道:“不许提这事儿!大丫头,你是要气死我吗?”
薛卿终于闭了嘴不再说话。金点子低声骂骂咧咧,气的脸红脖子粗,好一会儿才平歇下来。他喘着气红着眼,最后颤声问道:
“你和我说,你是不是不想做这个当家了?!”
见薛卿不敢回话,金点子降下脾气只能好言好语说道:“大丫头,老头子我没几年了,要不是因为你爹,我早就下山金盆洗手。你爹死前托我为你做主,如今你要嫁那和尚也罢,大不了叫来做个压寨相公。我只盼你把脸治好了,安安心心守住寨子里这些人,大家都有口饭吃……”
薛卿一听金点子提起治脸,心中虚了大半,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己的脸因为长期佩戴面具,已经不可能再恢复的真相。
金点子见薛卿脸色减缓,颇有愧意,以为是她回心转意,于是赶紧趁热打铁:
“薛柳烟虽然坐的是二当家的位置,但气性浮躁。去年离经叛道烧了大半个寨子,气死寨主,又害的你我伤痛加身,难道你都忘了吗?要不是老寨主逼我等发誓不要为难她,她哪里能自由到现在。我早就寻思过,要给她寻个婆家,把她嫁到偏远地,这样大家都可以大家都可以安心……。”
“金叔,”薛卿突然打断金点子。“明天是大娘的忌日……”
听了这话,金点子怔了一下,两手无力地垂挂下来,先前的气势也去了大半。
他喃喃道:“罢了罢了,你领柳烟明日去祭拜吧。你爹和你大娘葬在一处,别忘了给他带壶酒。”
金点子只因为这一句话,先前所有的责备此刻都化为虚有。他突然觉得疲惫不堪,再没法站在这里对后辈说教。他撑着拐杖,慢慢地挪出薛卿的房间。他能感受到,薛卿的眼光一直在自己的背后,但他也似乎丧失回头的力气。
刚走回自己的门堂,金点子突然闻道了一股檀香,清幽典雅,就如同熏香炉里飘来一般。金点子的脑中神经瞬间抽动了一秒,某种警示似乎正要达到大脑。可不知为何,这股清幽的檀香就如同一直柔软的手,轻松的抚平了这一秒的抽动,让这种警觉断送在半路。
金点子不由自由地顺着香气走回自己的房里,他刚坐下,便觉得十分劳累。可又不知为何,自己却又有一肚子的话想要与人倾诉。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如同从头顶的虚空处飘来:
“薛柳烟一年前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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