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登位(2/2)
太像了。
帝王服饰加身的萧绍棠,与她前生大婚之前,最后一次看到的萧绍昀,实在是太像了。
她垂下眼眸,轻轻地伏在了他的胸前。
“萧绍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变,不要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帝王的路,是至高无上的至尊之路,却往往也是最残酷无情的路。
谁又能保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们还能像平凡夫妻一样恩爱如初。
萧绍棠伸展双臂,玄金二色的宽大衣袖将她紧紧包裹在自己胸前。
他低头,线条坚硬的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上,玉冕上的流苏与她发间的流苏簪缠绕不休,极尽缠绵。
“欢欢,我发誓,这一生,我都会是你最初认识的那个萧绍棠,绝无更改。”
熙和五年,腊月十八,秦王世子萧绍棠,于太极殿,受熙和帝禅位诏书,持玉玺,登皇帝位,年号泰丰。
群臣百官,皆前往观礼,跪拜新皇。
废帝萧绍昀,被新帝封为西海侯,赐居京城。
隔日,新皇依例连出数道圣旨,封赏前朝后宫。
秦王世子妃白成欢,加封皇后,入主中宫。
其父定远将军白炳雄,加封承恩公,其母白李氏,封一品虢国夫人。
威北侯因拥立有功,赐封威国公,其子徐成霖,封东南总兵。
秦王府长史袁兆先,顾天祥,拜为副相,统领六部。
秦王府部属付寒,原为宁国公世子,加封宁国公,原宁国公府邸家产,原数赐还。
其余诸如梁国公府,董氏一族,秦王府旧部等有功之臣,各有封赏,不一而足。
废帝旧臣,皆在新帝的大封天下之中逐渐安下心来。
看新帝行事作风,乃是宽厚仁和之人,他们也就不用害怕新帝会跟他们这些原先没有拥立的人秋后算账。
自熙和帝孝元皇后薨逝之后就陷入乱离的大齐江山,终于逐渐稳定下来。
但是大臣与新帝很快在新年到来之前发生了分歧。
按照惯例,新帝登基不仅要大封群臣后宫,还要大赦天下,以示仁德。
但是新帝登基十余日,封后大典已过,都丝毫没有传出要大赦天下的风声。
一些有亲眷关押在监中的亲贵原本还指望着能在年前与家人团聚,但看新帝无动于衷,都暗暗着急。
方含东的丞相之位,并没有立刻就被撤下来,一些大臣就以为他溜须拍马有了效果,恩宠依旧,思来想去,就找上了方含东,想让他出面去劝说新帝。
方含东虽然没有被撤罢官职,在别人看来他也仍旧是风风光光,但他自己心里总是不安。
新帝对他的印象如何,他不是不清楚,这个时候没有遭到清算,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夹紧尾巴过日子的,哪里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
但是上门的人是吏部尚书赖全川,说的话也颇有道理:
“自古以来,君臣之间,其实就是东风西风之争,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刮过了东风。咱们虽然是做人臣子的,可要是一开始就被死死压制住,那以后哪还有咱们喘息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觉得皇帝年轻,想要试探试探皇帝的底线。
一个好欺负的皇帝,和一个不好欺负的皇帝,对臣子来说,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光景。
方含东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
他明哲保身这么多年,这种事情是绝不能揽上身的。
这些大臣没有跟新帝打过太多交道,怕是不了解,他们的这位新皇上,虽然没有之前的那位满身暴戾之气,但能年纪轻轻就坐上帝位,决不可小觑。
他宁可坐山观虎斗,看这些朝臣要怎么跟新帝斗争,也绝不能掺合进去。
赖全川见方含东老奸巨猾,滑不留手,没了办法,就只能去拜访新晋的威国公。
从前的威北侯,如今的威国公徐钦厚倒是赏脸见了赖全川一面,但对于他所提之事,一个字也不曾答应,只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大赦与否,仅凭圣裁!赖尚书似乎并没有家人身陷囹图,何必如此心急?”
赖全川被威国公问得一滞,到最后也没好意思说明自己的心事。
但是赖全川的这番活动,明明白白地落在了萧绍棠与白成欢的眼里。
“他们都说我不仁慈呢,欢欢觉得,我该如何?”
即使当了皇帝,萧绍棠在白成欢面前,还是习惯于自称我,而非朕。
白成欢想了想,也很是为难:
“若说不大赦天下,似乎有违祖宗规矩,但要是大赦天下,对无辜的百姓却不公平。”
大齐的律法于平民百姓而言,并算不上严苛,牢狱之中的人,无非大奸大恶之人。
这时候要是大赦天下,那些凶狠狡诈之徒,就能光明正大地逃脱原本该有的惩罚,从这一点来说,白成欢是不赞同的。
“的确不公平,还是欢欢你跟我心有灵犀啊。”
萧绍棠拥着白城欢感叹了一句。
“在我登基前后,袁先生与顾先生也不止一次说过这件事,要我以仁德报天下,可对于那些作恶之人,我若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所以,还是罢了,这个仁慈的名头,不要也罢。这江山是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与那些牢狱之中的凶恶之徒毫无干系,凭什么要赦免他们?”
白成欢听他这么说得振振有词,心中颇以为然,也就笑道:
“只要你拿定了主意,那就成,这件事情也不必再纠结了。咱们还是想想,要如何才能劝度王留下来。”
“父王……”
喃喃了一句,萧绍棠的神色逐渐惆怅起来。
他登基以后,对别人都大肆封赏,唯独他自己的父亲,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王已经是超一品的亲王爵位,封无可封,而连皇帝都不肯做的父王,想封他做太上皇,那也是他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原本按照萧绍棠的想法,封赏与否都不是最要紧的,只要秦王留在京城他心里也就安稳了。
可谁知道秦王都没有等到新年到来,就欲离京前往江南。
“我原以为他是爱我这个儿子的,如今看来,我只不过是母亲的一个附属品,他是因为太爱母亲,才将我也在他心上放了一回。”
萧绍棠语气幽幽,听得白成欢一阵心疼。
秦王千好万好,对萧绍棠来说,总归是有了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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