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宸少归来（1/2）

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乔泽熙一直静静地盯着夏雨瑶看，而夏雨瑶，依然搅动着含有她泪水的咖啡。

咖啡香气四溢，还冒着热气，可是，她知道，这杯咖啡，因为她加的糖少了，依然带着苦涩的味道，一如她眼泪的味道。

这一刻，她竟是不知道要跟乔泽熙说些什么才好，这个男人，曾经她那么爱着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她尘封在心底，只是偶然回想起来，心里却依然会有痛感划过。

曾经她以为，她的人生，有了他以后，终究是不同了，却不曾想，在那个美丽的毕业季，在那个充满梦幻的毕业季，却发生了那样的事。

到最后，这个她想要一辈子依靠的男人，却只能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乔泽熙没有说话，他回国有一段时日了，一回来他就想要寻找她，可是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早已经更换了联系方式。

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到她，无数次他去到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无数次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遍遍回想，一遍遍怀念，一遍遍渴望，渴望在这些曾经他们一起出现过的地方，能寻到她的影子。

可是，他无数次希望，却是无数次失望，路上行人万千，他始终寻不到她的身影。

可是没想到，老天还是眷顾他的，终于，就在今天，他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她。

看到她的那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激动，他激动得差点站立不稳，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狂奔上前，拥她入怀。

“瑶瑶，这些年，我努力过了。”乔泽熙突然低低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多少思念，多少苦涩，多少无助，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雨瑶愣愣地看着他，有点理解不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乔泽熙看着她呆愣的模样，继续平静地道：“我试着努力去忘记你，可是，我最后发现，我还是做不到，我在国外的那些年里，我试着跟别人交往，可是，她们都不是你，我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爱上你。”

他当初是怨恨她的，怨恨她当时不愿意相信他，不愿意相信他可以给她幸福，不愿意相信他真的不在乎她身子是否清白，不愿意相信他爱她爱到可以不在乎发生过的那一切。

听到她说分手的时候，他怒了，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于是，他毅然离去，他努力去忘记，却是越来越深刻，到最后，他终于幡然醒悟，原来，他根本不是因为自尊心太强，而是因为他年少无知。

乔泽熙语气很平静，可是，夏雨瑶听出得出来，他的语气有多么苦，甚至赛过这不加糖的咖啡。

夏雨瑶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她呼吸一窒，差点喘不上气来，她努力忽略掉心中那点异样。

她表面依然云淡风轻，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渴望爱情的少女了，因为，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比她性命还重的人，那就是乐乐。

像乔家那样的家庭，他们不可能会接受她这样的女人，因此，无论他如何爱她，哪怕她的心还能被他激起波澜，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她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抬头看他，轻声道：“泽熙，你这样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而我，现在只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有了孩子，我就别无他求了。”

乔泽熙握着咖啡杯的手，狠狠抖了一下，数滴咖啡溅了出来，洒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咖啡还有点烫，他白皙的手背，被烫得微微红了，可是他并没有觉得痛，他只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瑶瑶，你说什么？孩子？”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夏雨瑶怎么会有孩子呢？她怎么会有孩子了呢？难道她已经结婚了？

夏雨瑶点点头：“对，孩子，因为那次的事情，我怀孕了。”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过往的那些痛苦折磨，此时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可是，你那会还年轻啊，难道你就没想过，生下那个孩子，几乎可以毁了你的人生么？”乔泽熙有些不敢置信，他离开的时候，是在夏雨瑶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半个月之后，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夏雨瑶的音讯了，他出国后，心里只是怪她，怪她不愿意相信他能给她美好的人生，怪她不相信他能过了心里那道坎。

他不曾想过，他不在的这些年里，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她一个女孩子，她当时甚至还不到二十二岁，她这样一个花季少女，却要生下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当时，该是背负了多少？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配再说爱她，因为，在她最难熬的那些年，他，离开了，他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得太久太彻底，他不曾和她共患难过。原来，他早已经不配再爱她了啊。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掏空了般，他抬起头，看到的依然是她云淡风轻的脸，她如今不过是个二十八岁不到的女人而已，可是从她的脸上，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淡然。

她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才练就了今天这样的淡然？犹记得当年，她还时常赖在怀里撒娇，虽然在生活上独立，做事也很独立看，而是在他面前，她依然表现得像个孩子，需要他像大哥哥一样照顾着她。

可是如今，她好像已经不需要他了啊，因为，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已经可以为别人撑起一片天了。

她曾经较弱的肩膀，应该早已经被风雨压得硬朗了吧？

夏雨瑶看着他，笑了笑：“如果我不要那个孩子，那么我的人生，才会因此而毁了，因为，我是女人，我不能做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如果我那样做了，那么无数个午夜梦回，我一定会噩梦连连，会时常想起那个孩子。”

乔泽熙愣愣地看着夏雨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夏雨瑶的观点竟然是这样，毕竟在这个年代，意外怀孕后将孩子打掉的人太多了，他似乎也从来不觉得将不该来到世上的孩子打掉有什么不妥，可是，听了夏雨瑶的话，他竟是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可是，看着这样的他，他爱她的心，却是更加强烈了，这样的她，才是他当初爱着的那个女子啊，她是那么善良，她杀一条鱼都不敢，她又怎么忍心杀了自己的孩子？

良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瑶瑶，我知道过去你吃了太多的苦，都是我不好，我没有陪着你度过最艰难的日子，但是，我希望你未来的日子里，能有我陪着你。”

夏雨瑶愣愣地看着他，良久，她才轻轻挣脱他的手，然后对着他，摇了摇头：“泽熙，不用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瑶瑶。”乔泽熙手里一空，心就跟着慌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她是真的不需要他了么？

夏雨瑶已经站了起来，他看着乔泽熙，淡笑：“泽熙，我要回去了，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乔泽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要叫住她，却是如鲠在喉。不知何时，他的眼眶湿了，为了他曾经爱过，现在依然爱着的女人。

……

傍晚下班的时候，夏雨瑶换上了新衣服，她买衣服的钱，姚晔真的给她报销了，因此，她穿上这条连衣裙，可是一点负担也没有。

姚晔看着她的装扮，满意地点点头，难得好心情地笑道：“小夏啊，你看看你这样穿多好啊，年轻人啊，不要穿得太素了，有时间也应该好好打扮打扮，要不然啊，这青春，一晃眼就过了。”

夏雨瑶觉得今天的姚晔特别和蔼可亲，对她的态度，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真不明白他中了什么邪。

不过，领导和蔼她自然不会有意见，于是她也懒得去深究他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

姚晔与客户约的地方，是金源大酒店，约好的时间是七点钟，他们到达的时候，才六点半而已，客户还没有来，他们就坐在包厢里面等着。

姚晔看着夏雨瑶，笑道：“小夏，要是今晚的生意谈成了，下个月我给你加薪。”

夏雨瑶笑道：“老板，你说是真的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姚晔顿时不高兴了：“小夏，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

“从来都没有大方过。”夏雨瑶腹诽。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她倒是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谁会不喜欢加薪啊，于是，她笑道：“嗯，仔细想想，还是挺大方的，姚总对咱们公司的员工，都挺好。”为了加薪，昧着良心拍马屁也值了。

姚晔这回可算了乐呵了，他还亲自给夏雨瑶倒了一杯茶，夏雨瑶简直受宠若惊。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姚晔连忙站了起来，他迎到门口，笑呵呵地道：“凌总，您来了，快请上座。”

夏雨瑶在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已经扭头看了过去，人也跟着姚晔站了起来，当她看到走进来的男人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凌墨寒，难怪今天姚晔对她那么好呢，一定是凌墨寒从中说了什么。

她就说呢，这千年铁公鸡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原来是内有乾坤，这姚晔，肯定又想利用她了。

夏雨瑶看着姚晔那阿谀奉承的嘴脸，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此时，她的俏脸，已经紧紧绷了起来。

“小夏，还不过来跟凌总问好。”姚晔看夏雨瑶一直站在那里不动，顿时不高兴了，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夏雨瑶不情不愿地走到凌墨寒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凌总好。”

凌墨寒盯着她，沉声道：“叫我名字就好。”

“凌总折煞我了，本人小人物一枚，哪敢直呼凌总的大名。”夏雨瑶真是恨不得上前揍凌墨寒一顿，他在姚晔面前这样表现，不是让姚晔以后更想利用她了么？这个腹黑的男人。

凌墨寒听了她的话，嘴角勾了勾，好像在笑，他瞅着她，柔声道：“如果你变成凌夫人，就不是小人物了。”

夏雨瑶身子抖了抖，一副吓到的模样：“凌总不要开这种玩笑，我胆子小，不经吓的。”

这个男人，还让不让人活了，他这样说，姚晔都不懂要误会成什么样了？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在姚晔面前这样说，好让姚晔以后每次都拉她出来谈生意，夏雨瑶愤愤都想着。

姚晔此时已经目瞪口呆了，当凌墨寒亲自点名说让他带夏雨瑶过来的时候，他还觉得疑惑，这回听了凌墨寒和夏雨瑶的对话，他终于明白了，这两个人原来之前就认识，而且凌墨寒还对夏雨瑶有好感。

他想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凌墨寒要是喜欢夏雨瑶，那他跟凌墨寒合作的事情，就很有希望了啊，像他这样的小公司，要是能搭上凌氏集团这条线，那简直就是飞跃性的发展了，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就露了出来。

“凌总，你们别站着呀，坐下说，坐下说。”姚晔殷勤地叫着，脸上堆满了笑。

凌墨寒走到夏雨瑶身边，亲自给她拉开桌子：“瑶瑶，坐下吧。”

夏雨瑶惊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谁准他这么叫她的？这个男人，脸皮还可以更厚一点么？

姚晔则是看着夏雨瑶，一脸的暧昧，哟，这称呼都那么亲昵了，关系肯定不菲吧？

夏雨瑶瞪着凌墨寒，怒道：“凌总，我们不熟，请你不要这么称呼我。”

凌墨寒挑了挑眉，淡淡地道：“会慢慢变熟的。”

夏雨瑶：“……”

凌墨寒不去理会夏雨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而是扭头看着姚晔道：“姚总，今天咱们不谈生意。”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夏雨瑶一眼。

夏雨瑶怒，不谈生意，让他们来干嘛？这不是欺负人么？

姚晔也相当醒目，他笑呵呵地道：“呵呵，好说好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公司还有点事，我先去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咱们改日再谈。”

凌墨寒赞许地看了姚晔一眼，微微颔首：“嗯，姚总很会做人，我喜欢这样的合作伙伴。”

姚晔听了这话，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整个人都要乐疯了，因为，凌墨寒的意思，好像是同意跟他合作了呀。

夏雨瑶早已经目瞪口呆，这姚晔简直是太过分了，他就这么将她扔给凌墨寒了么？也就是说，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只要对他有帮助，他都可以将她扔给对方是吧？她怎么就摊上这样的老板？

夏雨瑶怒了，她瞪着姚晔的背影，怒道：“姚晔，我要辞职，我不干了。”她真是受够了，有他这么当老总的么？简直是欺人太甚。

姚晔的身子微微一僵，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赔笑道：“小夏，我公司真的还有点事，我先离开一下，你就先帮我陪陪凌总，再说了，凌总可是正人君子，你就放心吧啊。”

姚晔说着，逃也似地离开了。

夏雨瑶气得不清，决定明天就写辞职信，遇到这样的上司，她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凌墨寒看着夏雨瑶气呼呼的模样，他也不在意，他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然后将茶杯推到她面前，柔声道：“别生气了，喝杯茶。”

“不喝。”夏雨瑶气呼呼地道。

凌墨寒看着她气得小脸都红了，也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她身上穿着她今天买的裙子，就是那条他给她打了1。8折的连衣裙，裙子穿在她身上，很美。

他有点庆幸自己今天刚好过那边，要不然，他就不能为她做点什么了，此时看到她穿着相当于是他半送的裙子，他的心里，竟是有一丝喜悦，在悄悄地蔓延开来。

可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有片刻恍惚，夏雨瑶和云千雪离开的时候，他就站在她们身后，他看到她和一个长相清俊的男人对视了很久，然后默默地跟着那个男人离开。

那时候，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阻止她跟那个男人离开，可是他忍住了，此时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提起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拍了夏雨瑶的身份证后，他已经将夏雨瑶这几年来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了，他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有多苦，他都不敢相信，她瘦弱的肩膀，竟然能承受得起那些苦楚。

除了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很苦之外，他还知道，她跟他发生关系之前，有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而那个男人，他也认识，就是乔家的长子乔泽熙。

今天他看到乔泽熙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乔泽熙之前是在美国的，不知道为何突然回来，还跟夏雨瑶碰上面了。

那一刻，他害怕了，害怕夏雨瑶跟乔泽熙旧情复燃，那是他苦苦追寻了六年的女人啊，要是他得不到她，他该如何填补内心的空虚？

夏雨瑶心里有气，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良久听不到男人发出一点声音，她整个人更加不好了，这个男人就是个闷葫芦，跟他在一起，她会疯掉的。

她站起来，气呼呼地道：“凌总，我有事，失陪了，我明天就写辞职信了，不再是盛业集团（姚晔的公司）的员工，因此，已经没有义务帮他应酬了。”

夏雨瑶说着，转身就走，可是，她没走两步，手就被抓住了。

凌墨寒看着她，低声道：“瑶瑶，不要走。”

此时，他竟然彷徨得像个孩子，夏雨瑶几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祈求，她突然就愣住了。

一瞬间，她就被他那幽深的眸子吸了进去，那幽暗望不到头的眸子里，似乎隐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有溢满的思念，似乎还有说不出的苦楚和无奈。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感觉，可是，这个男人，竟然就这样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此刻，哪怕她再铁石心肠，也迈不动离开的脚步。

“吃了饭再走吧，时候不早了，别饿肚子。”他摇了摇她的手，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哄她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就这样愣愣地坐回了椅子上，不多时，服务员陆陆续续端菜进来，他拿起筷子，夹了好多菜进她碗里，声音还是如之前一样轻柔：“快点吃饭吧，别再饿着了。”

有他在一日，他再也不要这个女人饿肚子，这么多年，她承受的苦楚，真的够了，真的再也不需要去承受了。

夏雨瑶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菜，她突然又想哭了，这个男人，这么强势地闯进她的生活，现在又想用这种温柔的攻势，让她彻底沦陷么？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夏雨瑶不说话，凌墨寒也不介意，仿佛只要能这样静静陪着她一起吃饭，他就很满足了一般。

两个人吃完饭，就离开了，谁也不愿意逗留在饭店里。